正文_第242章 隻有張薰羽值得

張薰羽又在原地緩了好一陣臉上的紅才退下去,伸手夠過易千率隨手丟在床上的外套,想掛到立式衣架上,手無意間碰到口袋處,略微發硬的觸感。

忽然想起來剛才在陽台上,易千率自身後抱住自己時,後腰似乎就被什麽東西硌得難受。

伸手探了探,從口袋裏摸出來的是一個墨藍絲絨盒子,近圓的形狀,將暮未暮時的晚空一樣的色調,典雅非常。

張薰羽大概已經知道盒子裏裝的是什麽了。

心跳錯了一拍,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把盒子放回去,張薰羽卻還是鬼使神差的把盒子打開。

正中端放著一枚鑽石戒指,是張薰羽極眼熟的款式。

張薰羽微顫著手把戒指取出來,指環內側果然刻了“YZ”的字樣,易千率和她姓名的首字母。

這枚戒指……

“忽然想起來我還欠你一個求婚。”小島上易千率曾經這樣對她說,手上托著這枚戒指。

沒有喧囂的寧靜夜晚,帶著海的鹹味的風,還有流水一樣淌滿整個夜的月光,回憶隔了七年的距離山呼海嘯一般的湧來,瞬間將她淹沒。

這枚戒指……不是在她被擄到麵包車上的時候就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易千率又找到了?

廚房裏傳來熄火的聲音。

張薰羽忽然就有些慌張,蓋上蓋子胡亂的塞了回去。

張薰羽當然不會覺得易千率隻是偶然在口袋裏放了這枚戒指。

易千率是要……再次把這枚戒指送給她?

那自己呢?是該怎麽辦?

易千率端著早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張薰羽還呆呆的站在床邊。

張薰羽低垂著眼,易千率沒有看見張薰羽眼裏倉皇,隻以為張薰羽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羞惱,把早餐在桌上放下,壞壞的笑了笑:“沒什麽好不好意思的,易太太,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每天都給你看。現在還是先吃東西吧,易太太,否則要遲到了。”

張薰羽在易千率身後深深的呼吸了兩次,慌張稍微平靜下來一些才坐到桌旁開始吃早飯。

易千率送張薰羽到張氏之後才去盛世,張薰羽站在窗前,看著易千率的車沒入車流,手機在手裏作響。

張薰羽還在想易千率口袋裏的絲絨圓盒,手機忽然響起的時候嚇了一跳,看著屏幕上熟悉的號碼定了定神,接起。

“小薰,你沒事吧?”顧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慮,應該是剛剛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張薰羽回到辦公桌旁,坐下,想起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情隻覺得滿心的疲憊,“顧沉,時間大概要來不及了。”

顧沉在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現在要準備大量收進張氏的股票嗎?

之前簽署的那些合同已經發揮了作用,再加之碧璽偷盜案的影響,張氏的股票已經開始有了下跌的跡象,如果能找著這個勢頭跌下去,不需要幾天就能跌破了近年的最低點。

“顧沉,你現在不用收購,股票的價格還會繼續往下跌,兩天後再收購。”等股市上的流通股被顧沉收購的差不多時,張氏就可以準備推出珠寶品牌,再借顧氏的力把股價再一次抬上去。

電話掛斷之後,張薰羽看著眼前的文件,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把文件上張氏能獲得的利益比率向下修改了十個百分比。

盛世——

午後的日光透過落地窗在柔軟的地上撒了一地,原木的地板泛出溫柔的光暈,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軒敞安靜。特助薄梔持著一份文件站在辦公桌前,向易千率說明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念完之後卻沒有離開辦公室,捏著文件有些猶疑。

“說。”易千率簡短的吐出一個字。

“總裁,張氏近期的股價有下跌趨勢,近期簽署的幾份文件也很有問題,大概是在有意的操縱股價,引起散戶對預期的不樂觀。”薄梔猶疑再三,還是開口說道。

易千率翻文件的手頓了一下:“文件是張小姐簽署的?”

“……似乎是。”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門被薄梔帶上,發出細微的鎖聲。顧湛向後倚在椅背上,終於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間。

張薰羽果然還是這麽做了。

但他還是想知道,如果這一次把全部的選擇權都放在張薰羽手上,張薰羽最後還會不會選擇離開。

易千率從桌上拿過剛剛翻看的文件,首頁是“股權轉讓書”幾個鉛印字。

以往的每一次,都是他強勢的把張薰羽圈禁在身邊,但這一次,他把她想要的全部奉到她手上。

易千率看著文件,眼前浮出來的卻是張薰羽小時候的樣子,穿著一件白色的公主裙,在偌大的宴會廳裏一個人坐在角落的陰影處,像是和喧囂的宴會完全隔絕開來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意到她的存在。

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還是他第一次來中國,和那時還沒有因為過度注射違禁藥品而去世,但已經有些輕微的精神失常的父親一起受邀參加宴會,隻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角落裏的女孩。

易千率後來才知道,那個時候張薰羽的媽媽才剛剛去世,父親忙於工作根本無暇照顧她,每次參加宴會,她都是一個人落寞又高傲的坐在那裏。

因為獨自一人,所以隻能作出高傲的樣子,因為高傲,所以更加的難以融入同齡人的圈子。這大概也是張薰羽之所以能成為第一名媛的原因了。

懵懂的孩子總是有著天生的劣根性,張薰羽這樣不合群的女孩子總是格外的被其他女孩子排斥,在鬼使神差的跟著張薰羽從宴會廳出來,站在門後看著張薰羽在遊泳池邊的坐了很久之後,易千率看著幾個和張薰羽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在經過張薰羽身邊時停下來,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麽,以他的距離聽不清,但總之應該不會是什麽好聽的話了。

張薰羽隻是默不作聲的瞥了她一眼,站起身來往泳池的另一邊走。

手上的

一塊滴膠墜子卻被為首的女孩子搶下,高高舉起,滿臉得色的說著什麽,透明的滴膠墜子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張薰羽立刻伸著手去搶,卻被其他幾個女孩子製住手怎麽也搶不到,依舊掙紮著伸手去夠。

為首的女孩子依舊還在說著什麽,大概是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張薰羽的臉色驀然就起了變化,揚了揚手,幹脆利落的一巴掌甩在了女孩的臉上,張薰羽的淡粉的唇開合著說出一句話,易千率隻辨認出“媽媽”兩個字。

他當時隻是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傲氣很有意思,這種明顯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對為首的女孩甩巴掌。

果然,下一秒張薰羽就被那個女孩子氣急敗壞的推進泳池裏,因為才剛剛學會遊泳,嗆了好幾口水才浮到水麵上。

滴膠墜子被女孩從池岸直接甩到她的臉上,張薰羽沒什麽表情的把滴膠墜子握在手裏,扶著扶梯從泳池裏起身,明明渾身都濕漉漉的狼狽極了,卻驕傲的像個公主,冷漠且高傲瞥了那些女孩子們一眼後向宴會廳走去,仿佛她們都隻是腐草螢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渾身都帶著水的緣故,易千率覺得那時候的張薰羽,耀眼的仿佛仿佛陽光都被她收斂了然後在此刻一齊盛放出來一樣。

在之後,張薰羽回到宴會廳,淡靜的對自己的父親說自己不小心掉到了泳池裏,想要換一件衣服。

張薰羽比誰都高貴驕傲,但也比誰都幹淨,像一顆水晶遺世獨立的放出明淨的光芒,讓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把這顆水晶收藏起來。

但那個時候的他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能力,那個時候的他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耀眼奪目的她。

那個時候的他是處在一種怎樣的生活裏?父母之間整日的爭吵,父親另有所愛且所愛已死,曾經端莊高貴的母親整日哭鬧,沒有人願意看見他,母親永遠是惡毒的咒罵著為什麽當初要嫁給父親要生下他,父親也把自己當做逼死所愛的凶手。

每一次父親注射了違禁藥物,陷入另一個世界的時候,看見易千率那張和母親相似的臉時,都會陷入瘋狂的狀態。玻璃杯,煙灰缸,椅子,第一次之後的每一次易千率都隻是冷眼的看著一件一件的東西砸到自己的身上,激出鮮血和淤青,仿佛這具身體不屬於自己一般。直到因為房間裏沒有東西可以讓父親砸到他身上而停下,易千率才冷漠諷刺的看著眼前這個可悲的男人扯出一個笑,然後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回到自己的房間。

沒有人希望他活著,包括易千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活著。

然而,在看見張薰羽的時候,易千率似乎才明白了他為什麽要活著,不僅僅是活著,還要強大,強大到可以把張薰羽藏到自己的身後。

他已經沒有了的東西,張薰羽還有,所以他想要占有張薰羽和張薰羽的一切美好,不管用什麽方法。

張薰羽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成為現在的易千率隻是因為她而已,他的整個世界裏隻有張薰羽是值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