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20章 私事
後天,訂婚宴。
酒店大廳裏燈火輝煌如晝,純音樂在大廳裏靜靜流瀉。
易千率晃著杯裏的香檳,一麵噙著淺淡的笑漫不經心的聽身前的男人說些什麽,一麵餘光不自覺的向門口掃。
張薰羽沒有來。
依照張薰羽那麽驕傲的性格,怎麽可能會來參加他和簡安寧的訂婚宴呢?何況張薰羽對他沒有心。
易千率看著杯子裏淺琥珀色的**,盡管早就猜到張薰羽不會來,還是抑不住的心裏有些空落。
門口忽然起了一陣**,易千率循著聲響望過去,站在門邊的貴婦人們咬著耳朵小聲的在討論些什麽。
易千率的目光越過人群,定定的落在門口一身抹胸式的藕色小禮服的張薰羽身上。
張薰羽還是來了,隻是是和張昔羽一起,各自站在顧湛的兩側進來。曾經的第一名媛,和曾是自己未婚夫的妹夫一起出席前夫的訂婚宴,不管從哪個角度說都是滿滿的話題度。
易千率的目光在張薰羽挽在顧湛臂彎裏的手上凝了幾秒,淡淡的轉移了目光,仿佛從未在意張薰羽是不是來了這場訂婚宴一樣。
易千率沒有再看張薰羽一眼,神情專注的聽著身前的人繼續談論下一年和盛世的合作計劃,隻是餘光一直都落在張薰羽身上。
宴會這樣的社交場合是張薰羽當初作為第一名媛最為如魚得水的地方,到了現在也不例外。易千率看著張薰羽持著笑陪在顧湛旁邊,與顧氏的每一位合作對象熟絡的打招呼攀談,看著張薰羽和顧湛離他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微微不自然的偏了偏視線,連餘光都沒有再放在張薰羽身上。
張薰羽和顧湛張昔羽從易千率的身後經過,沒有停留的徑直走到易千率後方顧氏近期的某位合作公司負責人身前。
“好了,貴公司的想法我已經大致了解了,還請做一份完整的策劃送到我的辦公室。”易千率錯開眼前的人,正要向張薰羽的位置看過去,臂彎上卻搭上了一隻手:“率,安安有些不舒服……”易千率掃了一眼簡安寧,很淺的折了一下眉:“去找程池,讓程池安排人送安安回家。”
簡安寧的笑容凝了一下,繼續挽著笑:“率,我不知道程池在哪裏,你可以幫我找一下嗎?”
易千率舀出手機撥通程池的電話:“現在立刻來大廳正中,找簡小姐,然後送安安小姐回家。”簡短的交代了一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易千率示意簡安寧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安寧,你做在這裏等一陣,程池立刻回過來。”
把簡安寧安置好,易千率再抬起頭來向張薰羽的位置看的時候身子卻陡然一僵。
張薰羽正攔下遞向顧湛的一杯香檳,仰頭一飲而盡,端起杯子示意是空的,張薰羽眉眼一彎,巧笑倩兮。遞酒過來的男人有著明顯的混血感,看著張薰羽把那杯香檳一飲而盡,朗聲而笑:“顧總,你這才上任不久的調研部經理,不論是相貌還是酒量,都勝了以前的不少啊。”有些生硬的中文。
“李總過獎了。”張薰羽明媚的笑恰好落入易千率的眼底,易千率不動聲色的捏緊了手裏的高腳杯。
張薰羽身前那個遞酒的男人易千率也很熟識,是這兩年才來A市發展的一個香港籍商人,近年來和顧氏有一些合作,之前應當是沒有見過張薰羽。
易千率看著張薰羽笑眼明媚,手裏的高腳杯被捏的很緊,指節邊緣隱隱泛著青白。易千率一直以為張薰羽這樣的女子是張揚的高傲的,就像是七年前一樣,但七年的時間,曾經那個被保護的很好的第一名媛也學會了世故圓滑,為了一份合作對別的男人虛假的笑。
這七年以來,張薰羽都是這樣談下一筆又一筆的合約的嗎?
張昔羽似乎附在顧湛的耳邊說了些什麽,拉著顧湛的手臂離開了,隻剩下張薰羽忽然那位李總,李總一杯又一杯酒的遞過去,張薰羽也不推辭,順從的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
張薰羽的酒量還是淺,酒又喝得急,不幾杯下去頭就有些發暈。易千率看著李總摟著張薰羽腰的手慢慢下滑,酒杯在手中響聲清脆的四碎開來,鋒利的邊角劃破了手心,玻璃在手裏碎裂的聲音在宴會裏並不是太清晰。
他知道張薰羽想做什麽了,張薰羽既然來了這場訂婚宴就沒有打算再無功而返,隻是易千率沒有想到,張薰羽這次會擺出這麽大的賭注,以自己為注來賭他不會這樣什麽都不做的看下去。
他的確做不到。
鮮血沿著手心的紋路向下淌,易千率的臉色沉的駭人,大步走過去,手一伸擁過已經醉得迷迷糊糊的張薰羽:“抱歉,陳總,我找張小姐有些事情。”頓了一頓,咬的很重的兩個字,“私事。”
張薰羽已經做了,被易千率這樣一拉不受力的靠近易千率的懷裏,昂頭看著易千率繃緊的下顎線條懶散又嫵媚的笑。
易千率的麵色更加陰沉,鬆了鬆領結直接擁著張薰羽快步離開酒店。沒有理會身後或詫異或饒有興致的目光。
張薰羽被易千率擁著走出去,懶懶的靠著他的胸膛,寬厚溫熱,忽然就覺得安心,很多年都沒再有過的那種安心。
緩慢的勾了一記笑,張薰羽在易千率的胸口汲取溫暖一樣的蹭了蹭。
易千率擁著張薰羽一路到了地下停車場,拉開一輛跑車的車門把張薰羽安置到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才關上車門繞到另一側上了車。
A市的晚上依然很繁華,張薰羽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夜景,開口的瞬間有幾絲酒氣逸出來:“易千率,你現在這樣,在訂婚宴上把我帶走,算作是什麽?”
易千率掌著方向盤,臉色沉的可以滴下水來:“我帶著你離開,這不就是你所想要看見的結果嗎?”
張薰羽輕輕的笑:“易總裁看的真是透徹……那你愛的簡安寧呢?”
他愛的人從頭至尾隻有身邊的這一個。
易千率抿緊了唇不說話,一雙黑沉的眼緊緊的盯著前麵的路況。
等了幾秒
沒有等到易千率的答案,張薰羽也無意再問一遍,靠著椅背幾分疲倦的合上了眼。
至少現在易千率帶著她從訂婚現場出來了,易千率和簡安寧的訂婚宴算是完了。
她終於還是看到了易千率的抉擇,還好不是她不想看見的那樣。由這個抉擇所帶來的種種麻煩,易千率也自然會解決好。
易千率沒有帶張薰羽去易家,而是把張薰羽帶去了他在附近的公寓,拿毛巾給張薰羽擦臉時被她吐了一身一臉,還是皺著眉幫她擦幹淨了臉,扶到床上安置好。
“易千率,我頭疼……”酒的後勁上來,張薰羽皺著一雙細細的眉,閉著眼在床上蹭了兩下。
“乖,別亂動。”易千率按住張薰羽的肩膀,輕聲哄著張薰羽:“好好睡一覺,待會兒我給你喂醒酒茶,醒過來會舒服點。”
張薰羽像是聽懂了易千率的話一樣,又輕輕的蹭了兩下之後依舊皺著一雙眉,合著眼像是要睡過去。
易千率鬆了一口氣,剛剛回來的時候燒上的水已經燒好了,易千率衝了一碗醒酒茶哺著張薰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等到那一碗醒酒茶見了底的時候易千率的身上已經浮起了一層薄汗,身上也蹭上了張薰羽的嘔吐物。
一向都有著輕微潔癖的男人沒有任何在意,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洗了頭澡再從浴室出來時,卻發現原本應該安穩睡著的人抱著腿安靜的坐在陽台的藤椅上,長發和衣角被風吹的在身後微微而動。
“為什麽?”張薰羽回頭看他,眼底還有醉酒的迷蒙。
易千率走過去抱起她往房間裏麵走:“陽台上風涼,當心感冒。”把張薰羽放回床上又兀自笑了一下,“張薰羽,你幾時這麽不自愛了。”
張薰羽身子微微一震,瞬間明白過來易千率的意思,笑得嫵媚又嘲諷:“那你要我怎麽樣呢?張家垮了,你也訂婚了,我要生存,我要活下去,我能怎麽樣呢?”
“顧沉呢?你不是和他離開了嗎?他不要你了?”
張薰羽還是笑,笑著笑著就偏過頭去,有眼淚落下來,在枕巾上洇開一小片暗色的水漬。
易千率忽然就覺得心口疼得劇烈,像陳年的傷痂被狠厲的撕開,那道被刻意遮掩的傷口就這樣以更深刻的姿態直接的露出來。
易千率猛然低頭,深重的吻住張薰羽。
冰冷而深久的吻,直到張薰羽喘不過氣來易千率才放開她。張薰羽大口的喘著氣,費解的看著易千率,還是那一個問句:“為什麽?”
“我已經當著所有人的麵在訂婚宴上帶著你離開了,何必再問我為什麽?”易千率的額頭抵著她的,眼裏的薄冰一點點的化開,語氣低輕的像是誘哄,“我們回到七年前,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七年來,易千率最想要對張薰羽說的就是回到七年前,最不敢對張薰羽說的就是回到七年前。而現在這句話終於出口。
終究還是不想再這樣繼續互相折磨猜忌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