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七十八章：輿論
“再說這群暴民，兒臣審訊的結果也是有些意外，這些人，竟然是來自江北的，當時兒臣想到的是太子數月前主理的江北賑災，那件事情不是已經完美結束了嗎，太子也上書說明已經解決，但是為什麽還會有江北的難民來到盛京，而且數量如此之多。”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構陷太子？”魏皇突然插話，容邑麵上不動聲色：“兒臣也擔心是有人造假，但是兒臣提審的人不一樣，但是證詞相差無幾，他們都是的的確確從江北過來的難民，而且，還是逃出來的……”
“逃出來的？可是真的？”魏皇坐直了身體。
容邑沒有立刻回答魏皇的問題，適時提起了常山：“兒臣帶了一人進來，詳細的父皇可以問他，他叫常山，就在殿外。”原本容邑也隻是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並不是真實經曆的，說起來必然比不得親身經曆過的人。
“宣他進來。”高公公領命而去，魏皇看著容邑，目光裏帶著審視，突然問了一句不著頭腦的話“邑兒，告訴父皇，你是怎麽知道的？”
在外人看起來是不著頭腦，容邑卻知道魏皇在問什麽，這一句話，包含的信息太多，容邑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有人給兒臣發了密信，兒臣覺得是有人故意在後麵推動這件事。”
“是誰的人？”
“追查無果，是誰發的信兒臣不知道，發信的人目的應該是讓我去插手這件事，但是不管是不是圈套，這件事情兒臣既然知道了，便不能不管。從兒臣得到的信息裏，這江北賑災的事情不簡單，而且更是關乎這皇家關乎著皇上的千古聖明，兒臣不得不管。”魏皇目光柔和了一些。
說話間常山已經拜倒匍匐在地：“草民江北常山，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今日常山特來請罪。”
“請罪？請什麽罪？”
“回稟吾皇，草民策劃洗劫盛京多家米鋪，自知觸犯律法，但是情有可原，還請吾皇格外開恩，此事是我一人所為，和其他人無半點關係，吾皇聖明，懇請吾皇切勿牽連無辜之人，常山聽從處置。”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給其他人求情，魏皇看不出臉色，“那你說什麽是什麽情有可原，如真如你所說，不隻他們，你我也可以赦免你，但是前提是，你說的都是實話，莫若有一句虛假，所有人給你陪葬！”
“謝陛下，那這件事情，就要從頭說起了……”
魏皇恩了一聲，旋即揮揮手讓侍衛都下去，如果真的關乎皇家威嚴，容不得半點馬虎。
高公公帶著侍衛退出了大殿候到殿外，大殿中就隻聽到常山一人的聲音，常山從頭說起，言之鑿鑿，毫不慌亂，隻是說道動情之處不禁幾次紅了眼，魏皇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皺了皺眉，待常山說完後，魏皇卻未發話。
容邑從袖中摸出一疊紙雙手奉上：“這是提審供詞。”魏皇接過供詞，
細細看了幾眼，仍舊沒有說話，隻是眉間的褶皺深了些。
魏皇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似乎是沒有得出什麽結論，半響，高公公在門外提醒道，“陛下，該上朝了。”
魏皇揉了揉頭，顯得有些頭疼“你們先下去吧，那個誰，暫時收押等事情查清楚以後，如若屬實，朕便不計較你洗劫米鋪之罪，還有那個京武衛的，邑兒你去處理吧，從今天起，你接管京武衛。”
“是，兒臣告退。”
“是，草民告退。”容邑和常山異口同聲行禮退下。
容邑性子耿直處理事情幹淨利落，不過半日，以公謀私殘害無辜百姓為由容邑便撤了京武衛首領之職，革職查辦，這次的江北難民洗劫盛京米鋪的暴亂事件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很快滿城皆知，朝堂之上也有不少耳尖的大臣上了折子表明要徹查此次江北難民引起的暴亂，揪出幕後之人，一時間魏皇算得上是焦頭爛額，早朝完了就將太子單獨叫進了禦書房。
“父皇，您找兒臣？”魏皇看著謙遜行禮的容修，更覺得頭疼了，這個孩子一直是個乖巧仁慈懂事的，怎麽這次的賑災會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恩，今日，在朝堂之上，眾臣提及的暴亂之事，你有何看法？”魏皇看著容修，希望他不要讓他失望。
“父皇，兒臣支持徹查，此事的起始是江北亂民引起的，而江北正是兒臣當初賑災的地方，這件事情，從哪個方麵都跟兒臣有關，兒臣難辭其咎，所以請準許兒臣，交由兒臣徹查此事！”早朝著實打了容修一個措手不及，他以為會等上些許時候，昨日也並沒有得到京武衛的消息，以為隻是還沒找到暴民，卻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傳到了魏皇的耳朵裏，魏皇並未說早晨已經見過容邑和常山之事，太子也不知道，隻當是暴亂之事傳到了魏皇這裏。
“太子也覺得應當徹查那便徹查吧，不過太子既與此事有關，為表公允便不用主持調查了。”魏皇看了一眼容修，發現他似乎是真心想徹查，心裏的疑慮消了一絲，真希望，太子是被陷害的吧，也不枉自己多年的培植。
“父皇，兒臣……”容修皺了皺眉，再次開口道，“這件事，應該由……”應該由他來調查，容修原本想的是拿到自己手上那曝光的風險就小了很多，既然這件事已經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總要挽回一下。
“不用說了，這件事我會另外找人負責，這幾日你就安安穩穩待在你的太子府不要亂跑，免得惹出什麽禍事！”魏皇打斷容修的話，容修看魏皇臉色似有不悅，也隻得作罷，隻是心裏一直揣著有些不安。
“……是，兒臣，遵旨。”容修退下之後魏皇卻依舊皺眉不語。
“陛下可是頭疼？”高公公手按上魏皇的額頭，是頭疼，這樁案子，既然不能太子來負責，那麽找誰，郕王？現在還不知生死的再去晉州的路上，那還有誰能用？
“陛下，這是啟王殿下遞上來的帖子，說是京武衛前首領的供詞。”高公公適時拿了折子遞給魏皇，魏皇大手一拍，是啊，怎麽把容邑忘了，通過今天早上試探容邑的話，魏皇判斷容邑現在沒有參與黨爭，他自己野心也不大，為人還耿直，那麽讓他來處理這個案子正合適不過了，何況這件事是他遞上來的，他之前也查的差不多了，很快聖旨就送到了啟王府上。
容修回府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著許蕪笛的院子而去，這讓有些人看在眼裏更加嫉妒了兩分。
似乎能預測到容修會來一樣，許蕪笛還準備了酒菜，看到容修火急火燎的過來，也不著急，先是倒了一杯茶遞給容修。
容修接過，卻又放下，他現在沒心思喝茶。
“蕪笛，今天早上，江北災民洗劫米鋪的事情不知道怎麽的捅到了父皇的耳朵裏，父皇還單獨召見我問我如何處理。”
“那殿下是怎麽回答的？”許蕪笛將茶重新遞給容修“殿下，這是清心茶，我看你現在，很是需要。”容修一口喝了茶水，回答道：“我說徹查，本來今天早上這件事我沒料到會這麽快，洗劫米鋪其實不是大事，卻沒想到跟江北扯上了關係這些老狐狸就抓住不放，在這時候父皇問我，我隻能表示支持徹查了，如果我有絲毫猶豫，估計現在魏皇先調查的人就是我了。我原本想的是，我主動提出徹查並且將這個調查的權限爭取到手，在我手上總歸要安心些。”
許蕪笛不緊不慢又倒了一杯茶給容修，這才說道：“殿下建議徹查，這一步是對的，魏皇今早上叫你過去，更多的我想應該是試探，隻有支持徹查才會證明你不心虛，否則魏皇第一個會懷疑這個江北之事不簡單，更會懷疑你牽扯其中，甚至就是幕後操控之人。”
聽得許蕪笛讚同他的做法，容修這才舒暢了些，又喝下一杯茶，許蕪笛接著說道：“可是殿下的第二步，爭取調查權卻是做錯了。”
容修一僵，“做錯了？”
“是的，來，殿下，先吃點東西，你今天從宮裏過來還沒吃東西吧，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雖然疑惑許蕪笛為什麽知道他第一時間會來找她，而且還備上了他愛吃的飯菜，但是聽到是為他特地準備的，容修心有動容。
“殿下，你現在處在風口浪尖，本來這場輿論的中心就是直指於你，偏偏你在這個時候還想要爭取調查權，魏皇剛剛放下去的疑慮又會升起，如果我猜的不錯，陛下應該是直接拒絕了你吧。”
喝了兩杯清心茶，吃了幾口菜，容修覺得這時候冷靜多了，“是的，父皇直接就拒絕了我，本來緩和的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還讓我就呆在太子府不要亂跑，現在想來，果真是我自作聰明又惹起了父皇的疑慮……但是蕪笛，現在這種情況，該當如何，調查權不在我手裏，我一下子就被動了，如果真的讓人查到什麽，那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