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六十二章:窺探
容邑一路奔勞,自回京,救了穆安,再又送了穆安回行館便直接入宮見駕,此番又得魏皇托囑,要他再往郕王府走一趟,可說是沒得停歇,甚至來不及換套衣裳。
副將站在宮門口一直等著容邑出來,遠遠瞧見了他安然無恙地走出來,總算是放下了心,迎上去道:“殿下!”
容邑給了他一個“心安”的眼神,別無他話。
倆人走出宮城,容邑側首問道:“查出那夥人的底細了嗎?”
副將一副欲說又不敢說的樣子,“殿下……”
“有什麽說什麽,在我麵前,還需這般嗎?”
“是!”副將謹慎地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四下無人,才道:“兄弟們對逮著的那個人嚴刑拷問,總算是逼出了真話。”
“嗯?”
“是……”
“是東宮!”不等副將說出口,容邑便打斷了他的話,替他說了出來。
副將先是一驚,而後恍然,點頭道:“是。”
“嗬。”容邑冷笑,“果然是他。”
副將見容邑不是往啟王府的方向走,追問道:“王爺這是要……要去哪裏?”
“郕王府!”
朝中上下皆知,眾多皇子中,唯啟王與郕王最為特立獨行,一個常年在外,一個孤僻清高不善與人交際,便是這二人之間,也極少有所交集,但這二人卻是彼此最為了解的兄弟。
隻是,啟王與郕王的這層關係,還不是一個小小副將能夠了解通透的。
“郕王殿下重傷臥床,怕是不便。”
“我為的便是這事,受父皇所托。”容邑解釋道。
這還是容邑第一次踏足郕王府,他又鮮少在京中走動,郕王府上的侍者們自然不認得他,不過,鄒管家畢竟是個老人了,一眼便覺出了容邑的身份來,躬身拜了一拜,道:“見過啟王殿下!”
“嗯,我來看看六弟,他……”
鄒管家歎息一聲,將容邑引了進去,此時,容沅正靠坐在榻上,毫無精神。
容邑抬步進去,容沅閉著眼,卻像是嗅到了容邑的氣息一般,恰時睜開眼,容邑已行至他的跟前,伸手正要往他的脈搏處探。
容沅卻沒有給容邑這個機會,及時將手收進了被子裏,斂了斂眸色,道:“三哥回來了?”
“嗯。”容邑的話很說,適才或許是想要試探什麽,又或許是想要證實他心中猜想,然而,容沅卻警惕地收了手,沒有給他那個機會。
不過容邑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至少,容沅的這一舉動,已經算是向他“不打自招”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遊戲。”容邑道,算是給容沅一個提醒,像是要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容沅失笑道:“三哥長年不在京中,可京中諸事,卻是半點兒都逃不過三哥的掌握。”
容邑毫不客氣地在容沅的床畔坐了下來,哼笑一聲:“若你不是認真的,今次的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倆人各自打著啞謎,卻又各自明白彼此想要表
達的重點,容邑的話點到即止,頃刻間,容沅對他麵露感激,道:“多謝三哥!”
“不用謝我!”容邑起身,背對著容沅往外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
道理一樣,要緊的是誰是螳螂誰是黃雀罷了。
容邑撂下這句話,便匆匆離開了郕王府。
容邑才走,容沅即刻便坐直了身子,顯然,他手臂上的傷口是真,傷口中的劇毒也是真,隻不過,他早有解藥,也早就給自己服下了。
而容邑適才一進來,便已經猜出了容沅身上的毒已經獲解,容邑提醒容沅,所謂的代價,無非是要容沅掂量,是否要為這件事賠上一個郕王妃罷了。
賠上岑依依?
容沅自然是不肯的,這樁事到底是為了試探她的真心而已,正如容邑所言,是該見好就收了。
岑依依從容修那裏沒能討到解藥,不甘心又去找魚老,然而,她到當初容沅帶她過去的地方尋了又尋,都沒能尋到魚老的小木屋,最後無奈,又隻能折返回城,在一邊往郕王府,一邊往太子府的路口,岑依依還是遲疑了。
她想,如果真的要她選擇,事關容沅的生死,她想要的是容沅可以好好活著,其他的,還有什麽能比他好好活著更重要呢?
岑依依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決定再跑一趟太子府。
隻是,這次,岑依依選擇了隱藏行蹤,她心知,正麵找容修討解藥,怕是討不到的,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沒有必要再吃一次。
既當麵討不到,那便隻剩唯一一種辦法了,那便是“智取”!
當岑依依悄悄摸上太子府的房梁,連續摸過幾個房頂,都沒能有所查獲,此時,天色已黑,太子府的戒備也跟著越發森嚴。
岑依依更是小心翼翼,可黑暗中,她還是不慎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是吉達!
天黑到了極致,沒有月光,看不清人臉,可岑依依不用細看,也知道此時環住自己的人是吉達。
房梁這樣狹小的空間,逼得岑依依不得不咬牙忍受著自己被吉達占便宜,因為倆人隻能保持這樣的姿勢,否則根本動彈不得。
“噓——”吉達伸手堵住了岑依依的嘴巴,像是知道她想要問什麽一般,附耳小聲告訴她道:“安兒無恙,已經回行館休息了,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所以來了。”
原來,他是來幫她的。
岑依依微微有些感動,“多謝!”
二人默契地朝著下一個房間探尋,然而,當吉達小心匍匐在房頂,看到房中情況時,卻是倒吸了一口氣。
感覺到吉達的異樣,岑依依有些不放心,也跟著看了過去,此時,那房中上著一盞小燈,房中隻有一名女子,女子光著身子,澡盆裏的熱水不停地朝外翻騰著霧氣,女子的身子掩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十分撩人。
如瀑般的黑發披散在她的腦後,露出漂亮的鎖骨。
女子先後雙腿踏入澡盆中,而後緩緩轉過身來,吉達驚得趕緊捂上了眼睛,岑依依卻是十分淡定地看著
,直到她看清了那女子的臉。
岑依依自然不知道,那女子是太子府上新晉的女謀許蕪笛,但她卻知道,她曾在容沅的書房外見過她。
此時的岑依依,還是沒能想明白,這女人和容沅與容修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聯係,直到侍女進來為許蕪笛撒花瓣,許蕪笛狀似隨口問道:“殿下今晚何時回來?”
“姑娘莫等。”那侍女道:“殿下今夜有要事纏身,怕是不來了!”
“知道了。”
許蕪笛打發了那侍女,有意識地朝著房梁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分明是發現了岑依依和吉達的,卻是沒有聲張,繼續若無其事地洗澡,岑依依卻已有了新的認知。
這個女人,是容沅安插進太子府的!
岑依依抬起身來,拉了吉達道:“你知道她是誰?”
“當然知道。”
“誰?”
“他是容修新得的智囊,容修可是將她給寵上了天。”
岑依依:“……”
她想,她已經明白了。
岑依依沒再逗留,也沒再管吉達,隻道:“先走一步!”隨後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大概掐好了岑依依回來的時辰,容沅端坐在房中,耐心地等待著。
他知道,他即將麵對一場“暴風雨”。
但能得她的真心,即便是再大的風雨,他也可以承受。
果然,岑依依風風火火從外頭回來,進了房,看到容沅安然無恙地坐著,隨手便拔了一旁的佩劍直逼容沅的咽喉。
容沅動都沒動,供她發泄,應該的。
“容沅,好玩兒嗎?”
容沅依舊沒有說話。
岑依依卻是滿麵淚光,“我岑依依竟是真的瞎了眼沒了心,才會被你這般耍得團團轉,我真是瘋了,才會為了你去求容修,甚至被他百般羞辱,甚至差點給他……”
後麵的話岑依依沒能說出口,但容沅大概已經聽到了那層意思。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容修會那般無恥,竟會作出那般禽獸的事來。
容沅起身,伸手試圖抱住岑依依以安撫她此刻激動的情緒,然而,岑依依卻是狠狠甩頭,“容沅,你不要碰我!”
岑依依退後一步,“你讓我覺得惡心,真的!我從來沒有哪次,像這一次這般厭惡你,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往火坑裏推,甚至,這一次還要搭上安兒?”
容沅不得不承認,引太子出手,甚至對他下毒,都是他早與許蕪笛謀劃好的,可他萬萬沒有料到,穆安會被牽扯進來,甚至還被人給抓了。
若是他知道會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他是如何都不會做的。
這兩日,他也思慮過了,從容修的角度出發,他出手的目標,也僅僅隻會是自己和岑依依二人,絕不會牽扯到穆安,給自己招來麻煩。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今次踏秋遇刺,行刺的人,根本就不僅僅隻有太子派來的一波人。
至少,還有一波人在內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