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五十一章:純貴人的苦心

岑依依自然是知道容沅的這些顧慮的,很早岑依依就看出來了,容沅和他的母妃貌合神離,自然,容沅的諸多籌劃都不便同純貴人說明。

隻是今日,處在這樣的境地,岑依依很想知道,容沅到底會如何抉擇。

岑依依心想,她或許並不在意這個男人是否會選擇站在她的這一邊,去為她的委屈辯駁些什麽,她隻是想看清楚,這個男人,心裏裝得最重的到底是什麽。

而他們之間,本就沒有那麽重的情分需要他用自己多年的心血去冒險,不是嗎?

"事實是怎樣?"純貴人沒能有那麽多耐心等到容沅怎麽思量出一番話來搪塞她,她指著岑依依道:“當初,母妃不反對你娶她為妃,隻以為她家中無人為官,身家清白,想著能與你好好過活,怎知她竟這般惡毒……沅兒,母妃從來不求富貴名分,隻求你能安穩度日,你怎能不明白母妃的一番苦心?”

是啊……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事實上要他如何明白?

自容沅記事起便由純貴人一手教養,身邊連個乳母嬤嬤都沒有,純貴人給容沅灌輸的思想一直都是,不必努力苛求,凡事不露,隻願平安。

可偏偏,容沅生來與人不同,天生不是個庸才,無論純貴人如何阻撓,到底擋不住他振翅,而當容沅懂事後,越來越不懂得純貴人的用意。

從來隻有嫌棄子女不成才的父母,這世上,怎會有懼怕子女成才的父母呢?

這樣的苦心,容沅確實無法理解。

“這事兒如今已經鬧開,想必不可輕易收場,雲貴妃那裏既然挑起了這樁事,自然有她的目的,為保萬全……沅兒,這個女人留不得了!”純貴人平靜地說著,但這番話卻叫岑依依大跌眼鏡。

眼前這個用最平和的態度說著最歹毒的話的人,竟然是容沅的母親,一個一直以來岑依依都抱以尊敬的人。

岑依依抬眼望了望純貴人,似是不可置信地問道:“母妃的意思是……要我去死?”

“這樣說就嚴重了。”純貴人挑眉:“沅兒身邊,留不得你,你自然該有你的去處,隻是,你與沅兒終究有了這樣一段緣分,想來也不可輕易再許他人,這個結局對你來說是最好的!”

好你個鬼!岑依依心中暗暗罵道。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自己的生死要由旁人來決定左右,憑什麽自己連個辯駁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還以為純貴人是個菩薩心腸的人,這下可真真兒的看透了。

純貴人話音剛落,容沅突然起身,不顧純貴人難看的臉色,轉手同樣拉起岑依依。

容沅近前兩步,道:“母妃慎言,兒子隻當母妃是氣昏了,適才的話不會放在心上,依依是兒子的王妃,她的去留自然由兒子決定,更何況,母妃明知,這些事不一定同依依有關,不過是有人刻意扣上一頂帽子罷了,至於母妃為何急於借著此事處置依依,兒子不敢臆測也不想臆測。”

容沅的話說得有些重,但卻

點醒了岑依依。

是啊,純貴人這樣一個明白人,她能夠看穿這是雲貴妃的陰謀,自然也該相信,那些事情和岑依依無關,可她為什麽要揪著這事兒不放,甚至嚴重到要她死的地步呢?

為什麽……

這樣一個大大的疑團一下子落到了岑依依的心頭,而這其中的緣由,岑依依確信,容沅時知道一些的,看來,這對母子之間不單單隻是表麵上的隔閡這樣簡單。

純貴人隻是錯愕,更多的是驚恐,但卻沒有多少傷心,這樣反常的態度又給岑依依心頭烙下了一個疑問。

作為母子關係,這倆人也太不科學了,怎麽看都不像是親媽,反倒是像後媽帶的孩子。

而容沅已不顧純貴人難堪的樣子,拉了岑依依徑直便走。

“母妃若無別的吩咐,兒臣這便告退!”說著,人已經走到了殿外。

純貴人一直呆坐著不出聲,眼眶濕濕的,到底沒有流出淚來。

良久,桃蘇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給純貴人遞上帕子,純貴人卻擺了擺手,“不必了,我沒哭!”

“主子……”桃蘇心有不忍道:“主子又是何苦,王爺他……他也不是有意要頂撞主子的吧,主子……主子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我怎麽會往心裏去呢?”純貴人歎息一聲,“當年萬般保住他的時候,我這一輩子,就已經沒有了心痛流淚的資格了。”

岑依依跟著容沅出宮,容沅這一路都走得很急,岑依依不得不小跑著跟上他。

容沅板著臉沒有說話,岑依依知道,他這張臭臉不是給自己看的,但還是莫名的覺得不舒服。

經過這麽多事兒後,岑依依恍惚覺得,自己依舊和初來時沒有任何區別,依舊跟個局外人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

可容沅什麽都不肯告訴她。

“容沅你慢點兒!”岑依依再他身後喊著。

容沅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著,直至宮門外,岑依依扶著宮牆喘了兩口氣,迎麵卻是穆安跑著過來扶住了岑依依。

“姐姐?你的臉……”穆安看到岑依依臉上的腫脹,不由一陣心疼。

隻是,還沒等岑依依向穆安解釋,吉達不知何時竟也跟了來,直衝過來問道:“他打你?”

“呃……”

“這就是你們魏國男人的做派嗎?”吉達的反應明顯有些激動。

岑依依無言,別過臉去看走出去數米遠的容沅,此時容沅正回過頭來看岑依依,從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來看,容沅顯然已經聽到了吉達適才說的話。

岑依依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著急按了按穆安的手背,道:“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今日便作罷,改日我再約你!”說完小跑著追上了容沅。

容沅霸道地扯住岑依依的胳膊,隨即上了郕王府的馬車。

吉達一直目送著郕王府的馬車離開,直到視線中再看不到任何,這才回過頭來,“我們也回去吧!”

然而,此時穆安

卻已不肯走,突然拽住吉達的衣袖,道:“哥哥?”

“嗯……”

“真的是她嗎?”

“嗯?”

“你看重的女子……真的是她嗎?”

“……”

岑依依與容沅回到王府,容沅別無二話,即刻便命人準備了熟雞蛋,剝開為岑依依揉臉。

岑依依有些不自在地推開道:“沒那麽嚴重的,不用這樣的……”

然而容沅哪裏肯聽她的,打開岑依依的手,執拗地為岑依依揉臉。

這本該是年兒做的事情,這下直接被容沅給搶了去,無所事事的年兒反倒在一旁透樂。

“你笑什麽?你家小姐被人打了,你就這麽高興?”岑依依對容沅沒辦法,隻能將“攻擊對象”轉移到年兒身上,年兒忙擺手:“年兒哪裏敢笑小姐啊?”

“那你就是在笑他?”岑依依故意指了指容沅,年兒嚇住了,頻頻搖頭:“年兒更加不高笑話王爺了……”

“還說不敢,你看你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改天真該找個繡娘把你嘴巴給縫上!”岑依依已是語無倫次,她一點都不想看容沅,容沅的動作太認真,認真得讓岑依依的心髒禁不住撲撲直跳。

她討厭這樣不矜持的自己,特別討厭!

“那什麽……嗯……還是我自己來吧!”岑依依臉頰滾燙,倘若此時在她麵前有麵鏡子,她定能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雙頰緋紅一片,恍如一個陷入熱戀的少女。

年兒看著看著禁不住又笑了起來,岑依依無奈瞪了她一眼,但這一眼依舊沒能讓年兒閉嘴。

“看著小姐和王爺這樣恩愛,年兒高興……”年兒歎道:“這樣真好!”

好個鬼!

岑依依陰測測去看容沅,從她的這個位子隻能看到容沅的側臉,可側臉也是那樣好看,好看得攝人心魄。

天殺的,這家夥為什麽要長得這麽好看,要是他再醜一點,興許自己就可以再狠心一點直接不搭理他了!

“喂,容沅,你已經揉了很久了,這雞蛋都快揉涼了吧?”岑依依提醒道。

容沅這才回過神來似的,忙收回了手,將雞蛋扔給年兒,挨著岑依依坐了下來,捧著岑依依的臉看了又看。

“別看了!”岑依依懟道:“挺狠的,你母妃的手勁兒可比我狠多了!”

“瞎說。”容沅道:“你到底是練過的身手,我母妃到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手無縛雞之力?”岑依依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反手指著自己腫脹的臉蛋道:“你看看我這臉,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打的嗎?容沅,咱們也不玩兒虛的,就憑良心講,我當初給你的那一耳光,使得可是五成力氣,不過是在你的臉上留了幾道印子罷了,你媽……不,你母妃這一巴掌可是瞬間把我臉給打腫了,要說她手無縛雞之力,我是絕對不信的,這手勁兒,絕對也是個練過的!”

“不可能!”容沅反駁道:“我從不知道我母妃她練過武,這絕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