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四十八章:王爺說這事兒急不得

次日岑依依再醒來時,容沅早已不在身邊,懶洋洋坐起伸了個腰,一直候在外頭的年兒聽到動靜進來,笑眯眯拉開床幔,“小姐醒啦!”

那花癡一般的眼神叫岑依依一陣惡寒。

“王爺趕早上朝去了。”年兒邊說邊給岑依依拿衣服,“王爺說,今日會回來同小姐一同用早膳。”

正在穿衣服的岑依依側頭白了年兒一眼,“誰問你這些了?”

“啊?我……我以為小姐想知道……”年兒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小姐難道不關心王爺嗎?”

“我說你這丫頭,現在的話怎麽越來越多了?”岑依依沒好氣地從年兒手中奪過自己的衣服,一把將年兒給轟了出去。

岑依依抱著衣服站在妝鏡前,身上依稀還能看到昨夜溫存的痕跡。

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這算什麽?

她和容沅,如今這個狀態,到底算什麽關係呢?

夫妻?可他們並沒有感情,不是嗎?

可在沒有感情的前提下,他們卻存了這樣一層名分,而容沅又一次次逼著她和他發生那樣的關係。

誠然,那是任何一個尋常夫妻都會做的最尋常的事情。

可這樣的事情在岑依依眼裏,卻是那樣的變扭。

這到底算什麽?她到底算什麽?

算是容沅的床伴炮友?僅僅隻是他用來排解寂寞發泄欲望的工具嗎?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迫切地結束這段關係。

雖然以容沅本身的條件而言,岑依依也不算吃虧。

岑依依一直處在胡思亂想的狀態,獨自埋在房裏磨蹭了許久,直到容沅早朝回來,她才慌慌張張換好衣服出去。

而這一次,是容沅親自將煎好的藥送到她麵前。

“又喝?”岑依依看向年兒,“不是說了,別再煎了嗎?這藥喝得我都快吐了!”

“可……可是……”年兒垂在身側的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容沅。

就知道是他!

岑依依賭氣地別過臉去,“不喝,誰愛喝誰喝去,反正我不喝!”

岑依依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著小脾氣,容沅將藥碗送到年兒手上,雙手掰過岑依依的肩膀,迫使她正視著自己,道:“乖,喝了藥,我告訴你個好消息。”

“嗯?”岑依依突然來了興致,“什麽好消息?”

“你先喝藥,我保證,是你最感興趣的好消息!”

容沅的神態表情都不像是作假,岑依依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受了他的蠱惑,乖乖端著藥仰頭喝了個幹淨。

“好了,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了吧?”岑依依甩了甩空著的藥碗,“我可告訴你了,要是你敢騙我,你就死定了!”岑依依威脅道,即便這威脅對於容沅而言,沒有任何作用。

容沅雙臂酷酷地抱著胸,靠向了一旁的柱子道:“今日午後上陽宮中擺戲,母妃邀你與她同去。”

容沅說完,滿懷期待地看著岑依依,以為她會興奮地蹦起來呢,畢竟這段日子將她悶在這府裏,是憋壞她了。

然而,容沅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岑依依像個泄氣的皮球一樣耷拉下了腦袋。

“容沅,有沒有搞錯,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好消息?”

“嗯?這消息有什麽不好嗎?你不是每天都嚷嚷著無聊,想要尋些樂子麽?”

岑依依捏了捏拳頭,她怎麽突然覺得容沅有些欠捶呢?

待岑依依要動手時,容沅早已閃身而去,隻留給岑依依一個遠遠的背影以及他撂下的一句輕飄飄的話——

“母妃可在宮裏等著你,不要誤了時辰!”

FUCK!

岑依依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自己心中的憤怒,容沅明明知道自己最怕進的就是那道宮門,最怕麵對那些穿得花花綠綠的老女人了,這不是明擺著戲弄她嗎?

這筆賬,她岑依依算是記下了,來日一定會和容沅算個清楚!

聽說自家小姐午後要入宮,年兒顯得比岑依依還要緊張,早膳過後便就尋思著要給岑依依好好準備一套體麵的衣裳。

年兒一直埋頭在岑依依房裏翻找著,岑依依倒是淡定得很,連續剝了好幾個橘子,絲毫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小姐?穿這件紅色的怎麽樣?”年兒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套嶄新的紅裙子,岑依依抬頭瞄了一眼,“這麽豔俗?我又不是去賣笑的!”

“噢。”年兒放下那條紅裙子,又在一堆衣服中翻找了起來。

“那這套藍色的呢?”

“藍色爛大街了,不穿!”沒來由的,岑依依就想起了那個喜歡穿一身藍的宇文嘉藍,今日上陽宮聽戲,想必受邀而去的女人不少,要是自己也穿個藍衣,指不定就會和那宇文嘉藍給對掐起來了。

岑依依可不想招惹這種頭疼的麻煩。

“黃色呢?”年兒依舊不死心。

岑依依搖頭。

“粉色!”

岑依依又搖頭。

“那……”年兒這些沒招了。

岑依依放下手裏正剝著的橘子,“我能穿一身黑嗎?”

年兒:“……”

最終岑依依穿的是一套玉色鑲著玉蘭花的裙子,身後長長的裙擺曳地,直逼得岑依依走兩步就得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踩到她的裙子。

“我說你就非逼我穿這種不合身的衣服,要是一個不小心,我摔了,多丟臉,多尷尬啊!”岑依依不停數落著年兒。

“不合身嗎?”年兒上下仔細打量著,“沒有啊,這衣服最襯小姐身材了,果然還是王爺有先見之明!”

“什麽?”岑依依沒聽清似的,“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說……”年兒噎了噎,好像不小心說漏嘴了呢,正想找個話茬將這話題給推過去,奈何已經被岑依依聽到了,怎麽可能輕易給岔過去呢。

“嗯?說清楚!”岑依依按著年兒的肩膀,“不然小姐我可要生氣了,你知道後果……很嚴重嗎?”

年兒自然招架不住岑依依這樣的質問,當場就給招了。

“小姐小姐,你先放手,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年兒好不容易從岑依依手中掙開,扶著門框緩了好幾口氣。

“就……就……就是前幾日,王爺特地命人給小姐裁了一批新衣,還命人四處尋訪名師,要教小姐重溫琴棋書畫呢……”

“噗——”岑依依一口涼茶直噴在了年兒臉上。

“小姐……”年兒哭喪著一張臉,臉上還在往下淌水,樣子十分滑稽。

午後,岑依依坐著郕王府的馬車入宮,早有內監候在宮門口,將岑依依引至了純貴人的春雎殿。

離戲目開鑼還有一兩個時辰,所以此刻還沒人趕著幹坐在上陽宮中。

岑依依拖著長長的裙裾,撚著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內殿,純貴人此時正靠在內殿小憩,岑依依遙遙衝純貴人福了福身:“給母妃請安!”

“來了啊!”純貴人微微抬眼,睨了岑依依一眼,招呼她入座。

丫鬟桃蘇奉上一盞新茶便靜默地退至了一旁。

這是岑依依第二次這麽近距離的麵對純貴人,純貴人雖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麵相,甚至說還有些和氣可親,可岑依依每次麵對她,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兒媳婦麵對婆婆慣有的尷尬症嗎?

岑依依慶幸的是,容沅的媽還隻是個小小的貴人,若是封了妃,那規矩可就多了,她這個做兒媳婦的,得每天大清早就得大老遠跑進宮給這個婆婆奉茶請安。

那比殺了她還要痛苦好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踏踏實實做個貴人好了,可別往上爬了,求您了……

岑依依默默望著純貴人,純貴人接受到岑依依探究的目光,有些莫名,“怎麽?”

“沒……”岑依依忙轉過臉去,“母妃好看,依依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嗬。”純貴人捧了茶輕抿了一口,“若不是這樣的日子,我也難得見到你同沅兒……”

純貴人話至一半,卻沒有說下去。

岑依依雖不常在宮裏走動,但這宮裏頭的規矩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

按說純貴人的位分,是無法時時與容沅見麵的,即便容沅時她的親兒子,不過容沅受封了親王,有了自己的封號和府邸,自然也就破了這個例,可即便容沅能夠隨時入宮見她這位母妃了,卻也不見他多往宮裏走動,這倒讓岑依依有些費解。

難道說,容沅和這位親媽的關係不咋地?

不應該啊……

純貴人就容沅這麽一個兒子,容沅也就純貴人這樣一個媽,按說這倆人之間也不會有什麽解不開的劫啊,怎麽就看著不那麽和諧了呢?

還是說,容沅正處在叛逆期,所以……

岑依依越想越岔,趕緊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卻見純貴人一直盯著岑依依的肚子看,岑依依渾身一個顫栗,她在看什麽?

“依依嫁入王府也有些日子了吧?”純貴人問。

“嗯。”岑依依點頭,“有小半年了。”

“噢,沒想到都這麽久了,那你這……”很明顯,純貴人問的是岑依依這肚子怎麽還沒動靜。

呸!岑依依心中憤憤,她還沒從上次“被懷孕”事件的陰影中走出來呢,可別又給她使什麽幺蛾子。

岑依依這回確是學聰明了,聽純貴人提起這樣尷尬的話茬,忙低下了頭,作出一副忸怩之態,掐著嗓子道:“王爺說……王爺說,這事兒,急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