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三十九章:主動

原本岑依依心中便憋著怒火,經容沅這麽一阻攔,這怒氣更盛,就差從頭頂冒出來了。

容沅的堅定不似作假,為什麽?

岑依依不明白,再度看向容沅,容沅的表情明顯舒緩了下來,拉過岑依依坐到廊下。

夜色極靜,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遠處衣袂刮過假山石壁的聲音。

岑依依不傻,自然知道容沅此舉的用意,二人對視,心照不宣。

如果這是有人精心為他們設的一個局,那麽他們為何不“順應局勢”呢?

那晚,岑依依與容沅“大鬧一場”,府裏人盡皆知,年兒被容沅下令關押,由他的貼身親信看守,而岑依依摔砸了府裏不少珍奇古玩,險些火燒了容沅的書房逼容沅放人,可容沅卻像是鐵了心一般,絲毫麵子都不給。

這事兒很快便從郕王府傳至了外頭,最終落到了太子容修的耳中。

“殿下果然好計謀!”太子府中,容修的親信楊音聽罷容沅與岑依依二人之間的鬧劇,不禁讚道。

容修攏了攏袍袖,神情淡漠道:“女人嘛,還是該從弱處著手。”

“屬下愚鈍,還望殿下指點,緣何,就能憑借一個小小的丫鬟,從而徹底牽製住郕王妃呢?”

“你是個粗人,自然觀察不到那麽仔細。”容修抿了口茶,解釋道:“小小的丫鬟?那丫鬟可不能小看了,那可是自小伺候在岑依依身邊的人,岑依依視她如姐妹,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呢?”

對於岑依依這個人,容修可算是下足了功夫。既是命定之人,那他有何道理不將她留在身邊呢?

隻可惜,被容沅捷足先登,但這並不表示他不能將人從容沅身邊搶過來。

容修的眼中仿佛蘊藏著濃濃的火焰,前日宮宴,他當眾受辱,這迫使他再不能坐以待斃,前路上的所有阻礙,他都必須盡快一一清除!

楊音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又問:“那殿下,咱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等!”

“等?”楊音不明所以。

“嗯……等!”容修重複道。

自年兒被關押後,岑依依在府裏足足憋了有五日,這五日裏,她可沒閑著,每日都要變著法子同容沅鬧騰給旁人看,就差同容沅掄袖子抄家夥幹起來了。

第五日夜裏,岑依依守在房裏,不多時,床邊擺放花盆的架子動了動,岑依依上前扶著架子,架子連著這房裏暗道的機關,機關啟動,容沅緩緩從暗道裏走了上來,岑依依伸手拉了他一把,不禁好笑。

這容沅也真夠可憐的,在自個兒家裏,還得像個賊一樣。

容沅又何嚐不是這種變扭滋味呢,他每一次來自己王妃房裏,都不能堂堂正正走正門,這讓他心裏極度不爽。

岑依依笑著笑著,伸手替容沅捋了捋額前的頭發,“一定是剛才密道裏刮的,都亂了。”

不料,這一舉動竟叫容沅有些心神蕩漾,容沅一把抓住岑依依的

手,順勢攬住岑依依的腰,待岑依依反應過來容沅要做什麽的時候,容沅的唇已經覆了上來。

這一次的吻不似之前那樣的溫柔細膩,莫名多了些許繁雜的情緒在當中,像是如何都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契口一般。

岑依依感受到不自在,狠狠掙開容沅,猛地退開兩步,抹了把險些被容沅咬破的唇,吼道:“容沅,你沒毛病吧?”

容沅怔了怔,眼神瞬時間染上了一絲迷蒙,沙啞著問道:“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背叛我的,是不是?”

這一問來得突兀,空氣隨之凝結,岑依依隻覺得尷尬不已,沉默半晌,岑依依突然大笑著摸了摸容沅的腦袋,“喂,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婆婆媽媽的什麽勁兒?”

是啊,他到底在擔心什麽?這個女人,於他而言,僅僅隻是個上位的工具不是嗎?他們之間有的不過是相互利用各求所需的關係罷了!

岑依依整了整衣妝,披上事先準備好的黑色鬥篷披風,指了指外頭,道:“到點了,我該走了!”

岑依依伸手準備開門,突然身子一僵,容沅從她身後拽住了她的胳膊,岑依依緩緩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明顯看到了容沅眼中的一絲不安。

“我等你回來!”容沅說。

“好。”

再沒有多餘的言語,岑依依奪門而出,行走間自然地帶起了一陣香風。

直到岑依依的身影消失在容沅視線裏,最終消失在這夜幕中,容沅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這種沒來由的擔憂讓他很不安,他不是擔心岑依依的辦事能力,他擔心的竟是她一去不返,他擔心的竟是失去……

岑依依要去的地方自然不是別處,而是太子府。

連續五天,各種消息傳到容修耳中,想來也足夠容修作出最後的判斷堅信他的計劃已經得逞了吧?

而這個時候,岑依依恰到好處地出現,更會讓他得意不已。

岑依依漏液趕來太子府,容修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岑依依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楊音徑直將她帶到了東廂房。

“殿下,人來了。”楊音衝容修拱了拱手,旋即退下,房中隻剩下岑依依與容修二人。

這房間布置得簡單雅致,和容修這個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容修負手站著,正認真地盯著牆上的一幅畫,岑依依對這些並無多少了解,也分辨不出那畫上畫的到底是什麽,倒像是小孩子塗鴉一般,更不能猜出其中深意了,隻是容修看得那麽認真,不禁叫岑依依也產生了些許好奇來。

“咳……咳……”岑依依掩唇幹咳了兩下,容修這才緩緩轉過頭來,冷瞥了岑依依一眼,明明對她的到來欣喜若狂,卻故意作出一副冷淡的嘴臉來,容修在桌邊坐下,指了指對麵的位子,“你也坐吧!”

岑依依自是不同他客氣,解開披風就一屁股坐了過去,像是渴了許久一般,抱起桌上的茶壺便給自己斟了一杯,說實話,那茶喝到嘴裏苦苦澀澀的,一點都不好喝

“這麽晚了,弟妹跑到我這太子府來,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麽?”岑依依抬起頭,撞上容修探究的眼神,索性不同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引開了話題,道:“太子殿下思慮周全,料事如神,想來我不說,也知道我此來的目的。”

“嗯?若是我說不知呢?”容修戲謔地盯著岑依依,上下細瞧著。

若論樣貌,傾城倒還不至於,但卻帶著一股獨一無二的氣質,像一本耐人尋味的書,時時刻刻蠱惑著人心,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這樣的女子,若能長留身邊,當有多好?

“太子殿下何必同我打啞,我若不是走投無路,自然也不會求到太子殿下身上來!”岑依依吐了口氣,“殿下若肯幫忙,依依自然感激不盡,若是不肯,也請殿下直言,依依絕不糾纏!”

岑依依這話,倒叫容修放鬆了不少警惕,像是真的為了年兒而來一般。

容修的喉頭動了動,故作猶疑道:“這事兒,辦起來可不那麽容易啊,畢竟人命關天……”

“嗤——”岑依依好笑道:“太子殿下適才說什麽?人命關天?”

這事兒若放在尋常百姓身上,家中死了人的確是天大的事兒,可放在這群養尊處優的皇親國戚身上,卻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時常無端少幾個姬妾,又有誰會真的在乎呢?

容修沒能反應過來岑依依在笑什麽,繼而嚴肅地問道:“你怎知,我就幫得上你呢?”

“你是太子……”岑依依違心道:“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太子,若你出麵力保,自然能夠保得下年兒的性命,再說,死了的那姐妹倆,是太子殿下送入郕王府的,若是連殿下您都不追究了,想來容沅也不會死追著不放吧?”

容修默了默,道:“照你這麽說來,事情的確不難辦,隻是……我替你了了這樁事,你當如何報答我呢?”

“若是殿下當真肯幫我,依依日後自然好好報答殿下,殿下……您該明白依依的意思,”

“本宮不明白……”容修的猥瑣勁兒突然就上來了,岑依依一個寒顫,心裏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慌,一定不能慌,要是這個時候露餡兒了,前功盡棄不說,自己可能連小命都得賠上。

而當岑依依緩過神來的時候,容修不知何時已經湊到了岑依依的跟前,慢慢朝著岑依依靠近,岑依依心中暗暗咆哮:容修這個禽獸,連自己弟妹都想下手嗎?真是太不要臉了!

臉頰處傳來一陣冰涼酥麻的感覺,岑依依隻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容修的手正在她的臉上來回摩挲,眼看著自己就要淪為容修的“獵物”,岑依依才要開口,突然,外頭傳來一陣緊急地叫喊聲——

“殿下,太子殿下!”

聽聲音,像是某個丫鬟的聲音。

容修煩躁地放開岑依依前去開門,門外的丫鬟直接就跌了進來,見了容修忙跪了下來,道:“殿下,不好了,太子妃……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