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六章 私田
台榭式宮殿，以階梯形狀夯土台為核心，倚台逐層建的木構房屋，籍助土台，以聚合在一起的單層房屋，組合成雄壯宏偉的宮室。
青瓦遮頂，陶製的倚欄和狗頭排水管，簡潔不失精致，宮室內裏幾十根紅漆梁柱，排序直立殿中，使其更為威嚴肅穆。
卿大夫們陸續息聲入內，望著十八階之上端坐禦案後的薑王，聽殿內再無洗簌的腳步聲，領頭的公子淩和信陵君分立兩側行揖拜禮，身後眾人齊聲叩拜。
周朝以黑為尊，高台之上的薑王，一身黑色紅邊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金絲雲紋翻湧。
長眉飛揚，通身帝王威嚴之氣，公子淩與他眉眼相似，已不惑之齡，多年的美人消磨，讓他已顯老態，隻是眼中的驚芒厲色，讓人不敢小視。
“起來吧，孤王今日召見你等前來，為的是私田一事如何解決。”薑王一開口就扔下巨雷，端坐漆紅雕花長案之後，目光如炬看著殿下諸臣。
公子淩聽李署稟報私田一事，就入宮告知了薑王。
餘玉初初在課堂將私田的遮羞布扯開，薑國的權貴圈中早已掀起巨浪，隻是私田確有其事，且連年平白的增收，也讓卿大夫舍不得丟棄。
私下早有商議，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薑王初初聽薑淩提起，就將事情交給他徹查。
原來薑國竟然有半數的領主、貴族都開墾了私田。
薑王乍一聽下來，雷霆震怒，若非薑淩勸說，當下就要命人處死一批領主權貴，以儆效尤。
隻是薑國有半數之多的領主權貴如此作為，若是猛然出手必定牽連甚廣。
殿下卿大夫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誰頭不想做出頭鳥。
薑王遲遲等不到上前之人，強忍不住怒火，又丟下一句話：“既然眾位卿家沒有辦法，那孤王就下令，私田超過百畝者，殺無赦！”
劉承劉大夫見大王震怒，公子淩也沒有半分眼神給他，無法老神在在待在一旁，匆忙上前恭敬進言道：
“不可，不可啊大王。”
自從聽公子淩告訴他，薑國私田甚多，這些卿大夫卻還日日諫言，百姓疾苦該減免賦稅，這麽多年少了多少捐稅，連年還要被周天子責斥，薑王越想越是隱忍不住滿腹怒火。
隻是劉承乃劉嫣兒之父，那劉嫣兒德才兼備，實為良婦之選，他也早早與王後商議，將其訂於公子淩為妻。
薑王雖然心中怒火中燒，卻也還要給他留幾分薄麵，隻得暫緩怒氣，眼睛銳利冷聲道：“哦，劉大夫為何說不可。”
劉承看見薑王危險的眼眸，隱隱有些後悔自己沉不住氣，家中幼女與公子淩有婚約，薑王就算再是震怒，恐也會給他留幾分顏麵，可是如此這個婚約恐怕會生變。
劉承想到這裏，隻得拚上一拚，恭敬叩首回到：“啟稟大王，私田雖然不該，可卻使得百姓之苦暫緩，周天子連年施壓，若非領主權貴命奴隸開墾私田，少了一部分捐稅，我薑國必定以如同陳國一般，屍橫遍野，百姓食不果腹。”
薑王聽完劉承所言，心中知曉他所言實為狡辯，卻也隱隱知曉私田對分封諸國卻有好處。隻是薑國此時國立不強，而且周天子已知私田之事，特此下令讓他嚴懲私田之事，恐還會著人前來重新測量田地。
殿下諸位卿大夫看出薑王的猶豫，紛紛上前稟報。
掌管財政一事的朱大夫，上前行揖禮，道：“大王容稟，那周天子喜好奢靡成性，多少諸國被他剝削迫害，那私田一事確實不該，可若是能將私田歸本國所有，就算減免多一些的苛捐雜稅，我薑國國力昌盛，也近在眼前，隻是想要讓私田增加，卻要釋放奴隸。”
薑王不解問道：“釋放奴隸？無需如此吧，讓領主命令奴隸們多多開墾田地就好了。”
掌管戶籍的司徒宇文夏上前幫朱大夫回道：“奴隸所有的東西都歸主人所有，他們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這樣他們怎麽可能去盡心盡力，做的好與壞頂多是被訓斥；但是如果他們不再是奴隸，沒有領主供給他們住和吃，那麽想要果腹穿衣
，隻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耕種的糧食開墾的土地越多，留給他們的也就越多，那麽誰又會吝嗇賣力。”
安陽君李茺，是最早知曉此事的，心中早就有溝坎，如今見著薑王詢問，本想第一個開口，卻不想朱大夫和宇文大夫搶先一步。
不過有人先打頭陣，對李茺來說也有好處，何況兩人所說確實不錯。
李茺細細一想，上前作揖恭敬請稟道：“稟大王，朱大夫和宇文大夫所說不錯，隻是我薑國是周朝薑國，若還想得其庇護，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薑王終於聽見心裏的話被人猜到，對著李茺滿意的笑笑道：“愛卿說的是，可既然你說朱大夫和宇文大夫所說對，那麽將私田歸附公田，或是廢棄掉私田，不論那種都要大動幹戈，據我所知，私田在領主權貴已經過半數之多，若要廢除又該如何行事，方可？”
李茺早就有準備，自然不會被薑王這話難住，恭敬回道：“稟大王，此事說難也不難，說不難倒是也不容易。”
“愛卿切莫費言，趕緊速速說來。”薑王如今已經急上眉頭。
李茺見薑王隱有動怒之兆，忙作揖回道：“私田之事，說難隻是領主權貴隱瞞在先，人數太多處置何人是好，可是此事若不對他們示警，那麽天子和大王的威嚴何存。”
家中有私田的朝臣，聽見李茺如此直白言明，慌亂無措，竟已有幾個膽小之人，跪地不起連連求饒。
薑王看著那跪地的幾人，麵上神色隱晦莫測。
“膽敢欺瞞本王，實在該死！”薑王聲音宏亮，在寬大的殿內響起，好似在眾人耳邊一聲雷鳴，心中有鬼的領主大夫們，又跪倒許多，就算還能堅持站立的，也都瑟瑟發抖，隻是臉上假裝鎮定。
大將軍王瑾梁生，龍行虎步來到李茺身旁，身形淩然，冷硬的麵容，對著薑王恭敬作揖道：“請薑王示下，臣定當讓膽敢威脅皇權者，斬草除根。”
薑淩見著瑾將軍上前，配合父王頓時震懾住滿朝朝臣，深邃幽暗的眼裏若有所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