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血淚訴狀

“如今遞上訴狀的人有多少?”

杜如月翻看著手邊那些如同泣血般的狀紙,越看越發心驚。

原本以為杜府是被李尚父子坑害最慘的,卻沒想到,比杜府沒有門路的人,會被他們欺負的如此慘,更是沒有任何能力去反抗!看著那條條用血寫下的罪狀,杜如月的眼睛也不由得濕潤,恨不得即刻就將李尚父子的人頭砍下,來給那些百姓一個公道。

柳如是看出她眼神裏麵的情緒,也是在旁邊輕聲的說道:“最近幾日沒有,怕是也都在這裏了……”

“李尚父子可認罪?”杜如月回頭看向柳如是,發現他沉默不語,便知道如今的情況並不樂觀!

難道她費勁的科考到功名,就為了拿這些貪官汙吏,無能為力嗎?

杜如月心中有所不甘,更是想起那大娘在自己麵前哭泣的模樣,心頭一緊,拍著桌板的案板,說:“將李尚父子給我帶到堂前來,召那些上訴的百姓前來,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否認罪!”

“這……”柳如是雖然知道這可能仍舊是無用功,但看到杜如月新官上任的模樣,也總該要讓她明白,什麽叫做官場!

為何會有那麽多的書生抱著能夠整治清明官場的想法,金榜奪名,卻最終也會淪落成為李尚父子那般的人。

不過是迫於眼前的這些已經定下來的……

柳如是歎口氣,二話沒說出去從大牢之中親自將李尚父子提審到堂下,聽到消息的百姓,也都紛紛的聚攏在這裏。看到跪在那裏,蓬頭垢麵,身上還穿著囚服的李尚父子,心中雖然有些怨恨,但是卻仍舊不敢上前靠近,隻能夠遠遠的咒罵著!

“你可認罪?”

杜如月看著堂下跪著的李尚父子,事到如今,便是條條狀狀的罪狀都羅列在他們麵前,卻仍舊是那般陰狠的模樣,絲毫悔意都沒有,更別提畫押。李尚反倒是凝視著周圍跪著的那些百姓。

“你們的臉,我都一一記住了!等我有朝一日翻身的時候,定然要你們好看!”李尚事到如今,已經破罐子破摔,他雙手被綁在身後。李壯舌頭被拔掉,如今甚至是進食都有些困難,短短幾日,不知道柳如是在牢中對他做了什麽,看上去倒是沒有往日那般的模樣。

原本壯碩的如同牛般的身體,枯瘦的像是樹葉般隨風搖曳,跪在地上隻能夠嗚嗚的哼著,眼神盯著杜如月,片刻都沒有轉移!而看到他這樣的目光,杜如月也有些心虛的扭頭看向其他的地方。

一瞬間,這衙門裏麵的氣勢像是顛倒過來般。

看到杜如月並沒有說什麽,堂下跪著那些百姓,也開始竊竊私語,原本堅定的眼神略微開始有些動搖,心想著,如今新來的知府是否真的能夠靠得住!若是到時候如同李尚說的那般,他又重新回來,該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你有些事情要考慮周全才行!”李尚

發現杜如月的動搖,似乎是找到了其中能夠侵襲進去的縫隙,便是用自己特有的那般陰狠的語調,說:“我手中可是有著些許不能夠被人家知道的秘密!而你若是想要將我斬首,定然要有我畫押的罪狀送上去才行!”

“不然,這可是私刑,若是上達天聽,你也是逃不了!”

李尚為官多年,這其中的門道自然比誰都清楚。若是沒有畫押的情況下,將朝廷官員斬首,即便是七品芝麻小官,也仍舊會有嚴重的後果。杜如月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樣,她是絕對不會放棄手中的位置!更不會拿杜府上下人的性命來博。

否則她也不會四下去尋找李尚的罪狀,拖到今日,還遲遲沒有動作。

“若是你能夠把我放了,我便也不會與你追究我兒如今這副模樣,你好生做你的知府,我好生做我的縣令,井水不犯河水!”李尚挑眉,看著杜如月有些慌張的臉色,卻躲避開旁邊柳如是的眼睛。

柳如是做師爺多年,為人深不可測,就算是曾經李尚有幾次親自上門給原來的知府大人送禮,看到柳如是的時候,他也是隻能弱弱的繞道離開,從未敢搭話!那日看到他親自,眼神都沒有眨的將自己兒的舌頭拔下,心中更是對他警惕。

可能在官場縱橫多年,對人總歸是有點兒了解的。

“你犯下如此多不可饒恕的罪孽,卻全憑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就想要洗脫所有的罪名?你難道以為我這知府,是為了這樣才做的嗎?”杜如月雖然拿堂下之人沒有辦法,卻仍舊沒有半分動搖的說著。

百姓們訴狀上的那些罪狀,如今便是都無法印證。

李尚這縣令做的十分雞賊,在府中沒有留下任何能夠握在手中定罪的把柄,就算是給前任知府進貢的那些禮單,若是遞交上去,卻也會被扣下,畢竟這種事情,總不會讓皇帝知道的!

所以杜如月才想要得到李尚的畫押,她擰起眉頭,事情一度陷入僵局之中,而柳如是剛要走下堂,去親自會會李尚的時候,卻聽見門口傳來男子的聲音。杜如月覺得有些熟悉,抬頭看過去,卻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原本應該在京城之中的人,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逆著光,趙書恒輕飄飄的進來,仍舊是一襲黑袍,像是勾魂的陰曹地府使者般,手中羽扇輕輕搖著,他掀起袍角,蹲在李尚麵前。

“你就是原來的古鎮縣縣令?”趙書恒盯著他那張讓人生厭的臉,用手掩著口鼻,像是看到了什麽肮髒之物般,嫌棄的蹙起眉心,說:“你這般的人,為何還能夠如此苟且活在世上?我若是你,便不會在這裏撐著,索性直接在紙上畫押,有個痛快!”

李尚雖然能夠憑借直覺,感受到麵前的男子不同尋常,卻還是聲音顫抖的首先反抗,說:“你又是什麽人,竟然能夠私闖衙門!”

“私闖?我可是光明正大進來的!”趙書恒

在眾人竊竊私語的視線中,走到杜如月的身邊。直接走到知府位置上,這般大逆不道的模樣,若是換了旁人,定然會直接被旁邊拿著棍子的府衙給趕下去。

可不知道為何,那些人看到趙書恒的時候,卻也不敢貿然上前。

“你怎麽來了?”直到趙書恒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杜如月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趙書恒略微有些心疼,看著杜如月整個人都消瘦一半,臉變得越發小起來的模樣,說:“這裏難道每日沒有吃食嗎?怎會弱不禁風成這般?”

杜如月聽見他這般親昵的話,察覺到周圍投過來的目光,心裏一抖,也是有些心虛的往後退著,說:“多謝趙兄關心,不過此時是在衙門上,還是先退下去,我們回到府中再詳聊吧……”

“我的身份,難道要退下去嗎?”

趙書恒好笑的揚起嘴角,笑容像是破冰而來的暖陽般,讓杜如月忽然安心下來。柳如是對他的出現像是沒有任何的好奇和驚訝般,隻是站在杜如月的身邊,什麽都沒有說!

“需要畫押的罪狀在哪裏?”

趙書恒像是在問自己府中物品般,而杜如月也是有些呆愣愣的遞出去。拿在手中的紙,雖然看上去輕飄飄,但是卻十分沉重,畢竟這上麵是無數含冤的性命,還有那般被李尚私吞的銀兩!

身為朝廷官員,竟然能夠仗著不在天子腳下,就這樣的為非作歹,而且官官相護,到如今百姓苦不堪言,更是看到他跪在衙門上,仍舊無法放心下來!若是這般繼續,這天下清明又談何容易?更是有誰會相信這朝廷,相信朝廷會護他們周全?

“我勸你,還是直接在上麵畫押比較好!”

趙書恒蹲在李尚的身邊,雙眸緊緊的盯著他,嘴角輕輕的牽起一抹笑容,說:“我雖然不太想要讓你知道我是誰,但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你可聽說過京城之中的廣陵王?”

“你是……”李尚聽到這名字,渾身抖了抖。

趙書恒臉上便揚起了欣慰的笑容,用隻有兩個人才能夠聽見的聲音,緩緩的說道:“你應該知道,前任知府大人是如何被斬首的!他死去的時候,那些連根拔起的黨羽,又是何等下場!”

“若你是他的心腹,更是應該知道,他為何會淪落到那種程度!”

趙書恒的臉上仍舊帶著微笑,說出的話卻讓李尚渾身瑟瑟發抖,不寒而栗,甚至是步步往後退著,眼神裏流出一種驚恐。杜如月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這等變化,也是有些納悶的皺起眉頭。

“你,為何會來這裏……”

李尚在知道趙書恒是廣陵王的那刻,便知道自己隻有死路一條,卻仍舊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像是為何廣陵王會偏偏盯上古鎮縣和這裏州府的事情!並且親臨,甚至是放下身段,來與自己說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