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將軍府_第066章 東屋惡

戰青城隻瞧著那盞酒,嗤笑道:“行了,你且回去,日後再生事端,就是我也保不得你。”

“是是是,姐夫說的是,那我姐姐……”肖富貴飲了酒,一臉諂媚的瞧著戰青城,對於曾經欺負過的蘇鳳錦,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當真是親熱。

戰青城摩擦著酒杯:“去吧。”

“真是太感謝姐夫了,我姐姐能嫁得姐夫,當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那小弟就先告辭了。”他匆匆擱了酒壺,朝著戰青城作揖,得他點頭後風一般的走了出去,外頭人來人往,宋仁義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肖富貴理了理衣袍,雙手背在身後出了一品閣,他當真是覺得前途無量,這般想著,越發傲氣起來。

原本該是離開了的宋仁義又轉了回來,坐回戰青城的跟前,將手中的盒子朝桌麵上一扔,裹了衣袍道:“肖富貴這個人,聽憶秋提起來,原是個沒用的草包,你怎麽想著要幫他?”

戰青城捏著那盞酒,默了一會兒,忽的一飲而盡:“好酒。”

“事我辦了,憶秋在哪?”提及憶秋時,宋仁義便失了那股子風流與冷靜,凝著戰青城,總存著幾分擔憂。

“她過的不錯,過幾日也就回了。”戰青城擱了酒盞起身,腰間那個荷青色的香囊萬分精致好,宋仁義捏著折扇,起身,伸了個懶腰:“既然沒事,那我就去紅袖坊了,你若是見了她,讓她早些回來,府裏都亂成一團了也沒有人去管管。”

憶秋就是宋狀元府的管家婆,戰青城笑盈盈的出了一品閣,外頭的陽光正烈,他一路溜回了兵部,將早晨的卯點上,於兵部轉了一圈,與兵部尚書魏大人聊了幾句這才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裏頭一片寂靜,戰青城瞧著那東屋緊閉的鐵門,總覺得隻要瞧上兩眼,心裏也就踏實了。

蘇鳳錦已經好了許多,她坐在秋千上微閉著眼曬著太陽,想來是春日裏陽光舒適,她也就這麽睡著了。薔薇花已經開滿了牆麵,血一般的花瓣自風中飄零落在她的發間,她的肩膀上,襯得她的麵色多了幾分紅潤,這些日子,就這麽將養著,蘇鳳錦總算不比先前那般瘦了。

蘇鳳錦察覺有人看她,睜開眼,瞧著站在門外的戰青城,麵色忽的一冷,起身便入了屋。

戰青城摸了摸鼻子,隻得離開了東屋。

憶秋朝坐在窗下繡花的蘇鳳錦道:“人已經走了。你這般躲著他作甚?我都與你查過了,那些日子他雖是呆在紅袖坊裏,不過倒也沒有跟狀元爺似的,鶯鶯燕燕一大窩。”

蘇鳳錦隻低頭繡花,悶不吭聲。

將軍府的日子總算是消停了,四月份的時候,是老夫人的生辰,將軍府裏裏外外一派喜慶,當然,除了這花瓶似的東屋之外。東屋在將軍府簡直就成了一個被遺忘的慌地,沒有人再提及,甚至那些走路的都恨不能繞遠一些避開東屋,這麽一來,東屋倒也清淨許多。

這日天氣已顯炎熱,蘇鳳錦坐在槐樹下的秋千架子上蕩秋千,夏季的風撲麵而來,減去了幾分燥熱,憶秋在東屋裏一呆就呆

了一個多月,狀元爺偶爾的也會來瞧瞧,隻是,誰也不曾主動提過,要回去。

安吉跟在戰青城的身旁,瞧著秋千上那抹自在的身影,忽的替爺覺得悲哀,爺在書房裏偷著畫人家的畫像,可是到頭來,人家卻跟沒事人似的,日子甭提過的有多滋潤了,這會兒還蕩著秋千呢,瞧著似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似的。

戰青城終於推開了這扇鐵門,他忽的發現,這道鐵門從來都不曾真正的鎖上過。

蘇鳳錦見他來了,猛的站起身來,無措的瞧著他,麵容始終含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淡漠。

憶秋拿了件披風出來,卻見戰青城,麵色閃過一抹不自在,將披風披在蘇鳳錦的身上,輕聲道:“我去後院幫芳姨剝豆子去。”

戰青城掏出一份燙金的喜帖遞給蘇鳳錦,淡道:“趙阮誠大婚,邀你我同去。”

蘇鳳錦伸手接了那份喜帖,忽的笑了:“原是好事。”

戰青城緊緊的盯著她,企圖從她淡漠卻顯得體的笑裏琢磨出些旁的東西,結果半響也沒瞧出來。

“明天去,你收拾一下。”戰青城不過是想來瞧瞧她罷了,所以親自送的喜帖。

蘇鳳錦緊握著手中的喜帖,隻覺萬分燙手,趙阮誠是個有野心又善於忍耐的人,可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將軍慢走。”蘇鳳錦朝戰青城福身,已經開始趕人。

戰青城越過她,挑了個話題:“聽說你們在剝豆子,是要做什麽?”

蘇鳳錦隻得跟上:“將軍,若是沒什麽事,還請回吧。”

“蘇鳳錦,這些日子,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我?”戰青城忽的頓了腳步,目光深邃的凝著她那張蒼白的臉。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有著鵝蛋臉的小姑娘了,下巴消瘦,人卻顯得越發的透著幾分女人味兒。

蘇鳳錦空洞的瞧著他:“將軍福澤深厚,豈是我這般棄婦能想的。”

“蘇鳳錦,你可必裝傻。”他拉著蘇鳳錦才發現她的手冰冷徹骨,就好像她的心,無論戰青城做了些什麽,都不會動搖。

“承蒙將軍高看。”蘇鳳錦將手抽了回去,春芽端了些花出來曬,掃了眼蘇鳳錦,朝著戰青城福了個身便走了。

戰青城去了廚房,廚房裏頭幾個人正有條不紊的忙著做糕點的事宜,憶秋隻看了眼戰青城,就繼續低頭揉麵粉。

芳姨生著火,朝戰青城嗔怪道:“爺,這裏可是女人家的地方,您與少奶奶快出去,後院的花開了不少,少奶奶,快帶著爺去瞧瞧。”

見蘇鳳錦麵帶猶豫,芳姨將人拽到一旁,低聲道:“你怎的還是這副表情,若是沒有爺,你這吃喝穿用的,打水裏漂出來的啊,趕緊去,把握機會!旁人欠了你的,將軍可不欠你。”

蘇鳳錦隻得不情願的陪著戰青城去了,後院裏頭重的都是些用來製糕點的花,滿眼望去,紅粉黃白,倒是好看。

戰青城摘了一束花插在她的發間,淺粉色的花映得她的臉顯出幾分嬌俏之氣,戰青城笑道:“花與你,原也是極相

襯的。”若是蘇鳳錦再打扮打扮,錦衣華服的,定不比蘭馨差。

蘇鳳錦將花摘了下來,低聲道:“花開在枝頭上最好,將軍何苦摘了它。”

“你又何苦拒我於千裏之外,難不成你還想著趙阮?他救了你父親,我也救了你弟弟,怎的你百般謝他,卻不願謝我。”戰青城把玩著那朵粉嫩的花兒,隻覺得這花兒與蘇鳳錦極其相似,經不起摧殘,可是卻總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那不一樣!你為什麽要救肖富貴!他害死了兩條命,虎毒尚不食子!牢獄本也是他應得的!!你視法度於無物,就不怕今上怪罪嗎。”蘇鳳錦退了一步,瞧著戰青城氣得厲害。

肖富貴本就不是什麽東西!害了人,就要償還!

戰青城冷笑:“肖富貴害的不過兩條人命,你可知你父兄害了多少性命?蘇正清那個老狐狸,背地裏做的見不得人的事可多了,要不然,你以為一個從九品芝麻小官如何爬上了從七品?若是太子登基,莫說從七品,就是五品大員,也不過易如反掌,你父親那老狐狸同意將你嫁我,原也不過是找一個榜身之所罷了,你當真以為他是為你好?”

蘇鳳錦目光冷漠的瞧著他:“你真可怕。”

“可惜,咱們原是一路人。玉柳先生。”他挑起蘇鳳錦的下巴,眯著眸子笑意深邃。

蘇鳳錦麵色一僵,緊著拳頭:“什麽玉柳先生。”

“有時候不顯山露水,確是一樁好事。你放心,你先前吃的苦,終有一日,我會替你一一還給那些人。”戰青城忽的低頭,在她的額上親了親。

蘇鳳錦將人推開,擦了擦額頭,麵色越發蒼白:“那是我的事,無須你插手。將軍回去吧。”

“錦兒,你若乖一些,許會少吃很多苦。”戰青城歎了歎氣,瞧著滿眼防備的人,隻覺心疼。

“那是我的事,與將軍無關。”蘇鳳錦朝他福了福身,轉身便走。

戰青城瞧著這風雨欲來的天空,又覺煩燥,夏季的蟬開始爬出來了,在樹上知了知了的叫個沒完,戰青城一拂衣袍出了東屋。

春芽端了曬幹的花進來,掃了眼正在印糕點的蘇鳳錦,氣得直哼哼:“爺在朝中已經夠累的了,你偏還要雪上加霜!你就不能遷就著些嗎?都已經嫁作人婦了,還在這裏裝的什麽清高!過兩日就是老夫人的生辰了,你再不濟,你也得拿出點像樣的東西來,省得教人看了笑話去!”

蘇鳳錦印著模子,一言不發,老夫人生辰,於她這個不相幹的人原是沒有什麽幹係的,畢竟老夫人一直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也,所以她又何苦去惹人生厭。

憶秋將糕點放進蒸盒裏,朝春芽笑盈盈的道:“這男人不都是犯賤的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一旦得到了,就棄如敝履!”

“你!爺征戰沙場九死一生的時候倒是會傾慕人了,如今回來了,閑飯家常了,就說這些混帳話!你一個狀元府的見天的呆在將軍府裏,你也忒不要臉了。”春芽憤憤的磨著花粉,眼看兩個人就要掐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