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將軍府_第118章 中元節

蘭馨去的時候蘇鳳錦正睡著,戰青城坐在床邊看書,偶爾伸手替蘇鳳錦掖一掖被子,他守在蘇鳳錦床邊的背影筆直而高大,落入蘭馨的眼中,多了幾分嫉妒,若是沒有蘇鳳錦,這個身影便該是她的,分明將軍凱旋回朝後的那幾個月待她也是這般的好,自打見過了蘇鳳錦後便不怎麽去西屋了。

蘇鳳錦咳了兩聲,翻身便想吐,戰青城忙擱了書,端了痰盂給她,蘇鳳錦吐得厲害,頭也暈暈乎乎的,抓著戰青城的手嗓音撕啞:“我……怎麽了。”

“沒事,睡一會兒就好了。”戰青城的語氣溫柔得不像話,那吐在他手上的汙穢物他也毫不在意,扶著蘇鳳錦躺下,安撫她再睡會兒。

待蘇鳳錦昏昏沉沉的睡著了,挽珠忙端了水盆過來,戰青城洗著手,挽珠低聲道:“爺,西屋奶奶來了,有好一會兒了。”

戰青城擦了擦手,望向衣著端莊麵容賢良的蘭馨:“坐。”

“我來看看姐姐,她可好些?怎的臉色這般差。”蘭馨湊近前去一瞧,蘇鳳錦的臉死白死白的,唇角還泛著些淺淺的灰色,蘇鳳錦這會兒正睡著,不知道蘭馨來了。

戰青城替蘇鳳錦擦了擦唇角的汙穢,又拿了那書細細的瞧。

蘭馨看了眼那書,原是南唐後主李煜寫的,前期還好,後期悲徹得很,不由覺得有些奇怪:“爺怎的喜歡這樣的詩。”

戰青城失笑,瞧了眼蘇鳳錦,滿眼的溫脈:“誰知道她腦袋瓜子裏頭想的是什麽,這樣的詩也就她瞧得下去。”

蘭馨麵色一僵,一股嫉妒的火氣竄了上來,將她燒得麵目全非:“那爺怎的還看?”

“我不過就是瞧瞧,這裏頭有什麽好,能讓她這般喜歡。”戰青城低頭瞧著那些詩句,偶爾看一眼蘇鳳錦,蘭馨坐在床邊飲著茶,忽的覺得她有些多餘,於是幹脆也就不久留了,轉身便走了,末了打發了兩個丫鬟留下,被戰青城拒絕了,於是便不再自討沒趣,回了西屋。

戰青城默了一會兒,起身推開落地窗,外頭的櫻花已經落得差不多了,一條粉色的地毯鋪在樹下,美極。

他拂去桌案上的落花,執筆寫了句詩,寶貝似的將那竹簽掛在樹上,蘇鳳錦掛的上頭有一個圓圈的印記,戰青城掛的則是一個三角形的印記,他順手拿了一個來瞧,卻見那上頭提詩一句。

縱愛惜,不知從此留得幾多時。人情好,何須更憶,澤畔東籬。

中秋裏初冷的風侵擾著滿樹的竹簽,結色的結帶在風中掙紮,屋子裏頭的簾幕低垂著,蘇鳳錦躺在床上的身影顯得有些朦朧,戰青城默了一會兒,將竹簽裏的詞改了幾句。

改了之後又覺無趣,便又回了窗邊批公文。

蘇鳳錦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天,第三天才大好,飽飽的吃了一頓便被戰青城拉著去了後院子裏散步,蘇鳳錦極少會出東屋,除非是旁的人請去,或者蘇鳳錦要離開將軍府,眼下戰青城拉著她去花園裏頭瞧瞧蘇鳳錦死活不去,若是碰著了老夫人,蘇鳳錦當真是怕

得很。

戰青城無法,隻得陪著她在這一丁點大的小花園裏頭打著轉。

蘇鳳錦曬的花已經幹了,收在布包裏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安吉匆匆從外頭跑了來,急道:“爺,那伏令司……”

“無妨。”戰青城握著蘇鳳錦的手,示間安吉繼續。

“伏令司重牢裏頭那位,逃了,聽說這事兒同太子殿下有些幹係,這是李探花差人送來的信件。”安吉將信遞了上去。

蘇鳳錦一眼望去,卻見那上頭寫著,什麽時辰,戰青城去了一趟重牢,又做了些什麽,又是什麽時辰見了雲逸,於是那上麵便出現了彈劾雲逸、戰青城的內容。落款處是卿靖謙,卿靖謙是卿丞相的長子,卿如玉的兄長,最近剛剛從蜀地辦案回來,在這長安城裏頭風頭盛得很,一口氣便戳倒戰將軍與刑部尚書,當真是夠狠。

蘇鳳錦瞧完麵色煞白:“那……那荷包……是因為我那個荷包嗎是不是?我去同今上說,那東西原是我的。”

戰青城將那信扔給安吉,將蘇鳳錦抱起來放在開廊的廊板上,與她平視,笑問:“可是擔心我?嗯?”

蘇鳳錦當真想掐他一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

“我戰青城沒做過的事,可不怕旁人來問話。”戰青城捧著她的臉,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

趙阮誠領了一群人走了進來,朝戰青城笑道:“戰將軍倒真是冷靜,這時候了還有這樣的心思。”

戰青城將蘇鳳錦抱下廊板,將蘇鳳錦擋在身後,笑意森冷:“區區一個侍郎,也敢闖將軍府了?”

趙阮誠晃了晃手中的聖旨:“下官奉旨而來,多有得罪還望將軍海涵。”

蘇鳳錦跑到戰青城跟前,望著趙阮誠,急得雙目通紅:“原是我不好,不關他的事……”

“錦兒,回房去。”戰青城將蘇鳳錦拉至身後,蘇鳳錦抱著戰青城的胳膊不鬆手。

“我不去,趙阮誠,原是我不好,你要抓你就抓我,你不要抓將軍府的人,是我讓他去送……”戰青城一掌將她打暈抱在懷裏,望向趙阮誠,笑意裏透著幾分得意。

“將軍,請吧。”趙阮誠緊捏著手中的聖旨,朝戰青城讓開一條道。

戰青城將蘇鳳錦輕放在床上,吩咐了挽珠兩句,便同趙阮誠一道走了,因著是重兵圍府,所以府裏是一個人也出不去的。

憶秋聽了消息跑來時正好瞧見戰青城出了將軍府,忙迎了上去:“怎麽回事?我方才聽狀元爺說將軍府出事了,蘇姐姐呢?”

“替我看好她,別讓她做傻事,告訴她,按時吃飯,若是我回來瘦了,定扒她一層皮!”戰青城的話寒森森的,語氣卻格外的溫和,聽著跟小兩口吵架了似的,帶著一股子倔強的強勢。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趙大人,我要進去瞧瞧我姐姐,行個方便如何?”憶秋側頭,笑盈盈的瞧著趙阮誠,趙阮誠想起蘇鳳錦護在戰青城身前的模樣,忽的覺得眼前的將軍府有些

暗沉,暗沉得……他恨不能親手毀了。

“聖命難為,憶秋姑娘回去吧。”趙阮誠領了戰青城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憶秋憤憤的跺了跺腳,若不是將軍府旁的地方都有機關,她早偷溜進去了,哪裏會問趙阮誠那種人!

憶秋一轉身便回了宋仁義的馬車,宋仁義捏著茶盞,懶洋洋的瞧著窗外,笑道:“眼看就要中元節了,這日子當真是不讓人過了。”

憶秋急得很:“你別同我開玩笑了,快想想法子!”

宋仁義靠著身後的軟枕,摸出一份折子扔給憶秋:“你自己看。”

憶秋打開迅速看了兩眼,盯著那落款:“蘇明央的折子?怎麽會?他不是蘇姐姐大哥嗎?新上任的戶部侍郎怎麽會坑自家妹夫?”

“蘇明央本就是今上安排給戰青城的一顆棋子,今上想來也是盼了許久。嗬,到底是皇家人,嘖嘖,無情啊,無情。”

憶秋白了他一眼:“你這種人還有臉說別人無情?”

“在下雖說無心朝政,可是這心裏頭到裝著天下事。”宋仁義自命不凡,瞧著窗外一美人緩步而過,禁不住紈絝子弟般的吹了吹口哨,那美人回頭一笑,風韻得很,撓得宋仁義心池蕩漾。

“可是,可是那亡國太子當真是逃了嗎?那伏令司可不是旁的什麽地方,這若是說他逃了,豈不是丟了今上的顏麵嗎。”憶秋實在琢磨不透官場上的那些東西,分明好好的,一轉眼便又是一番模樣了。

宋仁義將雙腿搭在軟墊上,笑盈盈的道:“這就要看今上的心有幾分狠了,要麽他將人暗地裏殺了,演了這麽一出戲,一箭三雕,要麽,人當真是逃了,他不過是麵子過不去,所以尋了個背鍋的,無論哪一種,多少都是要受些苦楚的。”

“不會死嗎?”憶秋偷偷朝著盤子裏伸了爪子,拿了個糕點啃了兩口。

宋仁義搖了搖折扇,笑意風雅:“不會。眼下還有戰亂未大平,既便有七皇子在,區區一個七皇子一時還能獨擋一麵,所以需要戰青城來撐戰事。”

“對啊,萬一西鳳得知戰青城出了事順勢打過來,倒時候南晉才是真的完了呢。”憶秋一拍大腿,這才反應過來,今上原不本就是演出戲給旁人看罷了,哪裏是真的要對戰青城下手,這麽一來,也存在試探戰青城忠心的意思了。

被宋仁義這麽一解釋,憶秋心裏瞬間便清明了,滿眼崇拜的和我要著宋仁義:“爺,您什麽時候這般聰明了?那您方才作什麽還要差人打著李均之的名義來送信?”

宋仁義歎了歎氣,折扇敲了敲她的腦袋:“虧得你在我身旁呆了這麽久,連這點心思都不知道。”

“您不是要把李均之也拉下水吧?他姑姑可是德貴妃……啊,我明白了!!若是李均之也參與進來,那就亂起來了,這又是後宮又是朝堂的,今上也忙乎不過來,再說了,德貴妃母家就剩下李均之這麽一個了,斷斷不會讓李均之出事,這下有熱鬧可看了。”憶秋拍著手黨,笑得甚是歡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