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三章:出發!

這道熟悉的聲音究竟屬於誰,這個司鴻爾嫣自然知道。

她腳下的步伐微微滯了滯,下一刻卻是更加匆忙地加快了腳步。

王副將拿著一大堆的東西顫顫巍巍地跟在她的後麵,望見她急促的腳步時有些著急地大喊道:“將,將軍,我我我追不上你了!”

她暗暗咬了咬牙,連忙回過身去一手捂著王副將的嘴,一手幫他抱著那些東西然後急急地騰雲離開。

開玩笑,她因為則胤的那麽一句話而亂了心神的步伐本來也許是屋裏的則胤不曾知曉的,但是被王副將這麽個大嗓門一喊,這不是不知道都成知道了嗎!

司鴻爾嫣心慌地立刻騰了一朵雲,隨後更是滿足地加緊催快了手中的仙術,直將腳下的雲朵禦地如同流星一般快這才滿足。因為這樣,原本從則胤上仙到兵士署騰雲需要半柱香才能到達的路程,司鴻爾嫣這次竟然隻花了一盞茶的功夫。

可見是羞窘使人潛能無限,這個道理,實在不假。

而此時的王副將真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仔細算起來,在兵士署與則胤上仙的住處這段路今天他都已經來往了四趟了,每次都是平平常常過去,驚驚悚悚回來。從昨晚的極慢到今天的極快,王副將覺得要是這樣的經曆再多來個幾次,自己應該是打不了仗了。

他麵容苦逼地“嗚嗚”了兩聲,有些委屈地看向還捂著他嘴的將軍。

司鴻爾嫣此時也不比王副將的臉色好上多少。

她的頭發因為一路上的疾風而被吹得亂七八糟,可是她卻無暇顧及。她微微白著臉鬆開了捂著王副將的手,獨自坐在桌邊有些苦惱地捂著額頭。

這種明擺著的“我已經陷入苦惱”的樣子,王副將自然看得出來是因為什麽,隻是這個時候當然是要裝傻。

他抿了抿唇,將手中抱著的一大堆東西放在了一邊,有些躊躇道:“將軍,你,你沒事吧。”

“沒事。”司鴻爾嫣悶聲回答。

沒事?當然沒事。隻是她的心現在很亂罷了。

戰場上,你一切小心?

這是他對她說的話,隻是卻是在隔著門板,兩不相見的情況下說的。如果他們兩個人沒有吵架,那麽這次她的出征的惜別場麵怎麽也不會如此冷淡吧。

司鴻爾嫣暗暗咬了牙,將心中這種沒出息軟弱地想法強硬地壓下。

她看著還站在旁邊一臉關心的王副將說;“我沒什麽事,你回去準備明天出征的東西吧,我想休息一下。”

昨晚與今天這麽折騰來折騰去,即使是鐵血如司鴻爾嫣此時也是滿身的疲憊。

王副將猶豫地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辦事處。

室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司鴻爾嫣有些澀然地轉頭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強撐著身子站起身來坐在床塌邊。

這個辦事處之前就是供她辦事休憩用的,所以可以稱得上是她的一個小型住宅,有床有寢具,隻是平常她都嫌棄這裏到處是將士的汗臭味所以很少在這裏休息,但是現在……

則胤那裏倒是幹淨整潔,隻是她已經不可能回去,而她原本的住所已經四百多年沒有住過人,那裏的灰隻怕積得都快可以當被子了,這麽比較起來,她好像也已經無處可去,隻能在這裏睡覺了。

算了,有地方睡也是不錯了。

司鴻爾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疲累地倒在榻上悶頭睡去。

因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神都已經極度疲乏,所以想要入睡其實並不難,隻是……

她真的是被魘住了。

隻要一睡著腦子中就滿是則胤的麵容、身影,他對自己說話或溫柔或開懷的模樣,直到最後,那句“戰場上,你一切小心”又突然冒了出來。

奇怪的是,明明她沒有瞧見則胤說這句話時的模樣,可是在睡夢中,她就像是真的瞧見了則胤站在她的麵前,滿臉落寞與疲憊地隔著一麵門板癡癡地看著她,一隻扶著門板的手緊緊鬆鬆許多次,就在她即將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終是忍不住開了口,聲音沙啞道:“戰場上,你一路小心。”

神情悲傷難過,叫她忍不住心中一同酸澀起來。

她像是在門邊看見了,有些心疼地走過去想要推開門去看看他,隻是,下一刻,她剛準備推開門,一道擔憂的男聲已經在她耳邊響起:“將軍,快醒醒,快醒醒。”

她驀地睜開了眼睛。

隻見眼前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圍滿了身穿戰甲的領將們,而這些人中為首的儼然便是李副將與王副將,此時他們穿著平常打仗時的戰甲,隻是與王副將的裝束不同的是,李副將還多了一樣,就是一邊臉頰上包著的厚厚紗布,看上去頗為違和。

司鴻爾嫣的目光頓了頓,卻是望著他們身上的衣服有些發怔。

這些衣服都是司鴻爾嫣極為熟悉的,恍惚中她像是回到了以前還未與則胤不清不楚的時候,那時的她是那麽的瀟灑自在,每日沉靜在打仗與練武中,樂此不疲。

可是現在……

與則胤在一起後,他們不是沒有過甜蜜溫馨的時光,隻是……

司鴻爾嫣已經說不出自己是開心還是難過了。

她揉了揉眼睛,腦中慢慢恢複了清明。

李副將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問:“將軍,你沒事吧?我們看你剛才好像是被夢魘住了一般。”

隻是究竟是什麽樣的夢竟然讓將軍這麽難受,看那樣的表情,比不眠不休打了五天仗還要痛苦難受。

司鴻爾嫣抿了抿唇沒有答話,下一刻,她才突然意識到了現下的情境,她抬眼看向李副將問:“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回將軍,距離您昨天說要出發的時間隻剩下三個時辰了,軍隊與領獎都已經在外麵等候了,您……可要推遲一下出發時間,末將看您的臉色不是特別好。”李副將又看了她一眼,認真地建議道。

竟然已經是這個時辰了……

這一夢竟然從昨天睡到了今天,還真的是超出了她以往的習慣。

司鴻爾嫣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起精神來下了床,看著眾人麵色沉靜道:“不需要推遲,還是準時出發,三個時辰已經足夠了。”

洗漱配護心鏡,穿戰甲這些事情是她閉著眼都能做的事情,浪費不了太多的時間。

她將那身昨天從則胤家中拿出來的戰甲慢慢穿在身上,看著鏡中的自己隻覺得一瞬間有些怔忪。

實在是太久沒有看見這樣的自己了,可自己本該就是這樣的。

這樣的戎裝英挺,這樣的殺伐果斷。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下一刻卻從鏡中看見了李副將與王副將鬼鬼祟祟的模樣。

這可真的是她偉岸身影後一道非常不和諧的存在呢。

他們兩個的模樣像是在竊竊私語著什麽事情,隻是用的顯然便是傳音入密,李副將間或時還自以為隱秘地偷偷看上她一眼,而目標卻不像是她,倒像是她身上的這身戰甲。司鴻爾嫣凝耳聽去,傳音入密中的隻言片語隱隱撞入她的耳中。

李副將說;“將軍這個戰甲怎麽……”

王副將回答:“昨天我就發現了……但是我掩飾地很好……”

李副將又說:“估計是……做的吧……算了,還是不要告訴將軍了……”

王副將再次回答:“我也這麽想……回來再說吧……”

司鴻爾嫣黑了臉。

什麽什麽東西啊?到底她的盔甲怎麽了,隱秘嚴重到他們要用傳音入密來討論?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套銀白色的盔甲。

很好很華麗啊,還是以前的樣子啊。

說起這套鎧甲,她真的是驕傲地恨不得在天界橫著走三圈。

原本她穿著的戰甲並不是身上這套,這套銀白色的戰甲是在她第一次出征時天帝賜予她的。

那時是她第一次看見這件戰甲,隻一眼,她便被它華麗的外表差點閃瞎了眼。

除去這件戰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些牛逼的特點外,這件戰甲通身銀白,陽光下還泛著淡淡的白色光暈,而在戰甲的邊緣,每一塊玄鐵用以紅色天蠶絲線細細連接,穿上以後動作間還可以隱隱瞧見縷縷紅色,簡直不能更美麗。

隻是現在她身上的這身戰甲明明還是以前的模樣啊,沒有脫線,沒有開裂,那李副將跟王副將在議論著什麽?

她轉過頭直直地看向李副將與王副將,雙眼輕眯,折射出狠厲的光芒,而此時,他們兩個人已經結束了鬼鬼祟祟的竊竊私語,滿臉正經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切事情都沒怎麽發生過,他們也沒有背著司鴻爾嫣在議論著什麽。

隻是司鴻爾嫣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不悅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誒?”王副將首先開口道,模樣心虛到爆炸:“將軍你在說什麽,我們沒有說什麽啊。”

司鴻爾嫣黑了臉:“你當我是傻子?”

這是她已經要開始發怒的前兆。

現在的李副將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家將軍的這個樣子。原本已經不再疼痛的臉頰此時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堅定地覺得以後自己還是不要在將軍麵前用傳音入密了,因為好像沒什麽用……

他拱手道:“將軍,末將們不說是擔心影響您出戰的心情。”

“什麽意思?”司鴻爾嫣挑眉問。

“是這

樣的。”李副將指了指她身上穿的這身鎧甲:“不知將軍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說過您四百年前自我了斷時血刃不是已經四分五裂了嗎?我們沒有提到的是,您的這身鎧甲也已經毀了?”

“毀了?”司鴻爾嫣不可置信地瞪了眼睛,可是怎麽可能?現在這身鎧甲不是好好地穿在她的身上嗎?

還是熟悉的感覺,還是熟悉的味道。

李副將卻肯定地點點頭,道:“將軍,四百年前我們找到您時,您身上的這副鎧甲是已經殘破不全的,至於原因,我們猜想過,應該與血刃的斷裂原因一致。這些東西都是有靈性的神物,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與您的心神想通,所以在您的元神破損後,這些東西也跟著一起出現了自我毀滅的現象。”

“可是……”司鴻爾嫣有些語塞的頓住。

李副將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她自然是知曉的。

許多神器都具有靈性,很有可能在使用者都不知道的情況已經與你心神想通,所以在主人遭受到一定的傷害時,神器也會同樣出現一定的破損。

而現在,她身上的這件銀白鎧甲顯然便是這個情況,隻是……

如果真的像是李副將說的那樣,這件鎧甲在四百年前已經破損,那麽……

一個想法就這麽突然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司鴻爾嫣看向王副將問:“既然你知道我的這副鎧甲有損傷,那你之前怎麽還答應陪我回去拿裝備?”

“因為那個時候末將也不知道將軍您要拿的是這個鎧甲啊。”王副將苦著臉說:“末將本來以為您早就已經知道這副鎧甲已經殘缺不堪的事情,所以早早便換了裝備,我陪您回去拿的應該也是別的戰甲,可是哪裏知道,這次陪您回去,竟然又看見了這副鎧甲,而且看這個樣子,竟然沒有半點的損壞……將軍,你說是不是則……”

“好了!”司鴻爾嫣沉聲打斷了他的話,眸光複雜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王副將想要說卻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麽,她自然是知道的。

這件鎧甲從破損到現在的完好如初,一定是有一個人對它進行了修補,而至於,這個修補的人是誰,這不是再明顯不過了嗎?

司鴻爾嫣緊緊抿著唇,腦中一時亂極。

房間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李副將抬眼看了看房間外頭的天色,凝眉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提醒道:“將軍,如果準備妥當我們還是提早出發吧。”

“恩。”司鴻爾嫣微微頓了頓,而後點了點頭。

現在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重要,說到底最要緊的還是與魔界的戰事。

她重新整了整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一旁的王副將連忙有眼色地為她披上披風,她麵色嚴肅正經地帶頭出了屋子。

門外的練武場上早已站滿了身穿鎧甲的戰士們,司鴻爾嫣極目眺去,入眼處皆是整齊的士兵們,一種隻屬於戰鬥的激情就這麽毫無征兆地被點燃,她眉眼飛揚地站在最高處,手中催動起仙力來,隻見下一刻,紫光一閃,一對華麗至極的紫光雙刀就這麽憑空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許是她手中的紫光武器叫所有將士都感到了驚訝,眾人皆是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吸氣聲,隨後情緒更是激昂起來,而司鴻爾嫣的目的也是如此。

她輕輕地勾了勾唇角,眉梢眼角皆是不怒而威的氣魄,下一刻,就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她高高舉起一隻拿著紫刀的手,振臂高呼道:“出發——!”

“是!將軍——!”眾人皆是高聲附和,氣勢直衝雲霄。

空氣中伴隨著這陣聲響,突然揚起一陣大風,司鴻爾嫣身後的紅色披風隨風而起,高高地飛在空中,她滿臉淡然地瀟灑一揮,隻見那高揚在空中的紅色忽而一轉,旋出叫人心神震蕩地弧度來。

出發就在此刻,

司鴻爾嫣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盡管這一次她的心境已然不同,隻是她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地依舊叫人看不出來任何的破綻,就當他們這些人馬浩浩蕩蕩地行至南天門時,她卻不知為何察覺到了一道視線。

這種感覺來的非常突然。

不是那種很強烈的被窺視感,倒像是一種心神一動從而生出的下意識的察覺。

她轉頭向著回路望去,隻是人頭攢動的隻有她的士兵,其餘再沒有別人。

難道隻是錯覺?

她長久地凝眸回頭望著忘了回頭,直到身旁的王副將感覺到奇怪,驅著天馬走到她的身側,低聲問道:“將軍,怎麽了嗎?”

“沒什麽。”司鴻爾嫣沉吟著回答,眸中晦暗的轉過臉來,重新向著前路看去。

而就在她的身後,一顆大樹的後頭,這時,一角白衣輕輕飄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