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VIP章節_第046章 風流韻事

兩日後,宮中果然傳出喜訊,近年來頗為受寵的麗妃誕下皇子。老皇帝龍心大悅,特擬詔大赦天下。除窮凶極惡之人無法釋放外,其他人皆可赦免死罪。也因此,方家眾人得以釋放,方慶浩和兒子方笑也被免去朝中職務,驅逐京城,無詔不得回京。

消息傳到桑離耳朵裏的時候,她已經逃離出了京城幾百裏,逃到了皖南一個叫桃花鎮的小鎮上,並且買下了一個當地被父親要賣入青樓的叫巧玲的女孩子做使喚丫頭,凡事由她出麵打理,自己平常深居簡出,盡量不在人前露麵。

因為海捕文書上,她依然是頂著謀害方家千金和樂平長公主,身上背負兩條人命的罪大惡極的犯人,不屬於特赦的範圍之內。

聽說方慶浩之所以被無罪釋放,一方麵是皇帝特赦,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在禦前極力為自己喊冤,說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女兒早已被掉包,所以根本不存在欺君之說。作為當事人之一,桑離一直逃離在外,又沒法當堂替自己辯解,所以現在傳出來的版本是,她的身份很神秘,屬於某個跟長公主對立麵的組織之人。她殺了方穎之後,以假亂真混進了方府,蒙騙了方家人,嫁進了義王府,又騙過眾人耳目,最終謀害了樂平長公主。

所以現在她依然是朝廷四海通緝的罪犯。不過她也無所謂了,天地之大,她就不相信沒有她的容身之所。過去的就過去了,她也不會因此去找方慶浩算賬,畢竟,方家能因此保住一百多口無辜的性命,她也甚為欣慰。

這天晚上,月上中天,白華如練,照得大地一片銀白。有風吹過樹梢,樹葉發出細碎的聲音,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與這美好的夜的氣氛極不相符的,是從鎮上喪夫才兩個月的張寡婦家中傳出的不雅之聲:“哎呀小心肝,可把老爺我想死了……”

“討厭,”女人故作嬌羞的聲音,明顯帶著迫不及待,“你怎麽才來啊,奴家都等了你一個晚上了……”

“沒辦法,家裏母老虎看得緊,好不容易趁她睡著了才抽出身的。快快快,別耽誤了時間,趕緊辦正事要緊……”

“瞧你猴急的。不行,得先親一個……”

“親一個?親十個老爺我也願意……”

燭火將兩個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戶紙上,屋裏很快春風一片……

這時,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四五個人在月色下匆匆而來,徑直朝張寡婦的院子奔了過來,後麵的兩人手裏的還提著燈籠,而他們簇擁著的那個氣勢洶洶的胖女人,赫然是鎮長夫人!

來者不善的鎮長夫人一腳踹開了院門,放開嗓子就喊了一句:“趙三你給我滾出來!”

屋子裏正酣戰到激烈處,張寡婦蕩氣回腸的叫聲在鎮長夫人這一聲河東獅吼之後戛然而止,硬生生的停落在半空,瞬間一片死寂。然後,屋子裏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麽人跌倒在了床下,鎮長的哎喲一聲充分說明了一切。

不愧是鎮長夫人,這種情況下她還能保持著不衝上去把狗男女給撕了的冷靜,隻是頗有一家之主氣勢的衝手下揮了揮手,然後驕傲的挺立在院子的中央,雙手叉腰,鳳目圓瞪,像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看著幾個手下速度飛快的一腳踹開屋子的門衝了進去,將鎮長和張寡婦給“請”了出來。

此刻的鎮長哪裏還有鎮長的威嚴?他外衣還來不及穿上,褲子也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一隻手可憐的提著褲腰帶,渾身哆嗦著,可憐兮兮的看著母老虎一樣的老婆,神色間又是尷尬又是狼狽。

張寡婦更是抖索得厲害,下身的褲子是套上了,但上衣還來不及穿,隻來得及穿上肚兜,月光下,她那一身細皮嫩肉讓身後的幾個如狼似虎的壯丁更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想鎮長老爺還真他媽的會挑姘頭,看不出這張寡婦平日裏像個聖母似的端莊賢淑,沒想到私底下卻是如此的放浪。盯著張寡婦近乎luo露的身體,幾個人的喉結不約而同的上下滾動著。

鎮長夫人難得的沒有像小說中和電影裏的潑婦一樣衝上去朝著jian夫yin婦就是一頓廝打,並且嚎啕大哭的說著一些爛腔俗調的陳詞,大聲責罵漢子的無情和花心,姘/婦的無恥和寡廉,而是叉著腰站在那裏,像尊菩薩一樣,輕蔑的,冷冷的道:“說吧,你們打算給我一個什麽樣的交代?”

在她強大的氣場下,張寡婦再也承受不住心裏的壓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涕淚交流:“鎮長夫

人,求你饒了我吧,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網開一麵,饒了奴家吧……”

“閉嘴。”鎮長夫人一聲嗬斥,嚇得張寡婦一個哆嗦,硬生生的將哭嚎聲憋了回去。

鎮長夫人厭惡的看她一眼,“你也配跟我說話?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你男人新喪才多長時間,你就和人行這苟且之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張寡婦霎時一張臉白得像紙一樣。

鎮長夫人“呸”的一聲朝她身上吐了口唾沫,轉身看著一臉羞愧的丈夫,“說吧,你們從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鎮長心裏直罵娘,老天爺怎麽這麽不長眼,幾個月了都沒出事,而且一直都隱瞞得極好,怎麽今晚就陰溝裏翻船,被黃臉婆抓了個現行?出來的時候明明看她睡得像死豬一樣,怎麽居然被她找到了這裏來?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告的密?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那幾個跟鎮長夫人一起來的家丁,他們個個都橫眉冷對著他,他知道他們是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家丁,夫人娘家是縣裏的人,財大勢大,知道他得罪不起,所以這幫奴才個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裏,今日自己被抓了個現行,就更加不入他們的眼了。果然是狗仗人勢,一幫狗奴才都能騎到他鎮長的頭上去!

盡管心裏腹誹,但他不敢有半點表露在臉上,他怯怯的陪著笑臉,為難的看了看四周,尷尬的道,“這個,夫人,今晚的事,咱們能不能回家去說?你看,要是把鄰居都吵醒就不好了……”

雖然出了醜事,但畢竟丈夫是鎮長,這個麵子還是要的,若是今晚的事傳出去,讓別人笑話,她鎮長夫人的臉上也掛不住。於是,她狠狠的瞪了鎮長一眼,道:“回家老娘再收拾你!”然後一揮手,對那幾個家丁道:“走,咱們先回去。”大有秋後算賬的氣勢,鎮長不禁打了個寒噤。

正要鬆口氣,哪知道鎮長夫人卻走到張寡婦麵前,啪的一聲給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然後叉著腰,冷著一張臉,聲音比冰塊還冷的道:“賤人,如果明天還讓我發現你還在這個鎮子上的話,別怪我到時給你難堪!”說完,冷哼一聲,扭頭揚長而去。

這不是在趕她離開鎮子麽?張寡婦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頓時就呆了,她無親無故的,除了這個家,還能到哪裏去?驚慌之下她朝鎮長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好歹做過露水夫妻,他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可惜的是,鎮長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急促的轉頭跟在老婆的身後匆匆的走了,不但沒有表露出要幫她的意思,甚至連個安慰的眼神都沒有。那幾個家丁更是囂張,從她身邊經過時,嘴裏雖然不屑的“呸”的連吐幾口唾棄的唾沫,手上卻不忘在她luo/露的後背上摸一把趁機占便宜。摸完了,洋洋得意的揚長而去。

張寡婦頓時麵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半響,才木然的起身,慢騰騰的回到屋子裏,稍傾,屋子裏傳出了她絕望的哭聲。

第二天一早,張寡婦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但是這種事情哪裏能捂得住?很快,昨晚發生的一切都被人添油加醋的傳了出來,迅速傳遍了整個桃花鎮。

“姑娘,你說,咱們鎮長怎麽可能跟張寡婦勾搭上呢?”回來把鎮上的流言蜚語說給桑離聽的巧玲,仍然一臉的不敢相信。

桑離正在看書,跟大燕王朝的文字較勁。聞言撇了撇嘴角,淡淡的道:“怎麽不可能?那個色中餓鬼,他早就跟張寡婦好上了。”

“可是,可是……”巧玲還是不大相信,“鎮長是個妻管嚴啊,他那麽懼內,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還是新喪夫的張寡婦?”

“張寡婦還沒成寡婦之前,他們兩個就好上了。張寡婦她丈夫就是因為撞破了他們兩個的奸情,這才引得病情加重,一命嗚呼的。”桑離惋惜的搖搖頭。

張寡婦的老公死的時候她們剛搬到鎮子上沒多久,那男人她是見過的,很老實很憨厚的一個人,可惜了。

巧玲驚訝的看著她,“姑娘,這些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桑離微微一笑,沒有正麵回答她,隻道,“你成天就知道幹活,從來不聽這些八卦消息,當然不知道了。鎮長和張寡婦的那點事,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了,隻不過大家都心裏有數,看在眼裏,攝於鎮長的權威,不敢說出來而已。”

巧玲抹了把汗,“很多的人都知道?那怎麽沒人去告訴鎮長夫人?”

桑離意味深長道,“這世上啊,總有一些

蠢女人,以為自己是如來佛,老公是孫悟空,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再加上鎮長平日裏在她麵前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出,那些風流韻事他也處理得很幹淨,所以她放心得很,哪裏想得到老公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別的女人暗度陳倉呢?”

巧玲聽得有點愣,“姑娘,孫悟空是誰?”

兩個月前跟了小姐之後,就經常從她嘴裏聽到一些他們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新詞語,好玩又新鮮。而且小姐總有很多的怪規矩,就像別人家的丫鬟都叫自己的主子小姐,但她家小姐偏偏不讓,非說“小姐”這兩個字她聽著像某種特殊人群,不讓叫,所以她才改口叫她“姑娘”。本著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每次聽到新鮮詞兒,巧玲都不恥下問。

“一個故事裏的人物。”桑離簡單回答了她。

“聽說鎮長回去後被他夫人好好收拾了一頓,這下子再也不敢出來勾三搭四了。”巧玲又津津樂道的道:“那個張寡婦一早也收拾東西走人了,不過她無親無故的,也沒地方可去。鄰居張大媽說,早上看她拎著包袱出門的時候哭得可可憐了。就這麽灰溜溜的被攆出桃花鎮,也隻能去討飯了。”

桑離淡淡道:“那不是她自找的嗎?”

“就是。”巧玲幸災樂禍的道:“活該,現世報!”

這個張寡婦,丈夫死了不到兩個月,她居然就和別的男人苟合,當真是厚顏無恥。想到平日裏她那副端莊的樣子,還有她丈夫喪禮上她哭得上氣不接下去的樣子,現在想想,真是一樁笑話。

“這個張寡婦,呸,真不要臉。”她狠狠的啐了一口。

桑離微微一笑,繼續低頭看書。經過這兩個月的苦戰,她現在已經能熟練的認識大燕的字和寫一些基本的文字了。

一旁,巧玲一邊幹著活,依然不明白:“姑娘,你說鎮長和張寡婦苟且好長時間了,鎮長夫人一直蒙在鼓裏,可昨天晚上怎麽就突然去捉奸了?”

桑離笑了笑,“這還不簡單?有人告密了唄……”

巧玲再一次被驚到了,“告密?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去捅鎮長的馬蜂窩?”

在他們這張小地方,鎮長就是土皇帝,誰敢惹?

桑離看著她,“你說呢?”

巧玲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由一個激靈,“姑娘,不會是……”

桑離點頭,“當然是我。”

“啊!”巧玲捂住了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真的是你?”

她愣了一下,然後忽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道:“姑娘做得對,這下鎮長得了教訓,就不會再來糾纏姑娘了……”

兩個月前,桑離搬到小鎮,雖然深居簡出,但周圍鄰居還是知道了鎮上搬來了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無依無靠的,身邊僅有的一個使喚丫頭還是到鎮子裏以後才買的。所以便有人打起了她的主意。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鎮長。

小鎮上來了這麽一個天仙似的人物,雖然布衣粗裙,從來也不施粉黛,但天生麗質,掩也掩不住,怎能不引人垂涎?鎮長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隻不過是在老婆麵前掩飾得比較好而已。於是時常打著了解新搬來的住戶的幌子,隔三岔五就往桑離家跑,套近乎,還毛手毛腳,想占桑離的便宜。

礙於他是鎮長,也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所以桑離忍氣吞聲,不敢太得罪他,也不敢隨便顯露身手,引來懷疑。反正被他摸幾下手也不損失什麽,隻要不把事情鬧大,不讓她的身份宣揚出去,不讓更多的人知道她,認識她,她也就忍了。但心裏總是不甘心,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總在琢磨該怎麽給他一個教訓。

經過她暗中調查之後,得知了鎮長和張寡婦有染的事情,於是她馬上有了主意,隻要揭穿鎮長的偽麵具,他那個有背景的醋壇子老婆才能好好的把他管住。跑腿這種活兒,隻要肯給錢,自然有人肯做。於是,便出現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依照她對鎮長夫人的了解,這回鎮長回去不死也得脫層皮了,往後一定會收斂,不敢再造次了,這樣她也可以過清淨日子了。要是到時鎮長還死性不改,那麽,她還有別的法子對付他。義王府裏那樣的大風大浪她都過來了,還怕這小小的一個鎮長?

隻是,凡事總有意外。本以為山高皇帝遠的,收拾了鎮長,從此就太平無事了。不曾想,第二天就遇上麻煩了。而且,麻煩還不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