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VIP章節_第201章 詭異遺詔
就在這萬眾矚目裏,夏侯子宸緩緩的起身,他什麽話也沒說,隻徑直走到了夏侯子修的麵前,淡淡的道:“父皇駕崩前,是你見的他最後一麵?”
夏侯子修靜靜的看著他,“是。”
夏侯子宸點頭,“父皇可曾留下別的遺言?”
夏侯子修神色淡然:“沒有。他去得很突然,什麽話都還來不及說。”
夏侯子宸再次點頭,“也就是說,這遺詔,是早就擬好的?”
夏侯子修似笑非笑,“宸王兄這話是什麽意思?”
其實眾人都已明白夏侯子宸的話中之意,他在質疑遺詔的真實性。
夏侯子宸沉聲,“我想見見李公公。”
李德海是皇帝極為信任倚重的人,這種時候,他理應在場才對。可他方才目光掃遍全場,都不見李德海蹤影。而義王也是父皇最為倚重之人,病危之時,卻不在身邊,這重重跡象,都十分可疑。
夏侯子修挑眉,“宸王兄這個時候,不是該關心父皇的身後事嗎?”
不待夏侯子宸接腔,他已揚聲道:“來人。”
禦林軍統領立馬上前:“微臣在。”
夏侯子修淩厲的眸光一掃,“國喪期間,禁絲竹,禁歌舞,禁行樂,百姓守孝三年,以示對先帝的哀悼之情。宸王夏侯子宸,八皇子夏侯子文、義王司徒同留下來處理先帝身後之事,為先帝守靈,淩丞相準備新帝登基事宜,其他人等,各自安排。先帝駕崩,為防居心叵測之人動搖國本,爾等必須嚴守崗位,保證行宮安全和諸位王爺的人身安全,不得有誤。”
“微臣遵旨。”禦林軍應聲震天。
夏侯子修拂袖而去,眾人跪了一地,山呼萬歲,恭送新皇。
很快,寢殿之前就隻剩下了夏侯子宸和夏侯子文兄弟倆,還有司徒同。以及周圍長槍銀甲的禦林軍。
夏侯子文沉不住氣,“太子哥哥,獻王兄這是什麽意思?”
司徒同歎氣,“八皇子,很明顯,咱們被軟禁在宮裏了。”
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娛樂活動是正常的,大臣們不得進行一些公開活動也是應該的,可沒有哪一條律令銘文規定他們必須得留在宮裏。名義上是給先帝守靈,實際上,就是打著守靈的旗號,將他們強行留在宮裏了。
夏侯子文不解,“獻王兄為什麽要軟禁我們?”
為什麽?當然是怕他們趁亂攪局。說得好聽是防居心叵測之人動搖國本,實際上防的就是他們。夏侯子宸手裏握著大部分的兵權,若有心為難,妨礙夏侯子修登基,不是難事。所以,夏侯子修才派了這麽多的禦林軍看守著他們,就是怕他們出去調兵。如今將人軟禁在這裏,外麵的人即便想殺進來,也不得不有所忌憚。
夏侯子宸心裏清楚,今日之事,恐怕夏侯子修蓄謀醞釀許久。從他裝病起,他就在費盡心機的暗中布置這一切。隻怕父皇的死,也跟他脫不了幹係。他隱忍這麽久,就是為了今天,趁著他接先帝回宮的機會之名發難,把他們全都召集到行宮裏,然後趁著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之時,先發製人,以守靈的借口將他們強留宮中加以挾製,待夏侯子修登基後,一切已成定居,他們再起兵,可就是造/反了。到時他就大可以打著清剿反賊的借口剿滅他們。可如今禦林軍已被他控製,在旁虎視眈眈,他們的行為受製,想出行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司徒同著急,“太子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夏侯子宸不答,隻一步步的走進皇
帝的寢殿。
夏侯子文和司徒同對視一眼,皆跟在他身後。
寢殿裏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皆垂著頭,神色哀傷,默默垂淚。
這些宮人都是昔日侍奉皇帝的,如今皇帝駕崩,等待他們的,將是未知的命運。依照夏侯子修的性子,所有服服侍過先帝的人,隻怕都沒有好下場。
夏侯子宸揮手,遣退宮人,佇立在龍床前。
隔著薄薄的紗幔,隻能看到皇帝穿著壽衣,靜靜的躺在龍床上。
昔日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如今不過一安靜的軀體,讓人不禁感慨生命的無常。
可他不相信,父皇就這麽去了。
夏侯子文早已按捺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哭出聲來,“父皇。”
事到如今,夏侯子文即使再遲鈍,也明白了他們的處境現在很不利。獻王兄登基,太子哥哥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可他想不通,父皇怎會傳位於獻王兄?
司徒同也跟著跪在地上,抹著眼淚。
隻有夏侯子宸,靜靜的站在那兒,哀慟的眸光隱忍的藏起。
事到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候,更重要的,他懷疑那份遺詔的真實性。
良久,他吐出一口氣,淡淡道:“都起來吧,父皇已經去了。再傷心也無事無補,如今我們還有大事要做,隻有把父皇的死因弄清,才能讓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放心。”
夏侯子文驚疑,“太子哥哥懷疑父皇的死……?”他心裏一跳,想起今日種種不尋常,忽然覺得父皇的死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難道,獻王兄也學了廢惲王?做出了那弑父的謀逆大罪?
其實司徒同也早就懷疑,隻是不好說出來而已。
“不可能!”夏侯子文馬上否決,“獻王兄不是那種人。”若說廢惲王喪心病狂,但獻王兄那麽溫潤如玉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他肯定下不了手。但讓他最困惑的是,父皇怎會把皇位傳給獻王兄?這是他打死也想不通的事。所以,遲鈍如夏侯子文,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懷疑那份遺詔的真實性了。
夏侯子宸看向司徒同,淡淡道,“丞相手裏怎會有那份遺詔?”
司徒同苦笑,“這恐怕是獻王他們早就安排好的,他們早就控製住了宮裏,知道微臣是殿下的人,時刻提防著微臣,若是讓微臣知道了聖旨的內容,微臣定會起懷疑,不會宣讀。所以他們安排了淩啟山。陛下病危的時候,微臣也不在身邊,隻是得了宮中傳信後才急急趕來,卻見幾位大臣正在殿外候著,說是皇上宣見獻王,讓我等在外麵等著……”
夏侯子宸皺眉,“父皇宣見獻王兄?”
父皇若知自己不久於人世,應該宣見的是他吧?怎會是獻王兄?
司徒同繼續道:“我們在外麵等了很久,才見獻王一臉哀容的出來,說是皇上駕崩了。我們進得殿去,見先帝已然閉目。先帝身邊的一個公公捧出聖旨,說先帝有遺詔。獻王這才讓宮人敲響喪鍾……”
夏侯子宸凝神,“也就是說,父皇駕崩的時候,隻有獻王一人在旁?”
司徒同垂眸,“是。”
夏侯子宸道:“遺詔是由父皇身邊的哪位公公捧出來的?”
司徒同頓了頓的,道:“是王公公。”
夏侯子文訝然,“王公公?李德海呢?”他跟在皇帝身邊三十年,聖旨這類事情都是由他經手的,遺詔這麽重要的東西,怎會不在他手裏?
夏侯子宸冷笑,“八弟,難道你沒發現
,今兒這麽多人,唯獨不見了李德海嗎?”
夏侯子文恍然,“是啊,今兒這場合,李德海怎能不在?”
司徒同道:“微臣也覺奇怪,自微臣進宮在殿外候著這麽長的時間,微臣自始至終都未曾見過李公公。平日裏先帝召見微臣,都是李公公在旁候著的,但這次不知何故,始終不曾見他身影。”
夏侯子宸冷笑道:“父皇駕崩,李德海失蹤,獻王兄繼位,難道你們不覺得這中間有蹊蹺嗎?”
夏侯子文仍然不肯相信:“獻王兄不是那種人!”
他沒有證據,隻能憑直覺,一口咬定夏侯子修的為人。
司徒同歎口氣,道:“八皇子,我問你,聖旨上太子殿下貶降的理由是什麽?”
夏侯子文不假思索道:“守關不力。”
司徒同道:“如果先帝真對殿下不滿,那為何,不隨同先前褒獎朝華郡主的聖旨一同下?更何況,就算是太子殿下先前丟了飛雁關,但最後,不也是他借了西楚的兵,殺回洛水城,平定了藩王叛亂,奪回了皇宮嗎?功過相抵,又何至於降貶?雖然是在為獻王登基掃清障礙,但從側麵卻反映出來,這份聖旨大有問題。”
夏侯子文愣住了。
司徒同又道:“再者,八皇子,難道你不覺得獻王這段時間的表現非常可疑嗎?之前一直稱病不出,如今你看他的樣子,哪有大病初愈的樣子?洛水城淪陷,先帝身陷囹圄,作為皇子,他非但沒有站出來挑起保家衛國的重擔,反而以重病為由,跟先帝一起來了行宮。他打的是什麽算盤?為什麽先帝在京城的時候還好好的,到了行宮不過兩個月,卻突然病危?而他駕崩的時候,身邊隻有獻王一人?”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獻王兄安排謀劃的?父皇的死,也跟他有關係?”夏侯子文激泠泠打了個寒戰,下意識搖頭道:“不,不可能。”
“獻王兄或許性格有些陰鬱,但他絕對不會對父皇下手!”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夏侯子修會弑父。更何況那聖旨可是有父皇玉璽的。那玉璽向來是李德海保存,他不相信連李德海都被獻王兄收買。
“也許那聖旨是真的,畢竟父皇的心思,誰也摸不透。之前他不是也讓獻王兄暫代過太子之位嗎?”他不解道。
司徒同歎口氣:“八皇子,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那個時候先帝讓獻王暫代太子位,是在保護宸王殿下啊。”
夏侯子文徹底明白了,“如此說來,獻王兄他真的是,真的是……”盡管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有廢惲王的前車之鑒,又加上這種種跡象表明……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夏侯子宸沉聲道,“當務之急,是得在獻王登基前找到李德海。隻有他才能證實遺詔的真實性,以及父皇的死因。”頓了頓,他道:“我們最好祈禱他還活著。”隻有他活著,他們才有可能找到他,才有可能解開這個謎團。
夏侯子文有些泄氣,“可我們現在被軟禁在這裏,該怎麽去找李德海啊?”
盡管他們懷疑夏侯子修,可手裏沒有證據,而且夏侯子修手裏握有遺詔,到時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而且,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上位。如今他們又被軟禁在這裏,無法和外界通氣,他們又能如何?
夏侯子宸緩緩的道:“有一個人,他可以去幫我們找李德海。”
夏侯子文和司徒同異口同聲:“誰?”
夏侯子宸攤開手,一隻雪白的鴿子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掌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