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愚蠢的善良
“林小姐，你要真那麽嬌貴就不要跟我們同行了，簡直敗壞我們的興致。”
夏夢絲毫不客氣開口，聲音裏諷刺明明白白，“我就想好好看一會兒風景，耳邊全是你的抱怨嘮叨，你不煩我都煩了！”
林欣然狠狠瞪她一眼：“嘴巴長在我身上，我喜歡說什麽你管得著嗎？”
夏夢攤手：“管不著，噪聲汙染。”
林欣然哼了一聲，沒有糾纏夏夢，知道一行人主腦是楊晨謹，輕推一把楊晨謹，嗲聲嗲氣繼續磨著楊晨謹：“楊少，你覺得怎樣？”
楊晨謹在她的一推下心神回歸，眼中有些許不悅流逝。
他轉頭，黑眸深邃：“什麽事？”
夏夢噗嗤笑出聲。
林欣然有些尷尬，好在她會演戲，不過眨眼功夫，已經神色如常。
挽著楊晨謹胳膊，笑得嫵媚可愛，“楊少，我說不知道路還有多遠，我們改坐車吧？”
楊晨謹目光不自覺落在不遠處歲月靜好的楊青璃身上。
“不改。”
“哈哈哈！”夏夢無所顧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林小姐，碰一鼻子灰了吧？”
林欣然狠剜了她一眼，在楊晨謹目光下又變了可憐巴巴的小白兔。
楊晨謹莫名煩躁。
“你要是嫌路長，我給你叫車。”
“不要。”林欣然搖頭，將腦袋靠在楊晨謹肩膀上，“楊少在哪，我就在哪。”
夏夢嘲笑她：“你不是說自己身嬌肉貴，不宜長途跋涉嗎？”
林欣然秒反駁：“哪有，我怎麽可能說那種話，論嬌貴，楊少可比我嬌貴多了！”
“嘁，變色龍。”
林欣然總算安靜下來，夏夢也不跟她爭執了，往邊上緊走幾步，來到楚青璃身側。
“看什麽那麽入神，林欣然公然勾搭你老公，你也不管？”
楚青璃清淺而笑：“習慣就好，如果能勾走，未必不是好事。”
反正她和楊晨謹的婚姻始於報複，根本沒有感情存在。
到頭是必然的結果，什麽時候結束，對她而言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你還真看得開。”夏夢呲牙。
“不然能怎樣？好容易出門，好心情可不能被浪費。”
夏夢無奈搖頭：“我服了你的心胸了，要是換了我……”
後麵的話夏夢沒說，楚青璃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下文，有些好奇。
“換了你會怎樣？”
夏夢手一頓，眯起眼睛：“還能怎樣，當然是把那綠茶婊狠狠撕了，叫她後悔生出來！”
楚青璃忍俊不禁：“噗，夏夢你真逗。”
“笑什麽，我說真的。”夏夢一臉嚴肅，“對待搶我東西的賤人，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楚青璃看著她的神情，似乎有些認真了，趕緊哄道：“好好，知道你決心了，不過小聲點，別讓林欣然聽到。”
夏夢挑眉：“你怕她？”
楚青璃直言：“我怕麻煩。”
“好，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說了。”
林欣然繼續曖昧糾纏楊晨謹，蘇銘看不下去又不好之說，見楚青璃和夏夢相聊甚歡，朝兩人走過來。
再走一會兒，就隱約能看見海的輪廓了，林欣然
歡呼一聲，差點癱倒在地。
楚青璃也很開心，隻是笑容下一秒，卻突地凝住。
“怎麽了？”夏夢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左邊店鋪門前空地上，一人拿著話筒在唱歌。
那人麵前放著一個小紙箱，一根拐杖，還有一張寫著大字的紙。
那人麵色滄桑，唱著滄桑的歌，雙腿畸形拖在地上，明顯看出已經作廢，不能行走。
紙上的內容大意是因工傷生活自理，但家中還有老母要養，唱歌娛樂大眾，求點一些善款度日。
楚青璃麵色不忍，把包打開。
夏夢攬住她拿錢的手：“小璃，街頭這種把戲已經玩爛了，行乞的人多數是背後有組織集團的，你看他可憐，也許他的家境比你還富裕。”
蘇銘認同：“聽說有些組織故意把正常人弄殘，以獲得行人的同情，你幫助這樣的人，隻會助長這種風氣，更甚至是在害他。”
楚青璃歎了口氣：“你們說的都是假設，並沒有石錘對不對？”
她拉開夏夢的手，繼續把錢拿出來，“萬一他寫的故事是真的，真的需要我們的幫助呢？”
楊晨謹和林欣然這時候也過來了，聽得她的話，楊晨謹嗤了一聲。
“愚蠢。”
夏夢勸道：“小璃，就算他寫的故事是真實的，天下那麽多可憐人，你也幫不完啊。”
“能幫則幫吧，力所能及。”楚青璃很固執，把錢投入小紙箱中。
“看不見的可憐人很多，但我可以幫我看見的。”
林欣然嘲笑不已：“愛心泛濫的女人，以為自己善良，通常都是愚不可及。”
楚青璃淡淡看了她一眼：“林小姐沒有苦過，自然不能理解某些別人眼中的愚蠢舉動。”
林欣然哼了一聲：“當然不能理解，因為我可不是你。”
楊晨謹目光落到楚青璃臉上，若有所思。
蘇銘唇邊泛開一絲笑意，打開拿出身上的現金，放入那個紙箱裏。
夏夢見狀，也拿了些錢放進去。
行乞的人萬分感謝，連聲說好人一定有好報。
林欣然動搖，看向楊晨謹。
楊晨謹麵無表情，邁步徑自往前走。
林欣然鬆口氣，快步跟上楊晨謹，笑道：“楊少果然英明神武，和別人不一樣。”
楊晨謹沒有回答。
楊晨謹走了，楚青璃等人也趕忙離開。
楚青璃心情波動，不明所以地問蘇銘：“蘇少不是說他可能是騙子嗎？為什麽還給他錢？”
蘇銘莞爾：“舉手之勞而已，萬一他真是可憐人呢。”
夏夢點頭：“雖然我們懷疑他行乞的目的，但要是真能幫上需要的人，也是件好事。”
楚青璃感激一笑：“多謝你們了，其實我幫助他，並不全是因為他可憐。”
蘇銘挑眉：“還有其他因素？”
“他雖然殘疾並且行乞，但不是跪著哭訴可憐，而是唱歌賣藝，賺取一些打賞。我覺得他也算有三分骨氣。”
蘇銘下意識問道：“像你？”
楚青璃神情微滯，偷偷看一眼走在前頭的楊晨謹，沒有說話。
確實有種說不出的同病相憐感覺。
都是可憐人。
林欣然一直豎起耳朵聽後邊的對話，聞
言忍不住笑出來。
楊晨謹眉心不可微見蹙起：“笑什麽？”
林欣然掩嘴：“我不敢說。”
“說。”
“我隻是覺得蘇少和楊太太他們做法好傻，明明那個乞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騙子，竟然可憐騙子，真是好讓人無奈。”
楊晨謹眸中思緒紛飛，暗流湧動，沉默幾許，好一會兒勾唇。
“愚蠢的善良。”
即使知道可能被騙，還是義無反顧選擇幫助。
雖然愚蠢，但她這人……
也沒有他所以為的那麽糟糕吧。
海灘上工作人員已經擺好了燒烤用的道具，由於楊晨謹之前說過自己動手，因此工作人員把道具和要烤的肉串菜串放好，就待到一邊去了。
林欣然和楊晨謹一組。
林欣然哪裏敢讓楊晨謹動手，自告奮勇道：“楊少，你肯定沒嚐過我的手藝，不如先坐下來，讓我展露一二？”
楊晨謹看向她幹淨白皙的手：“你會做這東西？”
“當然，燒烤這麽簡單的活，當然難不住我林欣然。”
楊晨謹見她自信滿滿，一副急於獻寶的樣子。
“好。”
坐到一邊的遮陽椅上，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楚青璃。
他沒有限製楚青璃的行動，而她似乎對燒烤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興致勃勃和夏夢組成一隊。
陽光明媚，她的笑容仿佛泛著光。
麻利在烤架上翻動肉串，撒上孜然辣椒，即使沒有看清楚那烤物的模樣，香味已經隨風撲麵而來，從鼻翼鑽入，絲絲縷縷引誘著他的感官。
他微微合上眼睛，熟悉的誘人的味道，和早年露營時期的感覺不謀而合。
舊時記憶湧來，讓他心緒微微飄散。
夏夢早就拋開矜持，湊到楚青璃身側，死死盯著還沒熟透的烤串，巴巴問道：“小璃，你這肉串什麽時候好，把我肚子裏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楚青璃熟稔翻動烤串，回道：“快了，快了，馬上就好。”
香味把正在跟工作人員合作燒烤的蘇銘也勾了過來。
“小璃，俗話說見者有份，這五髒六腑一直在叫囂，你做的食物勾起的饞蟲，你可得負責。”
楚青璃也不吝嗇：“可以，來，幫忙拿個盤子，多烤一份。”
“沒問題。”
夏夢不滿了：“蘇銘，你自己不會烤嗎？為什麽來纏著我的小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也沒見你自己動手。”
“那不一樣，我和小璃一組，我們是夥伴。”
楚青璃這邊熱鬧，楊晨謹卻不怎麽好過了。
他交疊雙腿，目光輕飄飄從麵前第三盤烤成黑炭的牛排上掃過，臉跟著牛排一樣黑。
林欣然訕笑：“楊少，我對烹飪是做了功課的，但我們平日都是吃西餐，不怎麽接觸燒烤，第一次做出來的東西不好看，還請您海涵。”
夏夢所在位置距離不遠，將林欣然的話收入耳中，諷刺一笑。
“林小姐這話的意思，難道覺得吃燒烤是一種低俗的風氣，我們都是一群低俗的人？”
夏夢這話一出，楊晨謹的臉色更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