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幽冥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情非得已》聞言，三清真人點點頭，道：“先前你那句‘習武者，當以德服人’甚好，甚好！老夫很中聽，很中聽...”
“這...”趙夕臉上微微一紅，隨即卻又連吸幾口冷氣，顯然，之前在於鷹揚戰鬥中受的傷著實不輕。見狀，三清真人一伸手，袖袍輕輕一動，趙夕的身子便不受自己控製般被一股吸力給牽引到了三清真人近前。
探出滿是皺紋的左手，三清真人搭上了趙夕受傷右手的手腕間，閉目診查；卻不料隻是片刻工夫，三清真人便睜開了雙眼，其眼中，滿是驚異。同時，心中卻是如颶風般掀起了陣陣波濤。
“這小子...這小子...居然會是千百年也難得一見的龍陽之體？！這怎麽可能...”微一閉目，三清真人又緊扣住了趙夕的手腕；而這一次，在趙夕毫不覺察間，幾縷淡淡的金色氣芒悄悄進入了趙夕體內。
“這股氣勁，這呈逆時針旋轉的氣旋團...還有這般似曾相識的感覺...”三清真人又是臉色微微一變，盞茶功夫，才又睜開雙眼直視趙夕；還沒等趙夕發問，三清真人卻渾身一顫，不可思議地盯著趙夕身後背負的那支銀色的九天輪回槍。
“九、九天輪回槍...”三清真人這時，仿佛看著怪物一般的看著眼前正一臉迷茫的趙夕。頓了頓，三清真人緩聲道：“可否，將身後的那支長槍給予老夫一觀？”
“這個？當然！老前輩，您請...”趙夕解下背負的九天輪回槍，雙手恭敬遞予三清真人，麵帶笑容道。
輕輕撫著手中的銀色長槍，三清真人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暗暗道：“果然，果然，是上古四神兵之一的...九天輪回槍！”
沉思好一會，三清真人在將九天輪回槍還予趙夕之時，正色道：“這槍，你從何而來？”
“這，這是晚輩之父親授，乃我家傳之物...”趙夕回道。
“哦？你父親何人何名？”三清真人奇道。
“槍乃於我所授！在下大宋鎮南將軍、趙新元！拜見老師！”伴隨著一個雄渾的男聲，幾名高大的身影出現；隨後，從中走出一男子，拜跪於三清真人麵前。此人，赫然正是趙夕之父趙新元！
“原來，是新元小兒你呀...嗬嗬，難怪，難怪...”三清真人瞧見趙新元之後，卻是釋懷般嗬嗬一笑，隨後又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仍是那麽生龍活虎般...不過當年我也並未傳你武功，這‘老師’二字，還不必...”
“不，新元當年雖隻從於老師門下專修心法，且時日不長；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新元此生，不敢忘記老師教誨，也必不負老師期望...”趙新元抬頭，正色道。
“好，好，好！有新元如此，老夫當可大慰。”三清真人聞言連連點頭，一絲許久未曾出現的笑容，悄然而出；隨後又仿佛想起了什麽般，笑容轉瞬即逝。
“新元，你可知將九天輪回槍傳授於你兒輩，其後果如何，可曾想過？！”三清真人看著趙新元，厲聲道。
“新元當然知道！可如今，北方金國虎視眈眈，朝廷內部鉤心鬥角，爾虞我詐，顛倒黑白...不讓兒輩們如此曆練，今後如何抵禦強敵？！如何保家衛國？！又如何能成為人中龍鳳？！先苦而後知甘為何！先寒而後知暖為何！先饑而後知飽為何！...老師，新元如此，乃不得已而為之...”趙新元大聲回道。其聲其語，重重地敲打在趙夕心頭。
“唉...”聞言，三清真人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言語。隻是眼神之中，多出了一份對趙新元的欣賞，也多出了一份對趙夕的關切。
“爹！”同時的一聲呼喊，從趙夕及柳茹煙口中傳來。
“夕兒，你可還好...”趙新元上前，扶住趙夕，看著其右臂的傷口，問道。
“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看著已不再流血的右臂，趙夕點頭道。
“煙煙，你怎麽樣了？沒有傷到哪裏吧...”柳親王上前，盯著臉色略微蒼白的柳茹煙，關切問道。
“沒有呢，隻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柳茹煙搖搖頭，亮起一抹笑容，道。
“養好傷，三日之後午時，地庫中，老夫與你有話要說...”三清真人在趙夕起身之時，密語傳聲道，隨即便起身，衝眾人作了個揖，飄然而去。
這三日，在親王府客房中，趙夕享盡了人間至福。柳茹煙每日無論大小何事，隻要是於趙夕有關，事必躬親，將趙夕照顧得那是不論何人見了，也會在心中羨慕的同時又狠狠詛咒一番。甚至連穿衣洗漱諸般瑣事，柳茹煙也是親力親為，如同新婚的嬌妻般，整日圍在夫君身邊。
三日後正午時分，柳茹煙像往常一樣端著食盤跨入趙夕客房，滿臉笑容大聲道：“白菜頭，開飯了！快來看看人家親手做的‘蟹粉獅子頭’，可花了人家一上午的時間呢...咦，人呢？”將食盤放在桌上，柳茹煙將屋子上下裏外尋了個遍，卻絲毫不見趙夕的身影。
“死白菜頭！飯也不吃就亂跑！看我怎麽收拾你！”手托香腮，雙眼看著門外，不知柳茹煙此刻又想起了什麽，“撲哧”一聲居然自己笑出了聲，隨即便是一抹粉霞映在了柳茹煙的俏臉上。
這邊，腳踏天玄八卦步，遊離著身形的趙夕剛一進地庫，一股凜然的氣勁便向趙夕雙腿襲來。
其勢之快，趙夕已來不及反應，隻得下意識地腳尖一點，身形躍向半空；哪知對方仿佛知道趙夕要做什麽一般，又是一道足可割裂空氣的氣勁猛然衝著趙夕胸口襲至。
半空中，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趙夕反手一取身後的九天輪回槍，丹田處的氣旋瞬時逆時針急旋，紫色的氣芒瞬息之間便覆蓋上槍身。微一運氣，猛地一揮，紫紅色的月牙狀氣勁刃破空而出。
“無雙、刃牙！”
氣勁刃在半空中與襲至的氣勁猛然相接，一聲炸響，立刻在地庫中激蕩開來。
“誰？！”擋下這足以致命的一擊後，趙夕站穩身形，一股圓周狀氣場頓時散發開來。
“好！”一聲讚歎，從地庫一角傳出；隨後一個青褐色的人影緩步踱出。
“三清老前輩...”趙夕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偷襲自己的居然會是三日前邀約自己前來的三清真人。
“夕小侄，全力防守！讓老夫看看，你這‘無雙、矩圓’究竟能守住老夫幾招！”三清真人話音一落，其袖袍便如鼓風般立刻膨脹。
“什麽？！”不僅驚詫於偷襲自己之人就是三清真人，更為驚詫的，是對方居然能叫出自己的槍法招式，這讓趙夕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驚詫歸驚詫，趙夕依舊照著三清真人所說那樣，將自身勁力氣旋運轉到極致；一股深紫紅色的圓周氣場，以趙夕為圓心，赫然顯現。
“看招！‘遊龍訣、一線’！”
一道劍鳴之聲，清吟而出。伴隨而來的，是一道快到極致的劍影！
連驚呼聲也來不及出口，當然就更別提什麽防守甚至於反擊了，趙夕的圓周狀守禦氣場，被三清真人隻一招，破掉。
“這...我...”雖然沒有傷到自身，但這般差距，讓趙夕有點瞠目結舌。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三清真人的話語，卻在此時緩緩飄來。“想當年，我連輸兩戰！而我此生，也隻輸過這兩次...隻是，我輸得心服口服...因為，那人，比我，更強！”
“居然，還有人，比老前輩更強？！”趙夕聞言不免有些吃驚。
“不錯！而且那人，正是這九天輪回槍的原主人！”三清真人續道。
“什麽？！”趙夕聞言一蹦三尺高，滿臉不可思議地盯著三清真人，隨後又看了看手中的九天輪回槍，心裏一陣顫抖。
“夕小侄，到目前為止，你會使無雙中的幾式？”三清真人抬頭看著仍處於呆滯狀態的趙夕，詢問道。
“晚輩不才，僅會三式而已...”趙夕低著頭，喃喃道。
“也難怪...小小年紀，便能使出三式，這份造詣，已很為難得...”三清真人擄了擄胡須，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隻不過，你這三式，連一半...不，連兩成威力都還未發揮出來...”
聞言，趙夕又是一愣，心中卻是泛起了滔天巨浪般：“兩成威力也未發揮出來？...我的天，這，這究竟是什麽武功招式啊...”
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趙夕，三清真人笑了笑，又續道：“夕小侄，想不想，學盡這九天輪回槍的無雙九式？想不想，讓這九天輪回槍再次成為一個完整體？！...”
“完整體？！”趙夕聞言立刻急切問道：“老前輩，您說的完整體指的莫非是...這九天輪回槍的‘槍頭’？！”
“不錯！如今你與人對戰，之所以發揮不出無雙九式的真正威力，沒有完全掌握這招式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則是此槍到目前為止還不是一個完整體...”
“那...那這槍頭現在何處？”趙夕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
“若要將九天輪回槍成為一個完整體，那麽，你便必須去一處禁地...不過嘛...”三清真人又擄了擄胡須，仿佛想起了什麽，皺了皺眉頭。
“老前輩，不妨直說，如若我下決心非得得到這九天輪回槍的槍頭並掌握這無雙九式的所有招式，我應該怎麽做？...”趙夕雙眼直視著三清真人，眼裏滿是渴望、期待與堅定。
看著一臉認真的趙夕，三清真人點了點頭，心下暗道：“沒準，這小侄真能...畢竟，他可是擁有‘龍陽之體’的人...”打定主意，三清真人淡淡一笑，道：“那麽你，便隻有一處可去！”
“是哪裏？”
“仙山島——蓬萊！”
“蓬萊？...”趙夕心中念叨著這個名字，頓了頓，躬身道：“老前輩，我要怎樣，才能去到這蓬萊...”
“嗬嗬，不急不急。今兒才四月二十七，直到五月初五，這進入蓬萊的‘幻境之門’才會打開...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蓬萊乃仙境，並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其上的一切事物...而且此行危險極大，不是每一個進去蓬萊的人，都能夠活著出來...所以，如果可以，我還是勸你...”話到最後，三清真人表情越發凝重。
“不，我要去！不論將會麵對著什麽，我絕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的！三清老前輩，我非去不可！”趙夕打斷了三清真人的話語，正色道。
“也罷，如今到五月初五還有一段時日，這期間你好好想想吧...”三清真人話音一落，拍了拍趙夕的肩頭，身形一晃而去。
輕輕揮舞了一下九天輪回槍，趙夕的目光，卻更加熾熱了。
而另一方，身形急速閃動的三清真人，卻在心中暗道：“希望，蓬萊的那個‘她’，能看在‘龍陽之體’的份上，稍微收斂一點...五月初五...恩，這之前，還得先去準備一件東西才行。”
這邊，在回府中宅屋的路上，趙夕也是心中暗暗道：“此行一去，凶吉無料，時日無常，所以我一人前往最好...這事，絕對不能讓煙煙那丫頭知曉，不然，隻怕...不過，該怎麽做才好...”
邊行邊想的趙夕，剛一跨入屋門，便聽見柳茹煙笑嘻嘻的話語：“白菜頭，人家也要去蓬萊...”
“什麽？！”趙夕聞言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看著柳茹煙，道：“煙煙，你怎麽會知道的...”
“不告訴你！帶我去哦！”柳茹煙卻是笑著不願說出原因。
“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麽？”
“不行就是不行！”
“我——偏——要——去！”柳茹煙的大小姐脾氣來了，撅著嘴道。
“你...”趙夕頓時有些氣結，愣了半響，心念一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媚兒的影子。
“煙煙，不是不帶你去，而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
“誰！誰呀！”柳茹煙聞言，立刻橫眉怒視趙夕。
“你隨我來...”趙夕頭也不回的抬腳出門，同時心中卻是一股說不出來的酸楚感覺：“對不起了，煙煙...”
領著柳茹煙來到了之前住宿的客棧，趙夕一把推開媚兒的屋門，立刻，媚兒歡叫著跑了出來，抓住趙夕的手急切道：“小夕夕，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呀...帶我去吃東西呀...”
而趙夕身後的柳茹煙，卻是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一幕，顫著聲音道：“這，這位姐姐是...”
媚兒探過頭，好奇地看著柳茹煙，並未答話。
而趙夕，則低著頭，一把摟過媚兒的軟腰，幹澀著嗓音道：“這，是我的未婚妻...”
“啊！”柳茹煙聞言立刻低下了頭，眼角瞥見趙夕摟住媚兒腰肢的手，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原來是這樣...姐姐真的好美...我，我祝福你們...”
言罷，柳茹煙迅速轉過身子，左手捂住俏臉，就那樣跌跌撞撞越行越遠；而趙夕，則是鬆開了媚兒，低下頭，心裏默默道：“對不起，煙煙...對不起...”
一股奇異且又散發著淡淡哀傷的氛圍中，回蕩著媚兒唯一的話語聲：“喂，小夕夕，她，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