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9章 流言蜚語

“我的大小姐,你是皇後,雖說咱們也覺得心裏不痛快,可他們兩個大婚,你與皇上得去替他們主婚呐,再過會兒皇上就該過來了,你總不能讓人家等著吧,若誤了成親的吉時,介時又該落下話柄了。”

景兒拽著被角,卻發覺拖不動,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哀聲歎氣的威逼利誘。

說起這個小姐,什麽都好,就是每每讓她早起就好似要了她的命似的,怎麽都拽不起來,還好如今她也甚少去向太後請安,否則她們幾個還不活活被折騰的短壽一截。

“那再睡一小會兒。”菁華不曾睜眼,就搶回了被角緊緊抱著,頭又往軟枕裏陷了幾分。

為何她這個不是將要成婚的人卻要比新娘子還辛苦,皇後還真不是人幹的活。

“小姐啊,我的姑奶奶,真的不能再拖了,皇上都過來了,您就行行好,快起來了,別為難我們了。”珊兒都快急哭了,外頭她派去打聽皇上行蹤的小丫頭已經來回話,皇上已從莫玉軒出來,不必多久就該到他們宮裏了。

珊兒同景兒頭尾夾擊,讓菁華避無可避,隻能任她們將自己拖了起來拽下床,一層又一層的衣裳往身上套。

一個梳妝便是整整一個時辰,少寒在等她當口,通共喝了兩碗粥,吃了一個水晶包子,還有一個玉芙餅,而她,從頭到尾一邊眼饞著桌上的吃食,一邊由著景兒她們折騰。

從古至今,做女人的就是吃虧。

為了彰現少寒對自家兄弟的大方,他不止親自主婚,更是將前殿獻了出來,要知世間可無幾人有這等榮幸。

菁華伸手捂著嘴,側頭偷偷打了個哈欠,看著一旁的景兒焦急地衝著自己使眼色,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此時可不正坐在大殿上,文武百官明裏暗裏的都偷偷打量著她呢。

轉頭忙看向身旁之人,隻見他含笑望著她,輕聲說了句:“不妨事。”她自然寬心的又鬆下了心神來,不禁覺得困意連連。

大寒天的,不與大床廝守,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吉時到,新郎新娘入大殿。”

身旁一聲長嗬忽地響起,將毫無防備的她嚇了一個機靈,霍得來了神兒,坐正身子望向門口。

須臾,隻見兩個宮女提著鏤空香爐率先進了殿來,後頭還跟了兩人,灑著花瓣兒。也虧得在這種天裏她們還能尋到花兒,看樣子,也不知哪個宮還是哪個殿裏的梅花遭了毒手,真是可惜了。

待四個宮女進了門,又有兩個太監端著托盤而入。

這陣仗,頗為隆重,她自個兒成親那一回當顧著想著旁事不曾留意,隻看一個親王就有這陣勢,想來她成親那會子定是更為莊重繁瑣。

等拉拉雜雜的一群閑雜人等都進了殿,她才終於見著了身著喜服的親人,就不知是這吉時到是過了還是沒過。

少煌手持紅緞子,拉著覆著喜帕的新娘子越走越近,這臉上不見喜,也不見悲,淡然的像他來是替別人成親的。

果然,包辦婚姻沒有幸福可言。

兩人並肩立於下方,少寒說了一些客套吉祥的話,而後便開始行拜堂之禮,隻是也不知是她未睡夠眼皮跳得厲害,還是楊菁麗因著未能嫁得如意郎君而在蓋頭底下偷偷哭,她怎麽看著她渾身都顫抖的厲害。

反複的看

,她終於認定她的眼還未花。

那,她到底是喜極而泣了,還是哭得欲死欲活。

“新人拜堂,一拜天地。”

“等等。”

她霍然起身,殿內眾人的目光皆落於她身上,景兒在旁急得不知所措,想著她是不是未睡清醒,又開始瞎折騰了。

少寒不動聲色,靜靜地望著她。

一手提著裙擺,一手向著旁側一伸,景兒忙上前攙著她順意下了高台。

菁華收回手,走到新人跟前,視線掃過少煌,見他眼中帶了一絲疑慮,到不見驚惶的模樣,便衝著他宛而一笑,他不曾思及她也會對著仇人歡笑,怔了怔。

側邁兩步,她站於楊菁麗跟前,將人上下都打量了一翻,見她抖得厲害,卻不見抽泣聲,亦不見笑聲。

“楊菁麗,你我姐妹一場,如今你覓得佳婿,咱們過往的孩子恩仇,是否可以一筆勾消了呢?”

眾人不解,她都說了是小孩子家家時的恩仇,又有何人還會記著,難道這位未來的王妃真是如此小氣之人。

靜候許久,終不聞楊菁麗的回答聲,甚至也不曾見她微微點頭,到是身子顫得喜帕都快要被抖下來了。

菁華皺了皺眉,伸手便要去挑蓋頭。

“皇後娘娘何意?”

她的右手,被人重重握住,隱隱傳來痛楚。

她偏頭,看著少煌又是一笑:“王爺不必擔憂,我不過是想與她說句話罷了。”

“娘娘說便說,何必挑蓋頭,這等事兒,還是留著到了洞房裏,臣自個兒來好了。”

“也是,王爺說的甚是有禮。”她點頭,極是認同他的觀點,隻是左手突然出擊,隻見紅色的喜帕飄然落地,她淺笑盈盈地望著紅衣女子,“然,我還是想同她當麵說。”

殷紅似泣血的喜帕促然落地,顯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驚慌臉龐,在紅衣的映襯之下,白紅分外醒目,而文武百官皆被蓋頭之下的那張臉震得大驚失色,頓時滿場驚慌。

那人,正如菁華所料,已非是楊菁麗,而一個不知名的小宮女。

可憐見的,她快被嚇破膽子,除了瑟瑟發抖之外,已是手足無措,也不知是何人喉頭輕癢難耐突然低咳了一聲,她就撲嗵的跌坐在地,軟如爛泥。

少寒起身,黝黑深沉的眸子看不出其心緒,隻是望著那宮婢,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小宮女霍地抬頭,愣了愣方才又想起君王之顏不可直視,慌張的又埋下了頭,趴跪在下方重重地先是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怯怯地回道:“回,回稟皇上,奴婢是,奴婢是熙和殿的打掃宮女。”

“哦,一個小小的打掃宮女,也妄想用偷龍轉鳳的伎倆嫁予皇族,何人給你的膽子。”少寒陰沉著一張臉,冷聲而問。

許是連他都不曾料到,在這緊要關頭,楊菁麗居然用上了李代桃僵的法子,而最讓他頭大的是,菁華偏生又揭穿了這個計謀,如今百官都親眼瞧見了,若事因楊菁麗而起,那還好說些,若這主意皆是少煌搞得鬼,那他豈不是還要想法子向南王解釋這一切,一想到此,他就覺得頭痛不已。

他轉過眼,見著菁華在下方亦瞧著自己,隻是神色淡然恬靜,一切仿若胸有成竹,難道,她早就收到風聲了。

“奴婢不敢,奴婢絕無此念,是,是公主,公主要奴婢這麽做的,說奴婢不替她來拜堂,就要活活打死奴婢。”宮女顫著身子,帶著哭音說著話兒。

菁華隻是勾辰笑了笑,她確是能想到依著楊菁麗的性子,到了現下的地步,她隻會破罐子破摔,定是不會乖乖如他們所安排的嫁給少煌,隻是也沒想她還真用了這種法子來反抗,而她不在殿裏,那又會在何處?

“來人,速速將菁麗公主找出來。”少寒大袖一揮,便有人領命急奔著出了大殿召禁衛軍尋人去了。

這說來也奇了,昨夜監視的人還不曾發現異樣,不過是一個清早的事兒,人怎麽就憑空消失了,最為關鍵的是,楊菁麗初來域池,在宮中認識的人並不多,她若想離宮,無人相助是萬萬難以逃出,如此說來,她定還藏在宮中的某一處。

婚禮,因著新娘子的失蹤而不得不擱罷,而少寒徑自放了話出去,隻道無論如何,楊菁麗早已是少煌的女人,這身份是更改不了了。這也就是說,無論她尋不尋得回來,她楊菁麗名義上也已是有夫之婦,是嫁不得旁人了。此話一出,可想楊菁麗聽聞,該氣成什麽樣子。

而鄭修遠亦派人傳來消息給她,道是公主失蹤,他會暫時留下,一同查找。

她到覺得他留與不留,與她並無多少關係,反正尋找楊菁麗之事她根本無需操心,有少寒一人憂心就已經足夠了。

到是她的堂兄楊延峰,會不會因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逃婚而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呢。

也不知楊菁麗是如何辦到的,他們徹底的搜尋了整個皇宮,都不曾找到她,更連珠絲馬跡都不曾尋得,看樣子,還真是讓她逃出宮去了,隻是她在無人接應的情況之下又是如何逃離的呢。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一致認定,怕是有人做了幫凶,隻是那人是誰,一時半刻又查不得,如今看來,皇宮之內,還有異心之人存著,少寒這回可要真正的頭痛了。

因著此事,鄭修遠也會時常進出宮門,他的身份特殊,又有少寒親賜的禦牌,到也無人敢阻攔予他,隻是他一個外族之人,且還是個男子,時常進出宮內,而又總會順著道兒來探上她一探,雖說她也不是回回都接見,可人家不曾親眼目睹,自是不曉其中內由,久而久之就又生出了是非來。

這流言轉變的速度亦如它流傳的速度,前些日子說少寒寵新人忘了她這個舊人,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又變成她這個舊人不甘深宮寂寞,一枝紅杏悄然探出了宮牆,與外族男人拋眉弄眼搭上了線,更因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而涎生出他們本就有舊深,奈何皇命難違之才勞燕分飛,如今又是舊情複燃了。

他們到是猜對了起因經過,卻全然沒有猜中結局,他們確有舊情,然饒是點上數十個火把,也怕是燒不起來了。

平日裏宮女太監除了服侍主子外,其餘也沒人什麽可消遣的,除了這些八卦,想來也確是尋不出新花樣了,難怪,成天見的換著說法傳,比起那些說書的可是不差分毫。

菁華也曾因著他隔三差五的出現打亂了生活而不甚其擾,問他為何每回進宮來都要來她這兒轉上一圈。

而他卻隻是笑,耐不住她的纏問,便回上一句:“隻是想來看看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安穩不安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