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8章 千思萬念

“那也是人家完美,你孤家寡人的,何來完美一說,真不知你腦子裏頭在想什麽,我這尋常人真是猜不透。”少鳳陽扁著嘴,念叨她的不識好歹。

“做皇後未必是份好差事,也隻有你這個做長公主的,什麽都不必管,天天由著性子鬧騰。”菁華嗔視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著,“我勸你一句,眼下少寒與你還算親近,你若心中有人,還是早些請他賜婚,趁早離了宮事,予你好些。”

不知緣何,一說到此事,少鳳陽的神色忽地落寞了起來:“嗬,婚事麽?又豈容我作得了主,嫁給何人還不是一個嫁事,我早就想通透了,日後若能找個忠厚老實的也就罷了。”她抿了抿嘴,深吸氣,“好了,我走了。”

這話才出,人起身就走,菁華也樂得輕鬆,自是不曾挽留。

至那之後,到也不見她再來。

而宮裏的流言,因著她的放任,而有愈演愈烈之勢,甚至連少煌和楊菁麗將近的婚事都趕不上這風頭。

這日,景兒又來她身旁轉悠,原以為是她在外頭又聽了什麽新的說法,想來告訴她,便抬頭望了她一眼,哪曉得她隻是張了張口,卻未吐出一個字來。

“有話就說嘛,景姑姑什麽時候也這麽不爽快了。”

話說著,頭卻未抬,手中的書頁翻得勤快。

“小姐,少爺想見你,你就出去見見他吧,這都好幾日了,天天派了人進宮來請,再拖就真沒時間了。”景兒彎著腰身陪著笑,輕聲勸著。

菁華側眼睨了她一眼,伸手又翻過一頁:“我到是不知,你何時與他過從甚密了。景姑姑,咱們這是在域池國的皇宮,不是在南隋的鄭府,你該比我清楚,後宮與外頭私通消息,若一旦被人發覺,這罪饒是我也是擔待不起的。”

“小姐盡可放心,此事是在得了國主允許之下的。”她又上前一步道。

竟是少寒也知曉,他們到是同仇敵鎧,就將她一個人落下了。

“小姐,饒是心頭有再多的恨,那也非是恨,不過是怨,那日小姐會同國主與夏侯小姐說莫要錯過,緣何到了自己這兒卻如今執拗,錯過了此次機會,要到下次就不知何時了,若是可以,我寧可是小姐和少爺一走了之,所以有罪與罰都由我來擔著,可小姐走不了,少爺也不會這麽做,你們二人皆是為了旁人雜事而若了自己,緣何就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而做上一樁事呢。”

順著自己的心意麽?

她如今的心意到也簡單,隻想逃離這座皇宮。然也如景兒所言,他們也是見一麵少一麵,若她真離開了此處,大抵也是不會再回安承去了,那樣,許是這將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抬起頭,她挫敗地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裏書冊,說道:“去跟皇上說一聲,我出宮一趟。”

“噯,我這就派人去說,即刻就準備馬車。”景兒欣喜的說著,生怕她反悔,旋身奔出了屋子。

待馬車行到宮門口時,她突生了悔意,對著那人,她實在不知還可說什麽。

“小姐,馬上就到。”許是景兒看透了她的心思,才將將出了宮門,她就忙不迭地說著。

菁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閉眼打盹。

隻是,正是景兒所說,不過是眯了一會兒眼的功夫

,馬車就停了下來。

菁華由景兒攙扶著下了馬車,抬眼便見昔日她住過的府宅,原來他住在這兒。

她正想著些雜事,景兒已上前與門房報了身份,便有人領著她們一路往後院走,越走越發覺得四周的環境很是熟悉,後來才瞧出來,這不是向著她曾住的院子去的麽。

她是萬萬沒想到,他住的便是她以往住過的院子,甚至連裏頭的布局都不曾更改過,在這裏,似乎時光是凝固的,除卻這裏頭的人換了換。

“你終於來了。”

聽著他的聲音,她回過神,發覺景兒已不知所蹤,定是趁著她出神的片刻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

“你不說大哥有東西給我麽,東西呢?”

他的笑容依舊,轉身從床頭邊取了東西出來,走到小廳裏的她跟前,將東西遞了過來。

一個紅色的錦盒,打開,裏頭卻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鎖。她不解的皺起眉頭,不明白楊延峰千山萬水的讓人送來的為何是把生了鏽的鎖。

雖看著眼熟,卻始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啪的合上錦盒,抬眼又是一張木然的臉:“既然東西拿了,我先走了。”

“菁華。”他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不願放開。

若那時,他能如此時這般,緊攥著她的手不放,那該有多好。

轉頭,漠然地望著他,伸手撥開他的手:“還有事?”

“與我坐一會兒吧,再過幾日我便要回去了。”他緩聲說著,令她也不由的放下了自己原本就不甚強硬的心,順意在桌旁坐了下來。

“那日我問你過得可好,你又何必騙我呢?”他望著她的眼,像是她的臉上就寫著不好兩字。

“我何時又騙你了。”她訕訕一笑。

無人說得清這好與不好的界線是如何劃分的,她能吃飽穿暖睡好,還怎能昧著良心說不好呢,那豈不是要將少寒氣到吐血。

“那為何你受人挾持,還受了傷,此事卻不曾告訴我?”他緊盯著她的雙眸,不願給刀尋找借口的機會。

此事他又是怎麽知曉的,景姑姑可不像是這般大嘴巴的人。

她不解。

想想身旁眾人,許是也隻有景兒才會告訴他這些吧。

然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在她最希望他出現的時候,他並不能站在她眼前,事後的關心予她而言,與陌路之人並無不同。

“並未傷必要處,又有何好說的。”

她說的淡然若水,好似那時傷的,痛的並非是她。

他被她話中的冷淡險些凍傷,良久都回不過神來,原來怨恨真的會越積越深,直到最後濃的化不開,難道他們之間的怨恨也已無法化解了嗎?

“好吧,此事不提,我未能如當初所言護你周全,我也無臉再問這個問題。可是,那少寒如今是怎樣,我聽宮裏的人傳言,他日日寵幸一名啞女,放著受傷未愈的你不聞不問,他可是有將你這個皇後的尊嚴放在眼中。想當初便是他將你要來域池國的,而爾又這樣棄之不顧,予情予理,他都需有個解釋。”

他緊鎖著劍眉,側頭觀望著她的神色,原以為問到了此事,她的神情總該有些變化,哪知她這般的定力,竟是絲毫不改臉色。

“你想讓帝王從一而終,那自是不可能之事,他不過是寵幸一女子,並算不得什麽大事,日後封嬪封妃,難道我也要事事都去問他一回,那豈不是還沒弄明白,自個兒到先該累死了。人家還未嫌我占著這個皇後的位置,我又何需去討人厭呢。”

他一頓,霍然站起身來:“菁華,你再是如何氣惱我,也該為自己著想,這般下去,你在宮中如何立足,你孤身一人遠在他鄉異土,本就讓我們放心不下,若還如何放之任之,你又讓我們怎能安心。”

她不語,隻是仰頭望著他的臉,靜靜地坐著。

“你曾說過,你不想與古代的人一樣,與眾女子共侍一夫,也不願被困於井底,目光短淺的渡過一生。你說過的,定不會被旁人的目光左右了自己的人生。可如今呢,你可曾做到自己所說的,所有的一切為何已不再如你所言。”

她望了他半晌,忽地失聲笑了起來,邊笑著邊搖頭:“從我來和親開始,我就已經認命了。誠如你所言,我根本無法改變什麽,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把握,那些,你便當那些是我年少無知的胡言亂語吧,做不得數的。”

起身,轉而麵向門外,陰沉沉地天空,看著好似又將飄起白雪。

這雪,都看得她厭煩了,就如眼前的生活一般令人厭惡。

“我該回去了。”她側頭淡淡地望著他,見他未再有話,便回頭準備出門。

“菁華,我已向皇上請命,日後駐守齊予,若你有何事,便派人去軍營尋我吧。”

她勾唇而笑,並未回頭,隻是微仰著頭長聲歎息:“如今你是南隋國的大將軍,我是域池國的皇後,都大不相同了,難道,你以為我們還能如以前一般嗎?”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許是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隻因為這個答案太過清晰,想自欺欺人都難。

他在何處已不重要,她最終都會遠離域池,去往一個沒有他的地方,遠遠的避開所有熟識的人。

提步,踏過門檻。

“菁華,不論如何,我保準,不會再放任你一人痛苦,若無法讓你不痛,那就讓我陪著你痛。”

已無法改變過往,不能預知未來,他們在命運的河流裏亦浮亦沉,唯有看著她,抓著她,與她生死同存,那樣他才不會有後悔之時。

她沒有搭話,隻是腳子頓了頓,而後邁出了門外,徐徐向著門口而去。

在踏出府門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雪,之後便一發而不可收拾,又紛紛揚揚的連下了數日。

宮的流言依然,而在眾說紛芸的傳言中,少煌與楊菁麗成親的日子終於臨近,鄭修遠也因此又多留了幾日,準備待婚事過後再擇日回程。

說也奇了,菁華總以為依著少煌與楊菁麗這二人極差的人品,他們成親之日的氣候怎也不會是晴空萬裏啊,特別是前一日還大雪紛飛的,隔日竟也出了日頭,著實讓她覺得老天又打瞌睡去了。

天還未亮,景兒和珊兒就不停的進出她的房門,各式喜慶的衣服都掛了起來,到了後來覺得沒什麽東西可供她們折騰了,就吵著要她起床梳妝。

“唉呀,今兒個我又不是新娘子,起這麽早做什麽。”她閉著眼往床裏邊又挪了挪,想避開兩人伸來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