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2章 混亂終始

茫然的轉過頭,看到少寒的臉就近在咫尺,手握著帕子不停的拭著她額頭的冷汗,她突地伸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掌,手心的溫度讓她緩緩平複下心來。

“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很疼?”見她蹙著眉頭,他直覺的認定是她的傷口在痛,忙抽手起身端了一旁的藥碗過來,手捏著小瓷勺,看著她側身而躺的姿勢,在床邊左站右站的尋不到合適的方向。

此時的菁華已緩過神來,輕歎了口氣,看樣子便知往日他雖是質子,但照料人的事兒還是不拿手呐。

“放著吧,過會兒再喝。”不過說了幾個字,她就覺得自己渾身乏力似虛脫了一般,而背後清晰傳來的陣陣痛楚,讓她恨起少煌來。

不長眼的,竟真的被他砍中了,她還道如他那樣的皇子,與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相差不遠,許是砍不準。可她哪知以她的塊頭往那兒一站,那怕是少煌不想砍中她也砍中了。

少寒放下藥碗,複在床畔坐下,伸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身後雖有厚厚的軟被墊著,她還是覺得累得緊。

“累你受傷,是我的不是。”少寒望著她,歎了口氣猶似無奈的說道。

見他神色憂慮,她反到正經不起來:“這可不怪你,想來是我與域池國的風水不合,才惹出這麽多事兒來,對了,少煌呢?”

“被溫棠扣下了,此時正在天牢裏。”他頓了頓,快速的掃了她一眼,這才接著說道,“他畢竟是我的兄長,要定罪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少煌之於少寒而言,是一個垂涎他皇位之人,是萬萬留不的,往昔尋不到機會治他,而今到是他自個兒送了個好機會給他,想來他要出來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不趁著這個好時機鏟除這顆毒瘤,那少寒便是傻子。

“那是你自家的事兒,我不插手,你隻需記著,我楊菁華是呲牙必報,你若讓他太好過也是害了他。”明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少煌,她不過是個給他一個借口罷了。

他的皇後為少煌所傷,連皇後都親自開口要報仇了,他自是要好好招待他那個兄長的,旁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嗬,這是自然。”他輕笑了回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一時間,屋子裏悄無聲息,一人坐著,一人躺著,皆不出聲,沉沉的壓抑著。

“你……”

“你……”

兩人互看了一眼,噗嗤笑了出來。

“你想說什麽?”她因著怕扯痛傷口,不敢笑得太過放肆,見他還沒收斂的意思,便問道。

“你,可是還記掛著鄭修遠?”他見著她的眸色一暗,又道,“方才你昏睡之時,一直叫著他的名字。”

她昏睡的時候嗎?那定是與那個夢有關吧。

夢中那男子回過頭來,赫然頂著鄭修遠的一張臉,用火紅的眸子冷冰冰地望著她,甚是駭人,說起來她能醒,也怕是被嚇醒的。

“忘記,又豈是那般簡單之事,你不亦如此。”她挑眉,艱難的轉過頭來看著他,“你,應是見到夏侯燕了吧。”

他點點頭,平靜的讓她頗有些意外。

時隔十數年的再度重逢,竟是在那樣的情景之下,怕是少寒想都不曾想到的。當初身旁眾人都與他說夏侯燕已死,且連個葬身之處都不知,他還不信,

猶自覺得她定還活著,然如今終於見著了,卻又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許是如世人所言,近鄉情怯,他見了人,反到有些難以言喻的別扭了。

“你心心念念掛著她這麽多年,旁人騙你、哄你,你都堅信她還活著,如今這人實實在在活生生的站在你跟前了,你怎平靜的跟個沒事的人似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這長長的一段話講完。

難怪身子弱的人走上三步便要喘上一喘,走上十步就要歇上一歇,她不過說了幾句話,就累得喘氣如牛的,病西施果然不好做。

“唉,我自個兒都覺得奇怪。”他歎息著,仰頭望著床前的八扇屏風,閉了閉眼,忽地淺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一樁引人發笑的事情。

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不明白他到底是在糾結什麽,若是對夏侯燕有情,她十分樂意將皇後之位拱手相讓,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若說無情,便賞她些金銀,替她指門好的婚事,自是也夠了,真不知他在左右為難什麽。

難道……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啊,我說不會是你中意她,她卻對你無意吧?”她挑眉,竊笑而問。

他側頭睨了她一眼,輕搖了搖頭,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扯開了話題去:“我說你怎就不能像個受了傷的人呢,一醒來便與我扯這些閑話,還是好好養你的傷吧。”

說罷,他起身便往屋外走,她叫都叫不住,隻能眼睜睜地望著他的身影被屏風掩去。

唉,將將睡醒她窮極無聊,連唯一一個能同她說說話的人也這麽拍拍屁股幹淨利落的走了,她一人動也動不了的,隻能傻躺著,也不知景兒和珊兒去了何處。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少鳳陽正從屏風後頭繞過來,對上她的視線,怔了怔,想退縮的步子僵在當場,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菁華正閑得慌,看到她來,全然忘了昔日兩人的爭風相對,殷勤的招呼她,生怕進了門的人返身又給跑了。

“噯呀,勞你來看我,真是對不住啊。”

少鳳陽被她的客套話生生雷得有些難以招架,抽畜著嘴角在床畔坐了下來,真是失策,早知就不來了,原是想來看看她的狼狽樣的,那料想她竟是什麽都在不意,大大方方的請她來瞧,反弄得她有些尷尬不已。

“我隻是來瞧瞧你傷得重不重,那時少寒抱你回來的時候,你可是跟個死人相差不遠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畢竟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不過眨眼的功夫,少鳳陽已恢複了神色,清了嗓子說道。

“不妨事,我皮糟肉厚,這點傷沒什麽的,將養個三五日也就好了。”她笑了笑,正想換個姿勢,不想扯動了後頭的傷口,痛得撕牙裂嘴的。

少鳳陽急得身形一動,又僵著坐了回去。

待痛意過去,她也就忘了。

“對了,夏侯燕呢?”

她記得自個兒昏過去時見到少寒臉上的那種複雜到有些扭曲的神色,此時想想,這絕大多數都是因著夏侯燕,而非是她這個為了救他的舊愛而大義犧牲的皇後。

“昨兒個事發突發,你又一副快死的模樣,我也顧不上她,隻能先將人帶進宮來了,此時正在我宮裏呆著呢。”少鳳陽瞪了她一眼,好似是她

壞了她的計劃一般。

天曉得她真是冤枉死了,她也不想受這皮肉之苦啊,若不是少煌的準頭瞄得太好,她此時也不必將自己繃得跟段木頭似的。

“那,少寒與她可曾好好談過,難不成你們以後還想藏著她不成?”

“如今我若再藏著她,少寒非與我翻臉不可。”少鳳陽難得的歎了口氣,“當初將她藏起來,隻因著燕兒的嗓子是被人下毒毒啞的,我不知到底是誰要害她,沒法子隻能讓她詐死,連帶著少寒也一道兒騙了。”

“你騙他,卻還年年讓人送畫給他,真不知你是想讓他真的相信夏侯燕已死,還是想他記著世上曾有過這樣一個女子。”她嗤鼻一笑,不屑道。

“自是想他記著的。”她瞪了她一眼,鳳眉高挑,“也不想想燕兒為他犧牲了多少,她現下變成這模樣,還不是為了少寒。我以為他對燕兒該是情深意重的,沒料想他一回便說要娶他國女子,真是氣煞人了。”

情深意重?

菁華怪異的望著她。

她記得少寒去周安做質子時猶未滿十歲吧,讓一個不足的十歲懂得什麽情啊愛啊的,而這十幾年來,僅憑著一紙畫像,他又能對夏侯燕生出多少情意來,也難怪少寒說再見著夏侯燕覺得甚是奇怪。

少鳳陽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思。

“你不明白,燕兒予少寒極是特別,少寒雖是皇子,卻從小不受待見,吃了許多若,夏侯燕的出現,讓他在這個吃人的深宮內苑有了依靠,引領著他的喜怒,這一切都是因了燕兒。有時候,一份幼年時候的模糊記憶,卻能讓人記著一輩子,你我不是他們,故而並不能與之感同深受,但我可告訴你,他們之間的深誼怕是比我認為的還要深,還要濃。”

對於少鳳陽的深沉,她覺得有些別扭,還真不如她平日的飛揚跋扈沒心沒肺來的讓人安心。

“我打小就看著他們倆相依為命般的在宮裏浮沉,不止他們彼此認定,連我亦將燕兒視作了少寒的妻子,你,完全是個意外。”

菁華默然。

難怪新婚之夜,少鳳陽會如被人搶了丈夫般上門指責,給她難堪,彼此還道是她對少寒生了禁忌之情,如今想來,確是自個兒想太多了。

“後來,你成了少寒之妻,域池國的皇後,我到還真不知將燕兒藏起來到底是對還是錯,彼時想再告訴少寒真相,已沒有機會,也就這麽一錯再錯的下來了。”

想是她不知她與少寒之間的關係,以為少寒對她動了真情,才會又氣又急,每回見著她的麵都沒有什麽好臉色,比起那個太後還難打發。

唉,她無意讓任何人煩惱,卻在不知不覺間累得他人傷神,真是罪過呐。

“實則,我與少寒並非如你所想,這個皇後之位,我也隨時可以出讓,這事兒我說過也不止一回了,甚至,我還可以離開域池國,走得遠遠的,誰都不妨礙。”菁華側頭靠在自己擱在床麵上的雙手背上,閑閑地說著,“我之所以會來域池,不過是少寒在周安時,我與他互助過,他要我和親亦是想助我擺脫受縛的困境,一切都緣於善念罷了,繼續留在宮裏,也是因著覺得他一人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甚是寂寞,若有人陪她了,我自是想離開這個牢籠,看看山山水水,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