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0章 徐徐善誘

方才她走了一大圈子也未見到半個寺裏的人,想來不是都已經掛了被處理了,就是都被關在某一處了,她隻希望他們都還活著吧。

也不知是大皇子實在愚笨,還或是老天爺開始眷顧起她來,少煌竟信了她的話。

人人都說遠來和尚好念經,許是他也是這般想的,看了她半晌便說是要她帶他去參禪拜佛。

此議正合她心意,於是她帶著他往後殿而去,口中還神神秘秘的同他說:“不知施主可知暮辰寺裏最靈驗的是哪尊菩薩?”

一看少煌此人便知是個顯少踏足寺廟,卻又極度相信天命之人,一聽她此問便覺有深意,自然是要挖掘上一翻,菁華趁機將他引向後頭的偏殿,方才她有掃到一間殿裏供著一尊低矮的不知名的菩薩塑像。

“施主,你可是不能讓旁人知曉貧尼帶你來了此處,這可是廟主平日裏時常靜心參禪之地,是不允旁人進來的。”

她越是將之說的神乎其神,少煌越是相信,她取了擱在佛案上頭的香,輕吹了吹上頭的灰,用打火石點燃。

還好,看來寺裏的僧人還是有打掃此處,她這般胡扯也不曾露出破綻。

將香遞給少煌後站於一旁,看他雙膝跪地,高舉香柱埋首祈求,她忙掏出那坨已吸滿了血水的棉絮,上前傾身將鮮血擠出滴在神佛的眼角。

實在該說菁華是走了狗屎運,倘若她不曾看到,或是佛像太高,這一切皆是空談。

“啊。”她驚呼了一聲,顫著手指著佛像,少煌聞聲抬頭,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懵了。

灰黃的泥像左眼角處,徐徐滑下一滴血淚,那模樣饒是菁華這個始做勇者看著也覺得滲得慌,更不必說他這個不知情的了。

“這……這是緣何?”他霍地起身退後了一步,手中的香倏然落地,滿臉驚訝的望著她。

“定是菩薩見施主誠心,在予施主示警。”菁華深吸了口氣,沉思了稍許,按著胸口正色道。

“示警?”他不解,皺著濃眉望著她,“何解?”

何解,解個頭,他還當她是解簽文的不成,不過即便他不問,這下頭的話還是要說下去的。

“看此跡像,是指施主近日將有血光之災,若施主您正在做什麽大事,要切記小心身旁之人,切務不可全心信服,輕易聽信,阿彌陀佛,貧尼言盡於此,還請施主三思。”

她念叨了一聲,見他怔然兀自出神,輕手輕腳的後退了幾步,返身出了偏殿。

哼,他這種人,又信天命信佛法,疑心又重,她這場折騰,就不信挑撥不起他們的內部矛盾來。

她將將出了房門轉到屋側,正考慮著該往何處去尋夏侯燕所指的牆洞,便聽到殿內傳來少煌的聲音。

“師太,師太……”

她一急,也沒來得及細瞧,撲身就跳進了一旁的花圃之後,因著收不住去勢,屁股先著了地,身子還停不下翻了個身,也不知頭撞到了什麽仰天躺倒在地。

晃了晃腦袋,她暈暈乎乎地回過神,看著四周不一樣的景致,一時間竟有些茫然不知身處何處。

“師太……”那廂,少煌還在叫呼著,她一個機靈翻坐起身,一個牆洞就如此突然的出現在眼前。

此時還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不過是翻了個跟鬥,她硬生生從寺

裏翻到了寺外,從那頭到了這邊的廢宅,也難怪方才她找不到牆洞,原是前麵植了那批密密麻麻的矮灌木擋了個嚴實,還真是讓人料想不到後頭竟是別有洞天。

“師太,怎麽人突然間就不見了,難道……”恍惚間突然聽到少煌的聲音,她這才想起正事來。

她有這麽老嘛,師太,那也是上了年紀的老尼姑叫著才像呐,真是聽著讓人氣惱……等等,她又不是真尼姑,氣什麽。

她起身,苦惱於自己又失了方向,這院子荒得有些太過誇張了,半人高的枯草在風中瑟瑟而抖。她一路披荊斬棘,走到了回廊下,順著遊廊徐徐而行。

也不知是走了多遠,她才見到了一扇大門,伸手拉了拉隻開了一條縫兒,便是她便出了渾身懈數也拉不開,看來是被人從外頭上了鎖,想來應該就是這宅子的大門了。

罷了,走大門許是還會被黑衣人撞上,還是另尋他路吧,反正有前門定也會有後門的。

兜兜轉轉,不曉得又耗去了多少時光,她繞得頭暈腦漲,心急如焚,也不知少鳳陽她們可還安全,再拖下去,隻怕連她自己都又要被抓回去了。

越是急就越是尋不到出口,她在心中乞求各路菩薩都能聽到她的心聲,助她脫困。

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也或許真的是菩薩顯靈了,終於她看到了一扇小門,不是偏門也該是後門,然上頭掛著一把生了鏽的鎖,讓她不由的怒火中燒。

這宅子的主子是有多麽的不願離開此處,大鎖小鎖的是要將每個門都鎖個遍嗎,不知如今外頭有不少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這緊鎖的宅子可是能讓不少人安身呢。

氣惱之下,她轉頭四顧,看到一旁的石頭搬起來就砸。

那鎖經了風吹雨打原就隻是像征性的掛在上頭,被她這麽一砸,幹幹脆脆地就斷了。

開了門,探頭看看無人,她這才邁了出去,尋了一個方向走去。

再好的運氣也總有用完的時候,才走到巷口,看到前麵便是暮辰寺的廟門,門口站著兩名禁軍,橫手跨刀,立得直挺,與她們進門時候的模樣絕然不同。

看來,這兩名禁軍已不是她們帶出來的人了。

她埋頭看看自己的打扮,到了外頭若還是這模樣,到顯得紮眼了。

三兩下,她扒了帽子與外裳,隻著了裏衣返身就往另一則跑去。

菁華心中也明白,如今自己這模樣走在街上,在別人眼中那是有傷風化,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她在半途中“借”了一戶人家晾在外頭的衣裳,想著等自個兒脫了險就去還人家。

還好,回宮的路她算是找準了,可走著走著,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兒,她沒有進出宮中的腰牌,可怎麽回去通風報信啊。

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她苦惱不已時,急奔的步子突然一停,雙眼看著不遠處正快步而來的隊伍。

那為首的,不正靖溫棠麽,果然是有上天相助,她們命不該絕。

“靖溫棠。”她欣喜的揚起手,向著他們奔去。

初時,靖溫棠隻聽到一道女子的聲音,不由的苦思起自個兒熟識的女子有幾人,待看到一個身著布衣的女子向著自己跑來時,他更是迷惑了,他好似與尋常人家的女子都不熟吧。

然待到了近處,看到那

熟的兩條疤時,他才回過神來。

“娘……”他正想叫一聲娘娘,然在看到四周來往的百姓,與她的衣著之後,硬是將後頭的字咽了下去,到是讓跟在身後的禁軍麵麵相唬,連菁華都拉下了臉來。

“我還生不出你這麽大的兒子來。”她冷著臉說了一聲,扯著他就往來時的路趕。

“不是,娘……夫人,您出來時穿得可不是這模樣的。”他一邊隨著她走,一邊壓著聲音說著,“皇上見娘娘和長公主久久不歸,派我來瞧瞧。”

“出事了,我們才到暮辰寺就被人給挾持了,如今少鳳陽還被困在裏頭呢,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報信。”她板著一張臉,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收住步子回頭看了看,“你就帶了這麽幾個人,不夠不夠,快多叫幾個人去。我怕你們打不過。”

他的臉色一沉,似乎因被人質疑了能耐而有些不悅,卻還是恭敬的說道:“娘娘說的有理,我這就去辦。”

而後,靖溫棠喚來兩名侍衛:“娘娘,您先回宮吧,屬下派人送您回去。”

“不成,她們藏在何處你又不知曉,我要同去,你們回宮去通信消息。”她扯著嗓子,揚了揚手。

靖溫棠見她神色堅定,便知她下了決定是不會更改了,便將兩人喚上前來耳語了一番,遣著速速離去,他自是隨著菁華去往暮辰寺。

途中,兩人對於如何解救之事略有些分歧,她主張原路返回,暗中先將人質帶出來,再翻臉,而靖溫棠卻說即是大皇子所為,以大皇子與長公主親兄妹之情義,定不會有危險,還是先擒王的好。

而她卻不想告訴他,她之所以要先救人,不止是因著少煌不會為了少鳳陽是他親妹而手下留情,更因為還有一個夏侯燕,她與少煌可是毫無關係,到時殺了也不過是一句話兩個字的事兒。

她的執著終於打敗了靖溫棠,自然,身份這東西占了主要的原因。當她將人帶到牆洞前,卻還是清楚的見到了他抽搐的臉,連帶著後頭的一眾禁軍都是如此。

他望了她半晌,什麽話兒都沒說,隻是望著她,臉頰偶爾抽上一抽,那神情甚是可憐同情她的模樣。

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不就是想說她堂堂一國之母,域池國的皇後,方才卻是從這個狗洞裏鑽出來,而現在,不止是她要再次從這兒鑽回去,連帶著他們也要如此。

許是靖溫棠抱了士可殺不可辱的信心,不待她開口調解他的心情,就一把抓著她的肩頭,輕輕一躍翻過了牆頭。

雙腳落了地,她抓了抓頭,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

也是,他不是有輕功嘛,那確實不必再鑽這個不知到底有沒有狗鑽過的所謂狗洞。

待一行人過得牆來,原本靜謐的沒有人氣的後院突然憑空冒出了數個黑衣人,此時到是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露了臉麵。

靖溫棠上前伸臂擋在她跟前,輕念叨了句:“娘娘先尋個地方避避。”

她到是聽話,幹脆利落的到了角落呆著,就等著他們開打,她好趁機去找少鳳陽。

也不知是哪方先動的手,像是眨眼間的事兒,眼前就成了一團亂麻,也看不清是誰打了誰。

菁華撩著裙子,彎著腰身貼著牆跟慢慢地向邊上挪去,還好她記著方才出來的路,找起來到也不甚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