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7章 步步為謀

她挖了好一會兒,枯枝似乎挖到了硬物被硬生生的扳斷,她會心一笑,看來埋這兒果然不曾有人發現異樣。

拋下枝條,她徒手拂去了上頭的浮土,現出下方的個紅漆方盒,將它取了出來。拍拍手,從衣袖拎了帕子出來細細挖幹淨,這才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鑰匙,開了盒子上的鎖。

靖溫棠不由站直了身子探頭,對她藏得這麽隱弊的盒子裏放著的東西也十分的好奇。

盒蓋開啟,裏頭出現的是個用油紙包裹著的東西,她取了出來,將盒子隨手扔在了一旁。

“還好,幸好我早有預防,在外頭包了油紙,要不然啊,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她笑了笑,輕拍著手中的東西起身,轉身對著靖溫棠揚了揚手。

“好了,東西我已經拿了,現在可以進宮了。”她大步走在前頭,顯得十分愉悅。

如今可以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就看老天爺肯不肯幫他們,鄭修遠的命夠不夠大。事成了,他們都能逃出升天,且還能開創與今日不同的局麵,大夥都能過上安穩日子,然若事情不成,大概明年的今日,便是他們的祭日了。

兩人照樣隻能翻牆而入,待到了牆邊,靖溫棠單手抓著她的臂,運氣而動,她還未回過神來,隻覺一陣風迎麵撲來,人已到了牆外。

“哈,看來日後有閑暇,與你學學功夫到也不錯。”她上下打量著靖溫棠,看得一向冷靜木然的像是無情無欲的他都渾身豎起了寒毛。

“不出一月,你便是域池國的國母了,忙的你根本不會有閑暇的時候。”他冷冷的拒絕,她悶聲而笑,舒緩了原本略有些緊張的情緒,返身走向巷口。

從巷口處照來的陽光十分明媚,稍稍有些刺眼,她眯著眼快步走在前頭,拐出轉角便是通往鄭府的長街。

一步踏出,她卻重重的撞上了什麽,好似撞到了牆惟的,她被碰得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伸手去扶牆,卻被一隻大掌拉住,穩住了身形。

抬頭,正想為自己適才的莽撞致歉,不想對方很是識趣,謙遜道:“實在對不住,姑娘可有傷到?”

眼前的男子,也不知是日光的緣由,亦或本便是氣血不足,身帶有病,臉色略些蒼白,襯得後方的絲絲黑發更是如墨的濃密。身著素雅卻看得出質地不俗,顯得他氣度不凡,頗有幾分儒雅的仙氣。

真是個奇異的男子,明明帶著些病容,卻散著安人身心的寧靜氣度。

她不由的有些呆愣,半晌都沒開口,直到他又重複的問了一聲:“姑娘可有傷著?”

“咳。”後頭,傳來一聲重咳,似雷劈進了她的腦海,將她劈了一個外焦裏懶,促然回神,不禁紅了雙頰。

真真是要命了,想她覓死覓活的吊在鄭修遠這棵不懂風情的榆木樹梢頭十年,又被迫掛上了少寒這棵看似參天,實側還不知會不會突然無法負重而斷的樹頭之後,突然出現了這麽棵青蔥小樹,而她望著這棵小樹還險些失了禮。

忙側過身,怕自己的臉會嚇著他,微偏頭曲膝一禮:“不妨事,是我自個兒不留神,與你無關。”

越過男子的身側,她仿若無事般的走出了巷子,隱隱地她似聽到身後靖溫棠的悶笑聲,也不知是否是幻聽,不過她不願搭理他,隻是快步向著鄭府

而去。

行至鄭府,與鄭家夫婦碰頭之後,一行人趕往皇宮。

雖也受到了宮門口侍衛的盤問,到也一路順利,暢通無阻的跨進了高聳威嚴的宮門。

這座皇宮,她隻來過幾回,還真未曾留下好印象,似乎每每觸及,都有不好之事,與她可謂是天生犯衝之地,隻是今日饒是她再如何不願,也必然需踏足,且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宮內裝點的喜氣頗濃,各處都添了一抹紅豔,宮婢太監在原本的衣裳外頭又添置了一件褂子,滿臉喜色的穿行著。

再看看陸續與鄭家夫婦打招呼的百官,也穿得甚是喜慶,她這身大紅到不怎麽顯眼了,於是悄無聲息的挑了一處角落杵著,即能看到各處的情況,又不至於被輕易發現。

視線一圈掃過,眾人神色各異,有暗自竊喜的,有一臉同情的,更有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漠不關心的,總之是喜憂各自知。

也是,若鄭修遠不幸今日硬是將自己的命拋了出去,這朝廷的局勢又要改動不少,總有人能借機上位,補坐上他的位置。

她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尖銳的聲響:“皇上、皇後、公主嫁到。”

一聲長唱,朝臣迅速回到自己的位上,埋首盯著自己的靴鞋尖。

菁華往一旁的殿柱挪了幾步,隱在暗處,看著楊武攜手秦汝而入,後方跟著一身喜服鳳冠的楊菁麗,神情愉悅自負,高傲的就如開了屏的孔雀,不過不是公的,是隻母的。

楊武坐上了皇位,秦汝及楊菁麗各坐兩側,朝臣這才參拜:“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稀稀落落的起身之後,眾人皆埋首不語,楊武看向鄭家夫婦:“鄭愛卿和夫人也來了,甚好甚好,朕這就讓鄭將軍上殿。來人,請鄭將軍上殿。”

宦官傳唱的聲音一道複又一道的傳下去,她的雙眼牢牢地注視著殿門方向,等著那個許久不見的人的身影。

眼下才察覺,古人口中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對他真可謂是思念如潮,眼下波濤洶湧的大有決堤之勢。

隱隱地,有鐵鏈擦過的聲音傳來,她的心開始抽痛,一陣陣的如針紮著。

一個蓬頭垢麵,身裳破敗的男子慢慢的挪進殿來,她緊握成拳,才留著未曾驚呼出聲,而一旁的楚婉已倒抽了一口冷氣,失聲而喚:“遠兒。”

那一聲輕喚,在靜的連呼吸聲都不曾聽聞的殿內顯得異賞響亮,鄭綱扯了扯她的衣裳,這才止了她想上前的念頭,隻能咬著下唇憋著聲悶哭著。

“罪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雙膝緩緩跪地,菁華不知他在牢中可有受刑,隻是覺得他動作緩慢,好似極度不適的模樣,心中的擔憂更甚。

“鄭修遠,朕給你的選擇,你如今可有了答案。”楊武望著她,揚聲問著,轉而看到一旁的兩個老者,“先別急著回答,聽聽你雙親的意見才好,畢竟終身大事,向來皆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卑鄙、無恥、下流、齷齪、小人,她在心中用盡一切字眼來描述這個半調子皇帝,他竟然用鄭家夫婦來要挾鄭修遠,而他定會答應的。

鄭修遠緩慢的轉過頭,看向一旁

已抽泣的快要暈厥的雙親,眼中露出濃濃地疚意。

大殿之內,靜默無聲,眾人的視線皆落在鄭家三人身上。

“爹、娘,孩兒不孝,累及雙親為兒擔憂,受苦了。”鄭修遠跪著轉過身去,衝著兩人連連叩首。

楚婉不停的抹著淚,眼淚珠子成串落下,似永遠流不幹一般。

“孩子,爹娘老了,陪不了你幾年了,往後的路怎麽走,與誰一道走,你自個兒想清楚,不必多慮其他。”鄭綱幽幽歎息,轉開頭不願再看著落魄至極的兒子。

他的孩子,本是意氣風發,風華正盛之時,可如今卻淪為階下之囚,不過是為了皇家胄貴間最虛無飄緲的男女之愛,怎能不令人憤恨。

菁華咬著唇瓣,見他複又轉過身,仰頭望著上座的人,朗聲回道:“皇上之恩寵,罪臣受之有愧,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一句話,擲地有聲,楊武、秦汝已變了神色,然猶不及旁邊之人。

“哼,鄭修遠,你莫要不知好歹,本公主願下嫁予你,是你們鄭家幾輩子修來的福份,你竟敢抗旨不遵。”楊菁麗霍然起身,菁蔥玉指點著他抖個不停,儼然像是體內有個火球正灼燒著她,快要被氣炸了。

菁華在暗處無聲竊笑。

真不知楊菁麗打何處來的自信,竟會親自來堂上聽鄭修遠的回答,豈不是自取其辱,她一貫嬌蠻無禮,何曾受過這等曲辱,也難怪會像隻被挑釁的貓兒,豎起了渾身的毛來。

“麗兒,勿惱勿惱。”秦汝起身,拖著曳地的披肩走到菁麗的身旁,伸手輕撫著她的肩頭,扶著她落回原座,這才轉身看向埋首下方的鄭修遠,冷聲道,“鄭修遠,你可要想清楚了,皇上金口玉言,你若不娶公主便隻有死路一條。想你鄭家一脈單傳,你若死了,你鄭家的香火可就斷了,那你這年邁的雙親又有何人來奉養。”

菁華在側冷冷打量著秦汝,她到是緊緊地抓住了鄭修遠的弱點,可惜,娶了你皇家之女,日後便沒了自由尊嚴,許是生個兒子還得跟著他們姓,這與斷了香火又有何異,還不如早些斬草除根的好。

“鄭兄,倘若你放心,你家兩老日後便由我來伺奉吧。我定當將他們照料得如自家雙親一般,你就安心的去吧,哈哈……”

一句戲言,一串長笑,突兀的闖入原本氣氛壓抑的大殿,也不知是何人,被話逗得一時未能忍住噗的笑出了聲,引得秦汝不悅的查看。

隨著聲音而入的,是與眾人的喜氣截然不同的楊延峰,他一身白衣,連束發的發帶都是白如夜曇,猛然看,還真似個來替鄭修遠吊喪的,不過是這事主還未來得及斷氣罷了。

“若真如此,那就有勞楊兄了。”

鄭修遠也不惱,反到是正色的向著他抱拳一禮,讓眾人看得如墜雲霧。

“你來做什麽?”秦汝挑眉冷視,隨即轉頭看了楊武一眼,寬袖一揮返身坐回了她的鳳座。

“峰兒,此乃正殿,還不速速退去。”楊武啟唇,緩聲而道。

“我亦是父皇之子,雖是庶出,按理也是皇子,當得上殿,到是麗妹女子之身,上得殿來實乃不妥,父皇不該嬌縱令百官乃至百姓笑話才是真。”楊延峰挑挑眉,仰頭望著他,視線緩緩掃過兩側的女子,唇帶輕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