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7章 脫困潛逃2

他笑著,然她卻自主自發的將之歸納為無奈的苦笑,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

“你出去是去尋我的?”到了此時,她才察覺自己一手還牢牢握著匕首,上頭沾了此許的血跡,已然幹涸,便掏了帕子隨手一包就收了起來,左手揉搓著右手,坐到了桌旁,想倒茶水解渴,卻發現將整個茶壺都倒了過來,也沒能倒出一滴水來。

“嗯。”少寒應了一聲,略有些尷尬的從她手裏奪過茶壺便要往外走,菁華忙叫住了他。

“不必了,我不渴。”這時候她哪敢一個人呆著,寧可渴著也不想他離開自己。

少寒看了看她幹澀的嘴唇,走進右近的居室,端了一杯茶出來:“我沒喝過,就是有些涼。”

“有就可以了。”她一把接過,不客氣的咕咚咚喝了起來,直到杯子見了底,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放下杯子接著問,“你怎麽知道我在宮裏頭?”

“是鄭修遠來尋我,我才知曉的,他說你的婢女去府裏傳話,說你隨楊菁豔去遊湖,可他下朝的時候,明明見著楊菁豔的馬車回宮的,回到府裏聽她一說便覺得不對勁,就進宮去求見太子,可侍衛卻說太子和太子側妃去楊府,他才確定你定是被陳叢所囚禁,故而來尋我商量對策。”少寒側身坐在她的對向,麵對著門外,雙眼注視著院門。

“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了?”

她不解,怎麽說當初也是她先遇上少寒才因此相識,怎麽現在聽他的口氣,他們像是挺熟撚的,否則修遠怎麽會放心尋他幫忙呢。

“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他笑了笑,卻突然神色一變,笑意全無。

他起身走到門口,忽變的神色讓菁華隨之緊張,即刻起身躲到他的身後,側身看向門外,隻見方才與少寒在一塊兒的褐衣男子大步走了近來,神色凝重。

“主子,太子的人正悄悄的搜宮,向著我們這一處來了。”男子走到門口,衝著少寒抱拳說道。

菁華打量了他一眼,看著與少寒無論是年紀還是身形都相差無幾,隻不過不苟言笑的臉讓他無形中多了一份沉穩,想來應該是少寒極為信任的親信吧。

“溫棠,你帶她到後頭去避避。”少寒對著男子說道。

“是,主子。”他應了一聲,伸手越過少寒的身徑,竟也不避嫌,直接拽著她就走。

她來不及說什麽,隻能眼見著少寒離自己越來越遠。

原以為會被藏在屋後哪個偏角的隱蔽的地方,卻不想男子拉著她從院子的偏門走了出去。

外頭是一片濃密的竹林,一眼望去還真找不到林子的邊緣地帶,不過他也沒給她機會細細找尋,領著也行了數步路,而後蹲下身來,伸手在地方摸了摸,隻見一塊覆滿了竹葉的土地就被抬了起來。

細細一看,不對,原來底下有塊木板,不過是在上頭又蓋了一層土和竹葉罷了。

木板被抬了起來,現出下麵一個黑漆漆的洞來,男子轉頭看向她:“躲到下頭去。”

她咕唧的咽了口口水,看著黑得望不出深淺的洞口,抬頭又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是不會給自己機會拒絕的,為了三人的小命著想,她猶豫而三後還是提了裙擺,一手攀著他的手臂踏了下去。

一腳沒踩實,她嗖的就滑了下去,四仰八叉的跌在泥土上,抬頭看到男子投來的

眼神,衝著他揚了揚手,表示自己無事。

“待人走了,我再拉你出來。”說著,男子便要將板蓋上。

“噯,等等。”她叫了一聲,男子的臉又湊到洞口,她撇了撇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靖溫棠。”隻遲疑了片刻,他吐出三個字。

“靖……”她才念了一個字,眼前突地一黑,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四周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這洞有多大。

菁華不敢隨意走動,隻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一塊兒地方摸不著邊,定是往裏頭又延伸進去了。

反正下來的時候已經髒了裙子,她也放開了手腳,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背靠著洞壁抱膝坐下。

在黑暗中,時光的流逝顯得異常漫長,周遭靜的沒有一絲聲響,起初隱隱的隻能聽到自己沉悶的心跳聲,而後越來越響。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日後若遇到如她這般心誌不夠堅定的犯人,無須動刑逼供,隻將之關到暗房裏就該不打自招了。

抓了抓頭發,幹脆閉上了眼,反正睜著閉著都一樣,心中求著少寒他們趕快過來把她帶出這個鬼地方。

“喂。”

突然出現的聲音,在一片靜謐中顯得十分響亮,她一緊張,霍得睜開眼,仰頭,便見著那個名叫靖溫棠的男子站在洞口處,皺眉看著她。

“你終於來了。”她欣喜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向著上頭的人伸出了手。

靖溫棠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她隻覺得身子一輕,隨即拔地而起,還沒回過神,人已穩穩地落在了他的身旁。

靖溫棠將木板又蓋了回去,帶著她穿過偏門回到院落。

天色已然昏黃,少寒就負手站在屋門口,微仰著頭,下頷與頸項牽扯出一個優雅的角度,引得她的視線留連忘返。

“主子。”靖溫棠的一聲叫喚,將兩人同時四散的遊神都召了回來,菁華吞了吞口水,慢慢地走近。

“他們已經搜查過此處,短時之內是不會再來了。”少寒望著她,神色有些淒然。

菁華皺起了眉頭,而後恍然大悟。

予這皇宮裏的人而言,他不隻是個簡單的質子,更是敵人,任何人都能踩得踏得,想來方才搜查的人定是也未曾給他什麽好臉色看,好難免此時會神色不佳,一臉勞累的模樣。

“房裏我備了套衣裳,你去換上,待會兒鄭修遠便會來帶你出宮。”他衝著身旁的屋子撇了撇頭,隨即帶著靖溫棠往院子裏走去。

她望著兩人的背影,扁扁嘴,進了屋子。

返身關上門,果然見著簡樸的床上擱著一套太監衣裳,她不作聲,七手八腳的將衣服穿正,將頭發束起套上黑色的帽子,好不容易才收拾停當。

待她打開門的時候,外頭的院子裏站著好幾個人,少寒、靖溫棠、鄭修遠以及一個陌生麵孔的小太監。

聽到開門聲,眾人望來,鄭修遠大步離開人群,走到她跟前:“沒事吧?”

她搖搖頭,見著他,心底突然生起一股子的委屈,隨即眼眶一紅,她拚了命的吸了吸鼻子,才忍著沒有哭出聲來。

現下想想,在東宮與陳叢周旋時,自己是多麽的莽撞,竟然還敢跟他動刀子,若他真發起狠來,楊家危矣。

“沒事了,我帶你

回家。”拉起她的手,走了兩三步,就被少寒攔下了。

鄭修遠沒說話,隻是抬眼望著他:“此次我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有助得上的地方,鄭修遠必當竭盡全力。”

少寒卻隻是笑了笑,上前數步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打開,伸出兩指在裏頭沾了沾,觸在菁華的臉上:“女子的肌膚與男子相較,總是太過白皙細嫩,雖天色昏暗,還是小心為上。”

他的手很巧,不過片刻菁華的臉便黑了一層,看著與下方站的小太監相差無幾。

“多謝。”

少寒收了盒子退後一步,鄭修遠道了一聲謝便拉著她往外頭走去。

菁華頻頻回頭,見著他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二人,直到他們出了院子,被院牆阻了視線。

一到了院外,鄭修遠便鬆開了她的手,與她一前一後的走著。

她垂著頭跟隨,兜兜轉轉的行了片刻,這才終於見著高聳的宮門,以及木然如樁的侍衛。

鄭修遠每日都會進出宮門,有時更是一日就要進出個三四回,故而看著侍衛與他都挺熟識的,雖然見著鄭修遠帶了一個小太監出宮,隻聽他說有東西讓他隨之去鄭府取,便也未加盤問,直接放行。

出了宮門,她才敢抬起頭來,望著已然黑下來的天色,有些不敢置信的長吐了一口氣,沒想到就這麽輕鬆的出了皇宮,她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宮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鄭修遠一步踏上,返身將之拉了上去,吩咐車夫趕緊離開。

菁華鑽進了車廂,一屁股癱坐在軟凳上,拚了命的拍著胸口。

鄭修遠坐在一旁看她,見她這副不要命的自我折騰,終於忍不住開口:“沒事了,現下出宮了,就安全了。”

她轉過頭看著他,扁了扁嘴:“我覺著菁豔有些不對勁,才讓珊兒去通知的你,哪曉得左等右等你都不來,到是陳叢卻來了,他就跟瘋了似的,你知道他想做什麽,一個男人困了一個女人你知道他想做什麽嗎,你就不急,也不擔心嗎?”

一開口,委屈便如絕堤的洪水,怎麽攔都攔不住,眼淚珠子更是不值錢的往下掉,卻怎麽都控製不住。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堅韌的主兒,她沒有那些話本子裏穿越女主的精明能幹,有他在身旁,她向來都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得過且過的閑懶渡日,以為有了他就萬事大吉,無風無浪,何曾想著會遇上這等事兒。

鄭修遠見她哭得柔腸寸斷的模樣,覺著自己的心就似被人拉扯著,挪了身子坐到她的身旁,張開雙臂擁緊她。

“我急,我怎會不急,答應了你會保護你,卻還是讓你陷入了危機之中,你可知我有多麽惱怒自己。若知曉菁豔邀你出門,我便是罷了冒朝也會去攔著你,陪你同往,可終究是晚了一步。我去了東宮卻見不到陳叢,你可知我那時恨不得殺了他們所有人,菁華,若你出了什麽事,我定讓他們都予你陪葬,我也更不會原諒自己。”他湊在她的耳旁,念念叨叨地說著彼時自己的複雜的心緒。

她的抽泣聲漸漸弱去,依在修遠肩頭昏昏欲睡,早已忘了心中對他的怨怒。其實真要說起來,也確是怪不得他。

馬車搖搖晃晃,裏頭的兩個人心思飄蕩,如浮於湖麵上的荷萍。

她吸了吸鼻子,懶懶地趴於他的肩頭問道:“家裏人可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