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章 脫困潛逃1

出門時她為了以防萬一,特意將匕首帶在了身,可眼下渾身硬得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就是有十把匕首也派不上用場。

“殿下。”一道怯怯地低語聲,聽口氣並不像菁豔。

“守著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陳叢冷聲說著,隨即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而後又是吱呀的關門聲。

他這是走了,還是將別人趕了出來?

他到底想幹什麽?

靜待了許久,都沒再聽到任何聲音,難道就這麽把她一人摞下了?

真是急死人了,是想讓她生還是死,總得給她一句話吧,這麽吊著一口氣不給個痛快,自己都快被自己逼死了。

她胡天海地的想,也不知怎地就稀裏糊塗睡了過去,待她一個激靈突然乍醒,習慣性猛的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亮晃晃的能將眼都亮瞎的黃色。

她能睜開眼了!

十指動了動,身子也來了勁兒,她一個驢打滾,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四下環顧,連個活人都沒瞧見,房內的布置也是極其陌生,然看這奢侈大氣的格局擺設,她到是有了個極誇張的念頭。

這兒,該不會是陳叢的老窩,他的東宮吧。

低頭看了看,還好,自己的一身衣裳還是出門時的那套,摸摸胸口,匕首也還在,果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下了床,她尋到門的方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輕輕拉開門扉,在看到門口背對著她而立的兩個宮女打扮的丫頭時,她還是怔了怔,看來果然是在皇宮裏頭,也不知修遠猜不猜得到她此時正身處在他每日都會光顧的地方。

小心翼翼的拉開一側的房門,不料門突然發出了吱呀一聲響將自個兒驚了驚,門外的兩人即刻回身,見著直挺挺站在門口的她,也被嚇了一跳。

一時間,三個人,兩個方向,那一刻各自心思流轉,待回過神來,菁華要往外衝,她們又死命的攔著。

“放開,讓我出去。”菁華借著蠻力,將兩個宮女推得東倒西歪,被她成功踏出了屋子。

她心中一喜,還來不及開心,突然就被人鉗住了手臂,還沒看清隻覺身子一轉,就被緊緊地困住了。

“都下去。”頭頂傳來冷冷地命令聲,菁華仰頭,便看到陳叢的下巴懸在自己的發項處,而那兩宮女,雖被他的聲音凍到,卻還像是得到解放似的撒腿跑了出去。

“你放開我。”菁華在陳叢懷中掙紮著。

他有些不悅,傾身將她甩上肩頭,扛著麻袋似的她大步往殿內走去。

菁華倒懸著身子,隻覺頭昏腦漲,拚了命的手腳並用的錘打著,想擺脫他。還沒看到成功的希望,就被重重摔入了床榻,深深陷入了軟被之中。

她被摔得七暈八素,從昏昏沉沉中回神,撐著便想爬起身,突地被翻了過來,抬頭便對上陳叢的眼。

她十分憤怒,將她軟禁起來到也罷了,竟還將她當作麻袋扛,視作烏龜來翻身,真真是太欺負人了。

於是,菁華瞪著她憤怒的雙眼,不肯認輸的與他對視著。

她就不信了,她的杏眸圓眼還比不過他色眯眯的黃豆眼。

“你與鄭修遠真的是未婚夫妻?”他咬牙,居高臨下的俯身望著她。

她的心突突地跳著,對於兩人此時的姿勢覺得危

機重重。

她仰麵躺在床上,而他,俯身趴在她的身上,若不是他的雙臂還撐在她的頭兩側,此刻他們就是麵貼麵的引人暇想的姿勢了。

若這上頭的人換上一換,或許她的心情還會好些。

按理,一個正常的女子在遇到此種情況之下,該是又羞又怒又惶恐才對,可菁華卻不是一個能按上正常二字的女子。

便是身困他人之下,她竟也能神遊起來。

陳叢是太子,平日裏被人眾星拱月,何曾被人如此忽視過,伸手緊抓住她的左手,壓在枕旁:“說,你與他到底是不是?”

菁華吃痛回神,皺著眉頭瞪著他:“太子想聽我如何回答,說是還或不是?”

說是,而後殺了鄭修遠麽?說不是,便要了她不成?

“你……”陳叢氣急,忽地埋下了頭來。

忽見他垂頭,菁華條件反射性的撇開,他的唇落在她的耳廓上,濕濡的感覺讓她渾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轟的臉紅起來。

他卻不曾離開,而是順著她頸側的線條一路親了下去,她這才急切起來,一手摸向懷中,被他緊鉗的手卻怎麽都掙不開。

“你混帳,放開,放開我。”扭動著,卻掙脫不得,她拚盡全力毫無章法的踢著腿,想將他逼開。

陳叢微微退後了些許,唇自她的頸側離開,她趁機更是大力的腳踢手舞,混亂中不時的打中他。

為了躲避,他幾次側身,手勁一鬆,讓她的左手終於脫困,她的右手,已摸到了匕首,迅速抽出,毫不留情的向他刺去。

她尋思著,反正他不許她過好日子,那她也不會讓他好過,弄不死他也要給弄半殘嘍,大不了兩敗俱傷。

可惜,想像的挺好,行動起來究竟是吃虧在了男女有別之上,饒是她使了勁的刺去,卻被他伸手一格,薄薄的匕刃便偏了方向,隻是劃破了他的右手臂,殷紅的鮮血即刻滴落下來,濺在她的臉上。

陳叢不料她身上還帶了凶器,一時不察便讓她得手,且還被推得滾到了床裏側,手臂處傳來一陣刺痛。

她握著匕首,慌張的從床鋪上滾落,跌跌撞撞的向著門口蹣跚而去。

門外,已不見守門之人,她不敢回頭,隻是拚了命的往外頭慌不擇路的奔著,借著身形矯小的優勢在花叢矮樹間穿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何處,有沒有逃出東宮,更不知道從何處可以離開,她隻曉得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否則,若此事鬧大了開去,隻會對他們楊家不利。

她很是慶幸,自己的運氣很好,原本應該戒備森嚴的皇宮卻顯少讓她遇到巡查的禁軍,到是險些撞上行色匆匆的太監宮女,隻是他們大多忙著手頭的事,甚少留意周遭,她隱在樹叢間到也不曾讓他們發覺。

漸漸的,能遇到的人越發的少了,她猜測是否無意中到了偏冷處,許是冷宮之類的地方,若真是如此,她至少還安全些。

找了個前有大石,後有樹叢的地方,她停下步子準備歇個腳緩口氣,再是身強體壯的人,這一路的奔波也實在扛不住。

她一屁股坐下,便再也不想著站起來,半靠在大石上,雙眼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蟬聲重重,不見一絲風吹過,看看天色卻已不早,估摸著已經快到申時了,難道她還得被困在宮裏一夜?

說也奇怪,她劃傷了陳叢逃出來後也不見有人追來,現下仔細回想,方才她逃跑的時候,似乎也沒聽到喧鬧的追趕聲,難道陳叢沒有大肆派人捉拿她?還或是他不過手臂上的一道小傷口就昏迷不醒了?

十年前一場落水淹不死他,難道最終還能死在她的一道小傷口上頭?

她抓了抓腦袋,頓覺頭痛不已,裏衣緊緊的貼在身上已被汗水浸濕,她不舒服的扯了扯,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一抹身影。

她嗖的隱下了身去,待了半晌又沒聽到什麽動靜,便又偷偷的探頭望去,隻見遠處有一墨衫男子,正與另一個身著褐色衣裳的男子說著什麽,須臾便見褐衣男子行了個禮,匆匆的向著方才她來的方向奔跑而去。

墨衣男子轉身,她忍不住又探了探頭,那人的身形看著很眼熟,像是少寒。

倘若真是少寒,她便有救了。

然她又不敢輕易現身,謹慎的躲在石後打算再觀望一番。

隻見男子四下張望,也不曾出聲,看模樣到是像極了在尋人,可就是沒有走近的念頭。

“快過來,快過來啊。”她口裏不停地念叨著,心裏盼著他過來,卻又怕著他過來。

過來了若是少寒,她至少覺得有份依靠,可若不是他,那自己便多了一份危險,不管如何,她都是宮外的人,突然出現在宮裏,陳叢不出現說清,她就得背上私闖宮闈的罪名。

她等得心急,緊握的雙手滿是手汗,額頭的汗珠都快可以串成一副珠簾了,終於那人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向她走來。

還未完全靠近,菁華已欣喜的快要狂叫出來,那人不正是少寒嘛,真是老天開眼了。

她再也憋不住,霍得從大石後頭站起身來,向前方的男子揮手,到也還記得壓著聲音叫道:“少寒,少寒。”

雖說聲音不大,但少寒還是聽到了,轉頭看來,一見是她,即刻狂奔而來。

“你怎麽在這裏?咱們都快找你找瘋了,快跟我走。”少寒來到她跟前,劈頭蓋臉的便是一番話,也不給她說話的空檔,拖起她的手就心急火燎的跑了起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帶自己出宮去,也懶得去多想,反正他應該不至於將她送到陳叢跟前去吧。

反而是剛才他口中的咱們指的是那些人,她較為好奇,不知這裏頭可否包括了鄭修遠。

少寒帶著她熟門熟路的在皇宮內穿行,也不知是他們真的好運連連,還是少寒的確對皇宮了如指常,他們竟奇跡的什麽人都沒遇上。

片刻之後,他將她推進了一個院子,反手掩上了院門,而後繼續拖著她往裏頭走。

“這裏是什麽地方?”感覺到這裏是安全的,她終於有了心情問問題。

“這兒是我住的地方,隔壁便是冷宮,十分僻靜,你先安心的在這裏呆著,待到了晚上,再送你出宮。”

說間話,兩人已進了一間屋子,裏頭沒人,隻擺了一張桌子,兩張凳子,沒有花瓶字畫,沒有紗縵珠簾,甚至可以說是空蕩得讓人覺得有些寒磣。這就是他的住處,一個落難皇孫近似於苦行僧修行般的生活。

她巡視了一周,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正撞上他望來的眼神:“莫要用這種眼視看著我,菁華,予我而言,住在那裏,住多麽奢華的屋子都是一樣的,這裏永遠都不是我的家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