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8章 沐氏長女1

眼下,他最為親近之人害了他最愛之人,這其中的恩怨糾葛就難以理清了.“她不記得了。”蘭若霍然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卿霖,不敢置信的搖著頭,“不,不可能,她怎麽可能不記得,她若什麽都不記得了,怎麽可能還住在相府裏頭,她根本就是忘不了這個男人。”

“蘭若。”菁華大嗬一聲,“你和她,雖不是親姐妹,可她也是問月,你養母的親生女兒啊。”

“嗬,姐妹,我想視她為姐妹,可她呢,她卻不想做娘的女兒,自然也不想認我這個姐姐。”蘭若冷笑著,視線落在沐棠身上,“為了一個男人,她可以連自己娘親的性命都不顧,隻想著自己,這樣的女兒,我娘不需要。”

“夠了。”沐棠怒吼了一聲,大邁兩步,“那你呢,你隻想做他人的女兒,可還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

蘭若呆愣愣地望著他,張了嘴,卻又無聲閉上。

菁華轉頭看著沐棠,他緊鎖著眉頭望著蘭若。他提及了蘭若的生母,難道說,他已經打算將事情的真相在今日說清楚嗎?

“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便是問月與白川。”蘭若答著,卻避開了沐棠的逼視。

“是嗎?他們是你的生父生母嗎?還或是那不過是你八歲之後才有的父母?”沐棠咬牙說著,蘭若霍然轉頭,滿臉震驚的望著他,啞然失聲。

“你……”

“十八年了,你認賊作父整整十八年了,事到如今卻還不清楚,為虎作昌,沐蘭,你何時才能看清這一切,你明明認出了我們,卻還不相認麽?”

蘭若張著嘴愣了半晌,突然搖起頭來:“不,不是,我不是沐蘭,我是蘭若,我是蘭若。”

沐棠無奈,將卿霖放在站上,看向一旁的菁華,她會意,上前替他扶住佳人,見著他上前站於蘭若麵前。

“你看清楚了,你看清站於你眼前之人,他苦苦找尋了你十八年,從不肯放棄,從不願承認你不在人世,隻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尋找著你的足跡,踏遍大川名山,走過六國天下,隻為尋求你的一個生機。”

“不是,不是……”蘭若伸手抱著腦袋,似乎承受著劇烈的痛楚,辛苦異常。

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隻是,沐棠卻不許她逃避,上前緊緊的鉗住她的雙肩:“十八年前,我們本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卻因著祭祀長老之位而招來滅門之禍,一夕之間,全府上下三十八條性命,除了咱們三個,便無人生還。你本帶著我與沐風逃出了府,卻為了保護我們,而以身作餌去引開殺手,你說過你會回來找我們,可我們整整等了三日,都始終不見你的身影。姐姐,你為何不再回來。”

那一聲姐姐,猶似一道晴天劈雷擊中了她似的,讓她瞪圓了雙眼。

“不。”驚天一聲尖叫,菁華覺著不過閉眼的功夫,蘭若已軟軟的倒向地麵,被沐棠穩穩地接入了懷中。

“沐蘭,沐蘭。”

情急之下,他叫著她的本名。

“快,抱她進去。”

菁華撇嘴替他指了個方向,沐棠抱起人便衝進了屋子,可憐菁華還攙著一個不甚配合的卿霖,兩人跌跌撞撞地進了屋子。

沐棠已將人放在床上,聽到腳步聲,忙回來接過了不知何時昏了過去的卿霖,將之抱到了一

旁的軟榻上,待他回頭之時,菁華已坐在床畔,替昏過去的蘭若診脈了。

“如何?”他走到她身側,“她為何會突然暈過去?”

菁華側頭,微蹙著眉頭,片刻之後放下了蘭若的手腕:“會突然昏過去,是因方才她的情緒太過激動,隻是,她的脈像很奇怪,我也說清楚,很虛,虛的都有些摸不到了。”

若不是她靜氣寧神,沉了心思去診,否則還真摸不到她的脈,那脈弱的都趕上快咽氣的人了,一般正常之人的脈才不會是這樣的。

“看來,她若真有病,我是沒能力治了,也許,隻有我師父才有法子。隻是……”她皺眉沉思。

“怎麽,你師父不在此處麽?他住何處,我這就派人去接來。”他垂頭望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然菁華卻搖搖頭:“蘭若是我師父親自送到行館來的,她若真有什麽病症,以師父鬼醫之能,不可能看不出來,除非……”她頓了頓,抬頭看向沐棠,“除非他早就知道,卻沒有替蘭若治。”

“她是你師父送來的?鬼醫?”沐棠轉步,在屋子裏踱起步來,倏地收住步子,側頭望著她,“你師父便是白川,蘭若的養父?”

她立刻猜想到他心中所思,舔了舔唇說道:“實則,我師父也剛剛與問月聚首,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孩子,就是卿霖,自然蘭若也是他才剛剛認識的。我想,他應該不至於向蘭若下毒手。”

沐棠點點頭:“我明白了,一定是問月。”

一見著他念出問月二字,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憤恨模樣,菁華忍不住好奇之心。

“到底,問月與你們有什麽糾葛?”

雖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可如今,問月也算是她的師母,她應該也有權利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吧。

沐棠撇開眼,歎息了一聲,轉步走到軟榻旁,替卿霖拂開被汗水浸濕而粘在額間的散發。

“其實,我們並非楚昔國人,而與卿霖一樣,是巫蘭國人。”

菁華被驚得張大了嘴巴,這真是驚天的秘密,楚昔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竟非是本國之人,而是敵國人,這消息若是被楚王知曉了,不知會不會活活氣死。

而她,知曉了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不知會不會在哪天被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而且,我的父親,本該是夢巫族祭祀長老之一,隻可惜,那時的巫蘭國早已被混亂的內政侵蝕的一塌糊塗,各方勢力自據為主,一心想將自己的權力擴大到極至,連巫王都覺得自己的皇位極極可危。”

原來,又是一個被架空了的皇帝,做這樣的君王多麽的無趣,卻總是讓人前赴後繼的向著那個高位進發,死而不悔。

“彼時,夢巫族怕發生族亂,決定推舉三名祭祀長老,與祭祀巫女共同輔佐巫王,實則這也是為了防止巫女霍亂朝局,卻不想,在祭祀長老人選決出的前一夜,突然有大批殺手闖入了沐家,我與沐風正從舅姥家回府,將將要到府門前的時候,遇上了沐蘭,她在娘親的保護之下,逃了出來,向我們傳口信,然已經太晚了,我們三人都被殺手發現,沐蘭為了保護我們,隻身一人去引開追兵,讓我們尋個隱蔽的地方等她,可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菁華靜靜地聽著,從頭聽到尾都不明白

,這與問月有何關係。難道說,那些殺手就是問月派出去的?

“後來,我偷偷回去過,想著或許府裏還有人活著,也許,爹娘都逃出來了也不一定,可我回去了,見到的卻是一片狼籍,他們一把火將整個沐府,燒得幹幹淨淨,什麽都沒留下。後來,我在後巷不遠處的荒廟裏,見到了服侍於我們兄弟二人的小廝,他已經傷得很重,連話都說不出口,而我,就是從那他那裏,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他說,那小廝已經傷的說不出話來,那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真是一個問題未解,又添新問題,菁華不由的皺起眉頭。

他回頭看她:“有一樁事兒,我要先向你說聲抱歉,我們夢巫族人天生都帶有不同的異處,而我隻需接觸到活人,便能窺看到他所經曆過的種種。”

什麽,看到他人的前塵過往,那他豈不是就是問月所說的那種能人,也就是說,有關她的事,他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麽,在東雷山的時候,你其實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果然,他應證了她的想法,然卻也讓她更為震驚。

“實則不然。在更早之前,我就知曉了。”

菁華越發不解,怔怔地望著他,等他的解釋。

“也許你已經忘了,曾經我也去過南隋安承,那時,我與你在街上偶然撞上,我伸手扶了你一把,便是在那時,我已經認識了你。隻是後來在東雷山,我再探知到你的過往時,連自個兒都不得不驚歎你的經曆,不過那時未能好好看清有關白川的事罷了。”

菁華垂頭沉思。

在安承的時候,他們便見過了?

她在記憶之中努力的搜尋著這個臉,似乎在繁雜的回憶之中,像是有過這麽一個場影。

她跌跌撞撞匆匆而行之時,撞上了一名臉色蒼白的文弱男子,那人還好心的伸手扶了她一把,那人的臉與眼前的男子的容貌相交疊融合,匯成了同一張臉龐。

本以為有些事兒瞞著他,予己予他都好,卻不料,人家早就將她的底都摸得透透的了。

一番好意,如今看來到反成了欺瞞。

“對不起。”她喃喃輕語著,“我並非真心想瞞你,隻是過往的生活,連我自個兒都不想再回頭沾染,再加之換臉之術太過匪夷所思,我怕即使自己說了真相,反讓人起疑心。”

她有她的無奈,他有他的堅持,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

沐棠搖搖頭:“你無需抱歉,這本是人之常情,換作是我,亦會如此,畢竟對於一個初見之人,連是敵是友都還未知,又怎可能將所有事兒都坦誠相告呢。”

倘若她源源本本的將事兒都說出來了,那才會讓人覺得奇怪,以為她腦子有問題吧。

她淺淺笑了笑:“既然如此,咱們誰都不必歉疚了。”

兩人相視盈盈而笑,然菁華的笑意卻被突然刺入的痛楚釘在了嘴角,她吃痛,伸手捂著頭,蹲下身來。

“菁華,你怎麽了?”

他隨即蹲下身,詢問著她何處難受。

“我,我中了蘭若的幻術,你,你快……快帶她們走,我怕會……會控製不住自己。”

今日的痛楚來得異常的強烈,痛得她恨不得就此死去,鄭修遠不在,她要如何忍得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