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1章 千裏相逢

“問月生下卿霖後,卿霖便被人帶走,成了巫蘭國皇室控製問月的一枚棋子,卿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我並不知曉,問月隻是同我說,她被逼著來了楚昔國,具體做些什麽,連她都不知道,於是我們才來了這裏,經過多方打探,得知她在相府之內,那夜我本欲帶她離開,不想遇上了你而功簣一虧。”

原來,是自己壞了他們合家團圓的計劃,也真是的,師父既然見是她,就該表明身份,她自然會三緘其口,助他們離開。

隻是再想想,便是彼時菁梅不曾失記,她也不識白川,又豈會隨之而走,更何況是失憶後的菁梅呢。

“怕是有樁事兒,師父與問月都不知。”她歎了口氣,在白川不解的目光之下,緩緩說道,“卿霖來楚昔國,是受命竊取楚昔國機秘的,卻被人識破追殺而受了重創,她已經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白川怔怔地坐著,頭緩緩抬起而轉,手撐桌起身,出神了片刻,撇頭道:“即是如此,那更是要快些將她帶出來。”他走到菁華跟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所以,我無需你相助,將她弄出相府來,否則……”

他的話還沒說話,隻聽得“嗵”的一聲響,房門被人大力一腳喘開,她正撇頭想要細瞧,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腰間多了一隻大掌牢牢地鉗製著自己。

轉頭,鄭修遠的寒臉就近在眼前,肅穆嚴謹,單手向著白川出招。

兩人不相上下,鄭修遠鬆開了攬在她腰際的手,將她推至一旁。

“唉,別打了。”被這麽一推,她才回過神來,看著打成一團的兩人,急得直叫喚。

這兩人也真是魯莽,事兒還沒說清楚,就先打起來了,鄭修遠何時也變成火爆脾氣了,這要是上了戰場也是這脾氣豈不是亂了套了。

隻可惜,他們光顧著應付自己眼前之人,根本無人聽到她的話停手,反是一副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的模樣。

“鄭修遠,你住手,快給我住手。”

鄭修遠沒了她這個負累,出手大開大合,高低立見。

她師父一把老骨頭,要是不小心被打傷了可如何是好,奈何鄭修遠像是根本不曾聽見她的話,招招都是往白川的弱處攻去。

這可不成,再這麽下去,非得兩敗俱傷不可。

沒法子,她隻能把心一橫,眼一閉,衝著兩人的中間埋頭撞了過去。

菁華埋頭闖入了兩人的戰局,也不知撞上了什麽,隻覺得有些硬綁綁的,被撞得正要彈回去,又忽地被人攬住了腰際,身子往後一彎又轉了回來。

她怯怯地睜開眼,對上鄭修遠一臉的陰鬱。

“你撞我做什麽?”他寒著一張臉,甚是不悅的神情。

她轉而看看白川,見他正站於一旁,滿臉窘迫無奈的望著她。

原來,她沒頭沒腦的撞過去,結果正巧撞在了鄭修遠的身上,雖然目標不算太準,但至少還是得到了她預期的後果,他們兩個終於停下來了。

而白川這哭笑不得的模樣,大約是覺得自己收了個笨徒弟很是無奈丟臉吧。

“我,我這不是想讓你們倆個別打了嘛。”她噘著嘴,委屈地說著。

她也不想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還不被他們害得。

鄭修遠瞪了她一眼,不說話。

雖說他們停了手,但對於對方還是十分戒備,菁華不得不又打起圓場來。

“修遠,這位就是我的師父白川,當初我跌落東雷山穀底,是師父救了我的命。”

果然如她所料,鄭修遠在聽到這番話後,神情臉色來了個大轉變,先是一臉的驚訝,隨即又覆上了感激之色。

“原來前輩就是鬼醫,晚輩方才失禮了,還請見諒。”鄭修遠鬆開攪在菁華腰際的手,大步上前拱手作揖,然白川卻不說話,隻是轉而看到菁華。

“哦,師父,這位是徒兒的好友,南隋國的大將軍鄭修遠。”

“南隋國的大將軍?”白川嘀咕著,轉而看向他,“你們南隋國的人盡往楚昔國跑了。”

菁華不在意的笑了笑,上前挽著白川的手道:“師父,何止是我們南隋國的人,好像你們也不算是楚昔國的人吧,咱們都是彼此彼此,小老百姓不管各國紛爭,隻要有太平日子過就成了。”

白川被她又拖回到了桌旁,這邊鄭修遠已恭恭敬敬的替他倒好了茶水,待他入了座,這才在旁坐了下來。

“師父也不是楚昔國人?可是剛來此處?不知是否尋到了住處?不如到我們這兒住吧。菁華也十分記掛著你。”他這一開口,連著問了一長串的問題,讓白川以為自個兒又遇上了一個多話的菁華。

“哼,她會記掛我,怕是要下輩子了吧。”白川斜眼睨了菁華一眼,見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了頭,又憨憨地笑了兩聲。

“師父這話說的,就太傷徒兒的心了,再怎麽著,我偶爾還是會想起您老人家來的嘛。”特別是在遇上疑難雜症的時候,菁華忍不住在心裏加了一句,臉上笑得更加賊兮兮的。

“行了行了,我與你相處也有一年的光景,你的這些小心思,我還是了解幾分的。”白川輕歎了口氣,端起茶杯喝起水來。

看來卿霜的事兒,得改日再提了。

“師父近日住在何處?”菁華側頭問著,心裏盤算著,若是將菁梅弄到行館來,還是有機會的,若白川住得近,就尋個機會先讓他們見見麵,培養培養父女感情也是好的,私心裏也想著,有他在,自己若是犯起腿疾來,也好有地方尋人。

“先住在客棧,待過幾日再看,若問月喜愛這裏,咱們再找個房子小住段時日,也興許過不了幾日就走。”他擱下茶杯,避重就輕地說著。

一個鄭修遠,讓二人說話都拐彎抹角起來,雖說他看出他們這間有什麽事兒是他不知的,但一細想,隻是開口道:“不如師父搬來這裏住吧,住多久都不成問題。”

真的不成問題麽?

菁華轉頭看向他,心裏想著若是住上個一年半載的,難道也沒問題,畢竟以他的身份,怕在這裏是住不長久的。

白川隻是望了他一眼,搖搖頭:“不了,我與問月還是住外頭方便,她是個不喜拘束之人。”

問月麽?若是她,還真不好說,以她冰冷的性子,怕是連搭理他們一聲都懶吧。

“那師父住在哪個客棧,我若有事也好去尋您。”

白川又豈會不知她話中真正的意思,想著他們也確是需要尋個機會好好再商討商討有關卿霖之事。

“出了行館右拐,行過兩條街你就能看到一個名叫客來居的客棧,我們就住在那裏。

”他說著,站起了身來,“好了,時候兒不早了,我先走一步,有事你就去客棧尋我。”

菁華隨之起身,透過方才被鄭修遠踹開的房門,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外頭黑漆漆地,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

菁華與鄭修遠從大門送了他出去,這才在門衛不解的注視之下,返身入內。

“你這師父還著實奇怪,三更半夜的闖入人家的宅子,我還以為你被人挾持了呢。”鄭修遠單手負背,緩著步子陪著她慢慢地走著。

“他若不怪才怪呢,他叫鬼醫,性子飄乎的很呢,我跟他相處了一年,也愣是沒看懂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隻是他的醫術,真是世間少有,可惜我不能盡得真傳。”菁華惋惜地歎了口氣。

非是她笨,學不會,實在是他的醫術深藏不露,一年的光陰,她根本學不全,若是能給她個三年五載的該有多好。

鄭修遠卻是笑了笑,沒有搭話,便是有理不清的疑問,也將之壓在了心底,這般好的氣氛,他可不想打破了。

菁華是不知鄭修遠到底能在楚昔國住多久,隻是這一住,便不見他提及何時要回去,他不說,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

偶爾,他也會出去應酬一番,大多時候,都是宮宴,她也不知曉為何楚王這麽喜歡辦宴席,還請得是他國的將軍,怎麽看都有些浪費糧食的樣子。

雖說他也會出門,但回來都不會太晚,道怕她一人留在行館會有人闖入,她總笑著說這裏有專人把守,不會出什麽事的,此時,他就會把白川闖入一事拿出來說上一遍,直到她無言反駁。

從那夜之後,白川便沒有再找上門來過,她也沒有去尋他,因為天氣漸涼,她的腿又開始提前替她預告氣候,於是大多時候,她都是半躺在自己屋子裏的軟榻上或在日頭下的躺椅上,看各種的醫書,想試試能不能尋出根治自己這頑疾的法子。

轉眼,樹上的黃葉落盡,隻餘下光禿禿的樹枝迎風招展。

天氣一日寒過一日,時近初冬,好在茲原的氣候與安承相差無多,天氣冷暖往複間她沒受多少苦,隻是較之往日愛喝些酒,畢竟又可暖身,又可麻痹雙腿的難受感覺。

這一日,鄭修遠突然來了興致,不見攔她,反到是親自送了兩壺上好的女兒紅,也不知是從何處撈來的,拿了個小爐溫了溫,兩人簷下對飲。

“算算日子,離除夕也沒多少日子了,我看,咱們是時候差不多該回去了。”喝到微熏之時,他突然提起了歸程。

菁華擱下酒杯,提了酒壺倒酒,一邊側頭望著不甚明亮的月兒,算起了日子。

好似是沒多久了,滿打滿算應該也不過兩個月了,若打算回去的,的確該將事兒提上議程了。

隻可惜,她還沒想過,要不要回去。

想起當初離開的原因,若此時再歸去,豈不是顯得自己的離去多此一舉。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她隻是開口,問了他何時回程,卻不曾提及自己是否想要回轉。

“我想,若要回去,還是早些吧,再拖下去,一待下了雪,這路就不好走了,再說……”她還等著他接下去的話,不想他眼神一黯,端起了酒杯仰頭一飲,將剩下的活和著酒液給吞下肚去了。

他本來想說什麽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