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7章　你真是他的女兒

思及我掉下來隻是因為一時好奇，本來是打算找找看有沒有蘇若的蹤跡，不想卻窺探到了貽紹神神秘秘地出去。就想著進來探探究竟，陰差陽錯地掉了下來。但是，我幡然悟出一件事。“珞瑜。”我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來看著我。“你怎麽會在這狐狸窩的地下？”其實還有，貽紹進來是來見你麽？我沒敢繼續問出口。“不聽話？”他狀似無意一問。我驚得又是一個哆嗦，簡直不知道自己問話的膽量是從哪兒來的。不禁又腹誹道，這廝翻臉的功力，比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怎麽也想不到，珞瑜領我進了一個結界。他將結界打開一道口子，等我鑽了進去，就往前走。“不修複這個結界了？”我問。珞瑜甚至都沒有回頭瞅我，隻道：“你今天話忒多了些。”我立即噤聲。裏麵卻是比上麵的狐狸窩還要宏偉的宮殿，隻是寒涼之氣，四散縈繞，經久不絕。我偷覷了珞瑜的背影一眼，見他沒有察覺，便開始放心大膽地吸氣。這種寒涼之氣，於凡人多半是致命的，於我，卻是最好不過的。不過我一直都瞞著珞瑜。“啪”的一巴掌硬將我，結結實實打了個半醒。我登時回神，麵露凶光，惱怒道：“哪個王八羔子，敢擾亂老子的美夢？”

“我倒不知，‘老子’一詞，你是何時學會的。”他話音未落，又是兩巴掌賞到我頭頂上。其實我早學會了，隻是沒敢對你發飆。我摸摸頭頂，癟癟嘴，牙齒重重一咬嘴唇，硬是擠出了幾星淚光，委屈地望著他，不語。他猛地湊到眼前來，一張勾人而又充滿誘惑的臉橫在我麵前，擋住我所有的視線。他微微一笑，使得我心神微微蕩漾，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先前看到的結實勻稱的胸膛。孰料一股熱氣從我左眼窩掃至右眼窩，我被灼得下意識地一閉眼，那股熱氣便離我遠去了。“幹了。”他意興闌珊道。呃，什麽幹了？我不解地一直眨眼。他留給我的，隻有一個冷豔的後腦勺。挺圓的，我不懷好意地想。伸出兩根手指準備把先前擠出的眼淚擦掉，一抹，咦？再抹，幹的。我隻能訕笑不已，佯裝淡定地將視線從他的後腦勺上挪開，打量兩旁。“你站住。”我正忙著對這輝煌壯麗的宮殿歎為觀止，又聽到他

催魂似的魔音響起。俗話說，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左右我也鬥不過他，隻能憋屈地依言就地駐足，疑惑地看著他。

“你可有察覺到什麽？”他鮮少正兒八經地這般同我說話。一般來說，他正兒八經的時候，會有兩種事情發生。一種是非常不正經、且不嚴肅的，一種是嚴肅得我當即想哭的。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我能夠承受的。我慌忙暗暗戒備起來，睜大了滴溜圓的眼珠子憤憤瞅著他，大有不將他身上瞅出來一個洞，誓不罷休之勢。由於注意力過分集中，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打哪兒變幻出了一柄細長的勺兒，一下敲在我頭頂。我幾番確認，終於敢說自己沒有認錯，他居然連自己寶貝得不得了的家夥都拿出來敲我的頭來了。我想作為豬妖，我其實不夠稱職。但珞瑜這廝，那才真真切切對得上“豬”一字。他手上的勺兒，是依照他最寶貝的一支白玉勺做的。據他自己說，那隻白玉勺，早已經被他寶貝得都舍不得拿出來，因為我的眼一定會汙染了他的勺兒。而這一柄，他是來警醒我用的。“閉上眼，給我認認真真用法力感知。”他說完，又似和尚敲木魚一般，慢悠悠敲我的腦袋。腦袋被當做木魚敲，我能安靜下來認真感知才怪！心底湧起一陣鬱悶，幻想著珞瑜變得手無縛雞之力，慘遭我的情景，頓時心情就暢快起來。腦中忽的被一股一樣的力量侵入，我尚來不及抗拒，那力量已經與我本身的法力融為一體了。“當、當、當”我聽見了勺兒一波三折、連摔三下的聲音。

但我眼睜睜看著它摔過去，陡然裂開幾絲縫隙，我隻覺得那聲音分明就是我心中的哀嚎。嗷嗚，不要啊！忐忑地偷偷瞄了珞瑜一眼。他麵色鐵青，額上似有青筋凸顯。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先前珞瑜受虐的場景，登時雙方發生了互換。我幾乎可以預見，自己此番，不被他大卸八塊，就已經該對他三叩九拜，叩謝大恩了。禁不住悄悄往旁邊挪了半步。“溫錦。”滿含威脅意味的聲音傳來，我隻能僵著脖子一點一點扭過去，甚是虔誠地懺悔道：“對不起”“錯哪裏了？”他悠悠地問我。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氣，我不禁收斂了不小心露出的欣喜，毫無顧忌地

與他對視。“我”，撓撓腦袋，我對他眨眨眼，道：“不知道。”“當當當！”這回是他瞬時拾回勺兒，一連猛敲了我三下。力度之大，令我暈乎乎，飄飄然。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痛心疾首道：“玉不琢不成器，要等你開竅，非得氣死我不可。”

“不會吧，明明在氣死你之前我一定會被你折磨死的。”我小聲地嘀咕道。“你法力有所增長，若以後還是那般莽撞地亂用，也就不用對我認錯了，我替你直接收了便是。”珞瑜低著頭在擺弄他的勺兒，那勺兒摔了好幾下，又被他用來敲我腦袋，卻仍隻有先前的裂縫，並沒有斷掉的跡象。他埋著頭認認真真修複他心愛之物的表情，是我罕見的安靜平和。但我知道他隻要一抬頭見著我，這樣的表情便會瞬時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他待我，還不如待一柄勺兒好。“珞瑜。”我鬼使神差般地愣愣喚了他一聲。“嗯？”他沒有抬頭看我，聲音也如對著勺兒時的表情一般，溫柔至極。“憑什麽？你又不教我如何控製它，我怎麽會用？”哎呀這廝，他一定是被我氣得太久，如今反過來氣我的本事，倒越來越不可忽視了。對著我好好說句話行嗎！“你都能把我的勺兒險些摔碎，就不能控製自己的法力？”他這下終於抬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頭，繼續擺弄他的勺兒。“還有，我沒有教過你不能對我大呼小叫，你不也用得好好的嗎？”

“你，你，你”我被他噎得一時無語，隻一個勁兒地抖出這麽幾個字。我往後退了兩步，心灰意冷，緩緩搖頭自嘲道：“珞瑜，你對待什麽都比對待我好！在你眼裏，我是連一柄勺兒都不如。否則，你怎麽會絕口不提我空白的那段記憶到底是怎麽回事！”珞瑜這才真真正正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聲音極盡之冷淡。“我沒有必要告訴你。而且，你憑什麽斷定我一定清楚？”“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我從幻化出人形，到遇見晏岑以前，從來都隻有你一直找得到我。也隻有你，這百年來，每年都陪著我。你倒是跟我說，除開你還有誰會知道？”我吼得幾近歇斯底裏，以致於這些話脫口而出，腦子暈乎乎的，完全不知所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