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靜溢溫馨的村莊

第一章靜溢溫馨的村莊

楊柳村位於茺靑市的東方一角,隸屬向溪鎮的管束範圍。其村傍山傍水,遠離了都市的廢煙廢氣,喧囂繁雜,使得這個隻有八九戶人家的偏遠鄉村的山特別綠,水特別清,人特別純樸,就連地裏的疏菜,也是特別的青翠可愛!

走盡那條彎曲陡峭的羊腸小道,就是村頭。

一個剛用水泥澆成的大壩平坦而幹淨,大壩周圍掉落的樹葉和灰塵,已被掃攏一堆。那堆上,還冒著徐徐的青煙。年約六十來歲的老章正蹲在壩沿的石頭上,手裏端著一個鬥大的碗,一雙接近醬色的筷子扒拉著碗裏的米飯往嘴裏送。一條全身金黃的大狗坐在他的麵前,張開嘴呼著氣,兩隻眼睛不停的在碗底和地麵之間來回掃視。

“大黃!給你!”老章將碗裏剩下的一塊地瓜用筷子擀向地麵,那大黃立即站起來,快速的將地瓜叼到壩裏的一角,抬起頭,看著老章搖了搖尾巴,然後便開始埋頭享受起來。

“哈哈哈!剛給你的槽子裏舀了滿滿的一槽,你不吃,非要跑到我的麵前看著我吃!你說你不是很傻麽?”老章笑著罵了一聲大黃,便轉身進了屋。

“老頭子!兒子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他馬上要回來!你吃完飯去街上買兩斤肉回來吧!”剛進屋的老章就聽見了老伴的催促聲。

“真的嗎?他怎麽突然想起要回家來了呢?他不是說很忙嗎?這小子,自從他從單位辭職後,自己開了一家公司為止,一年多都沒向家裏來個電話,更不消說回家了!你回家來也好,看我怎麽收拾你!”老章喜得埋怨連連,擱下飯碗就急急的往外走。

“誒!老頭子!你急也得吃完了飯再去呀?他到家也得天黑了!”門外,已沒有了老章的影子。

老章嘴裏呼著葉子煙,臉上笑著,腳下急走著。剛到小路的第一個彎口,就碰上了原本是鄰居,再一年前又搬到村東的老石。老章一看見這個於自家有恩的人,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老石,上哪兒去了來?”

老石看了看老章,嘴角**了兩下,對老章擠出了一個讓人看著都不舒服的笑臉。

“怎麽了老石?你的笑怎麽那麽的別扭啊?”

“唉!你如今是該享清福了,可我們,還得每天為柴米油鹽操心呢!”老石搖搖頭,那一抹裝出的笑很快不見了。

“說什麽呢?是不是等錢用啊?來來來,我這裏還有二百元,你先拿去救救急!”老章說著摸出出門前往懷裏揣上的兩百元,遞到老石手上。

“這,這,這怎麽行?上次借你的錢還沒還呢?”老石看著放在自己手裏的兩百元錢,忙要還給老章。

“你就先拿著用吧!要不是你呀,我家章恒哪有今天?老石,說實話,每次想起你將自己家裏準備下崽兒的母豬賣掉給章恒籌學費,我的心啊,感動的跟什麽似的!”

“那也沒多少錢!況且,你早就還給我了!幹嘛還提這事兒?”

“借和還其實都沒多大的事兒!可那份心,那份情兒,可就大到天邊去了!當初你不但賣掉了唯一維持家的經濟支柱,還跑遍了全村,拍著胸脯為我擔保,一家一家的為我去借。”老章的眼裏,又浮現了章恒考上大學時的那一幕。

那一年,老章從夫婦靠著地裏的幾畝薄田,靠著喂豬喂雞,省吃儉用供著在向溪鎮裏上著高中的兒子。經濟上的壓力曾讓老章有過讓他輟學的念頭。可每當一提起家庭困難的話,老章便看見兒子在眼裏打著轉的淚。於是,嘴邊的話就變成了一聲重重的歎息,和越鎖越緊的眉頭。而老章的兒子--章恒,麵對著老父親的重重歎息和緊鎖的眉頭,除了強忍著眼眶裏的淚以外,就是更加的發奮用功了!終於,章恒成了楊柳村的第一個大學生。當通知書到達村裏的時候,村裏所有的人都露出羨慕的眼神。這讓老章既高興又犯愁。兒子爭氣,替他爭足了麵子,可上學要繳的幾千學費從哪裏來?從此,老章白天對著向他道喜的人露著苦笑,夜晚就唉聲歎氣,輾轉難眠。家裏除了隻有一百來斤的豬外,就是那兩三隻下蛋的母雞。百來斤的豬殺豬匠不要,說是太小了,殺不起成頭,賺不了錢。三隻母雞,還不夠章恒到校的車費錢!

老章背著手,站在門前的土邊,不住的歎著氣。剛從地裏除完草回來的老石,看見了緊鎖著眉頭的老章,聽著那焦急的歎氣聲,放下了扛在肩上的鋤頭,拍了一下老章的肩頭:“怎麽了?兒子考上大學還不高興?村裏人都羨慕著呢!要是我不是像老鼠的眼光那樣,我家玉梅也會考上大學!唉!想想心裏真對不住她!”

“唉!考是考上了!可現在上哪裏去給他弄這幾千塊錢的學費?早知現在這樣難受,還不如當時就狠下心來讓他提起書包回家來!”老著說著掉下了淚來。

“誒老章!你該不會是不讓章恒上學吧?你別著急,我們來想想辦法!”老石看著用手抹著眼淚的老章,安慰著說。

“有什麽辦法可想?借錢我去過,還沒開口,人家就急忙向著我倒苦水,還怎麽開口?況且,村子裏的情況我們都清楚,又有誰能拿得出幾百塊錢?”老章搖著頭,對老石說的“他來想辦法”並沒有樂觀的想法。

老石聽了老章的話,沒有做聲,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又拍拍老章的肩:“別著急了!章恒上學的前一天,我把錢給你送過來!”說完又扛起鋤頭走進了自家的門。

石家和張家相隔並不遠,可以說是鄰居。當然農村裏的鄰居和城市裏的鄰居不同,至少也會隔著一小段路的距離。

老石剛放下鋤頭,女兒石玉梅就從裏間走了出來。看著女兒身上圍裙,手上提著喂豬的豬桶,心裏不覺一酸,愧疚感讓他不敢去看玉梅的眼睛,都怪自己,怪自己狠心斷送了女兒的前程!要是,要是那時自己也有現在的決心,女兒一樣會倍受人羨慕,會是一個鄉村裏走出去的女大學生!如今,自己毀了女兒的希望,卻要傾家蕩產的去支持一個毫不相幹的小子,自己怎麽跟玉梅說?看著從身邊走過的玉梅,老石重重的歎了口氣,自己已經端送了玉梅的前程,已經很錯了,不能讓這種錯再錯下去!

“玉梅!我想把圈裏的母豬賣掉!”老石望著玉梅的背影說。

“為什麽?”石玉梅轉回身,驚愕的看著父親。圈裏的豬可是要下崽兒的母豬,家裏全靠它來維持,父親怎麽會突然想賣它呢?

“玉梅!我知道對不起你!我不該在有困難的時候就讓你放棄學業!你本來可以向前麵章家的兒子一樣,考上大學的!假如當時我不是那種荒唐的想法,假如我再堅持一下,臉皮再厚一點,你也不會!”

“爸!你別說了!我不怪你!當時的家裏的情況我清楚,是家裏太窮的原故。嗚嗚!”玉梅想著原本在學校裏的成績是數一數二的,老師對她也是抱著很大希望的。就是因為家裏的困境,所以在老父親的苦苦哀求下,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學校。又想著在離開學校的前段時間,老師幾乎的天天上門勸說父母,可父母總說,女孩子讀那麽多的書幹什麽?還不是將來嫁人?能認識幾個字就行了!在家的這幾年,還能幫著家裏幹幹田地裏的活。又想起老師見不能說動父母,望著自己無限惋惜的眼神,心裏忍不住悲從心來,竟然哭出了聲。

“玉梅!是爸爸不好!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無話可說!但現在,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把圈裏的豬賣掉是想幫助前麵的章恒。他考上了大學,卻沒有錢去上學,要是我們大家都不幫他,他會比你當初離開學校時還要難過!”望著傷心哭泣的女兒,老石心裏如刀絞一樣。他同樣流著淚,將手撘到玉梅的肩上,難過的說。

“爸!我知道!我都清楚!我不怪你,你盡力量的幫助章恒哥吧!”玉梅說著,抹著淚進了廚房。

“玉梅!我對不起你!”看著女兒玉梅的背影消失在了廚房門口,老石抹了一把淚,嘴裏喃喃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老石順著彎彎的泥濘小路走著,迎麵走來了同村的龔翔雲夫婦。他們從向溪鎮趕完場,背上的背兜裏裝著剛出生的小雞,嘰嘰喳喳的叫著。看見老石隻顧低著走路,還伴隨著歎息聲,這讓兩口子感覺奇怪,他老石平常可不是這樣的!

“老石!上哪兒去?”龔翔雲大聲的問道。

老石聽聞喊聲抬起頭,見是龔翔雲夫婦,忙低下頭問道:“你們趕場回來了?我去找鄧殺豬匠,準備把圈裏的豬給殺了!”

“啊?你圈裏的豬不是母豬嗎?眼看就要配種下崽兒了,為什麽要賣掉呢?”龔翔雲夫婦驚疑的問道。

“唉!要是有別的辦法,我還真舍不得賣!”老石又開始了歎息。

“怎麽?你家急需用錢?”

“不是!是老章家!你知道老章的兒子考上了大學,可家裏窮得叮當響,拿什麽給孩子交學費?誒!對了你家裏不是剛賣了一頭肥豬嗎?先借給他解解急吧!”

龔翔雲笑了,說:“不就賣了八九百元嘛,我。。。。。。唉喲!”龔翔雲話還沒說完,腳就被身邊的另一腳踩上了,痛得他叫出了聲。

老石正要開口問怎麽了,龔翔雲的老婆對老石笑了笑說:“那錢哪,昨天就被他的侄子借走了!”

“是嗎?”老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哪兒呀?不是還在。。。。。。唉喲!你幹嘛?”龔翔雲的腳又被重重的踩了一下,不由得轉過臉瞪著老伴,有些生氣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說龔兄弟,弟媳婦,要是你們這錢沒用,就先借給老章好嗎?可以讓老章給你們出借條,我來作證!如果老章還不上,我來替他還,可以嗎?你們想想,現在的社會沒文化可真不行!章恒,是我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難道你們不覺得驕傲嗎?難道你們忍心讓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因為沒錢交學費而離開大學校門嗎?幫幫他吧!”

“別說了老石!這錢還在家放著呢!回去我就給你拿,你再轉交給老章!章恒這孩子從小就聰明,討人喜歡!我看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那好!我先去找鄧殺豬匠去,回頭我來拿!然後將老章的借條給你帶回來!”

“行!”龔翔雲看著急忙離去的老石,大聲說:“趕快的啊!我在家等你!”

老石往身後揮揮手,跑向鄧殺豬匠家。過了三天,老石拿著借的,和自己賣母豬的錢交到老章手裏。雖說還是不夠,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老章手裏捏著錢,眼裏流著淚,不住的說著謝謝。

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時候了,老章夫婦正為兒子收拾著衣物,突聽門外鬧哄哄的。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跑了出來。原來,全村的人都站在他們家門外,手裏都提著動西,或雞,或蛋。看見章家三口出來了,忙將手裏的東西往他們手裏送,說,章恒是村裏的第一個大學生,是村裏人的驕傲!說,一點小心意,別嫌棄!直讓章家三口感動的隻知道流淚。最後,老石走到老章身邊,從褲兜裏掏出了捏的皺巴巴的鈔票,放在了老章的手裏。老章看著手裏那堆五元的十元的二十元的鈔票,猛地拉過章恒,說:“這些都是村裏的恩情!來!跪下給大夥磕個頭,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記住著恩情!”

作者的話:

時代在變,人的思想也在變。隨著“錢”給人的好處,淳樸的民風是否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