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揚眉
第十章 陸揚眉
“本來從未想過殺人，可惜，可歎，你是陸氏子弟，而且偏偏在我出世之時，遇到的第一個元字輩的陸氏後人，所以，為了絕了陸氏的血脈，你，必須死！”
唰！紅裙女子身形一閃，一個瞬息，居然出現在陸元鬆麵前不足三寸的地方，眼對眼，麵對麵。
陸元鬆眼中瞳孔反射性緊縮，想也未想，一拳轟出。
“嗯？”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掌先知先覺地握住了陸元鬆的拳頭，陸元鬆奈何不得、掙脫不開這白皙手掌的束縛。
眼對眼的眸子，看不到半點殺意，平淡如水，殺人如屠狗，平淡得令人心寒。
“武者，勇猛精進！”
拳頭抽不回來，那就前衝！陸元鬆怒吼一聲，右腳蹬地，全身的力量匯聚到被捉住的右拳。
“喝！”一寸！拳頭前移了僅僅一寸，連紅裙女子的衣角都未碰到。
“區區武徒，太弱了。”紅裙女子嗤笑，談笑間手掌一旋，掌心吐力，沿著陸元鬆的手臂，旋轉的力道直接轟擊在陸元鬆的胸口。
一口心血湧上喉嚨。
“血氣旺，武者就勇，血氣散，就等同廢了，這口血若不吐出，你會難受，若吐出，你再無反抗之力，滋味如何？乖乖任我拿捏豈不是少了這些苦楚，何必掙紮呢？反正沒有用。”紅裙女子捉住陸元鬆的拳頭，手腕一抖，好像抖動長繩，無形的力道立刻如波浪般在陸元鬆的手骨裏折騰。
痛！好像手臂斷成了幾節，斷續的力道使得手骨錯位開來，骨頭與骨頭之間互相磨損，劇痛如萬蛇噬心，陸元鬆雙目瞬間通紅一片，是痛的。
“明年的今天，就作為你的祭日吧。”紅裙女子鬆開陸元鬆的拳頭，展開手掌，食指指向陸元鬆的額頭。
迅如閃電，陸元鬆根本無法躲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紅裙女子的食指無限接近額頭，指風凜冽，刺激得額頭生疼。
“我要死了麽？”陸元鬆閉上了眼睛。
“住手，春娘！”一聲暴喝如炸雷陡然在陸元鬆耳邊響起。
“住手！”陡然的喝聲如同炸雷，聲音飽含爆裂的力量，震得陸元鬆耳膜隱隱作痛。
唰！
嘭！
一陣狂風呼嘯，吹得陸元鬆臉頰鼓脹。
“胡春娘，你好大的膽，竟敢殺我陸氏的人！”與那喝聲相同的聲音出現在陸元鬆耳邊，陸元鬆詫異至極，連忙睜開眼，目光一掃。
紅裙女子不知何時已退回到那白狐身旁，眼珠赫然又變得赤紅，死死盯住了陸元鬆身旁的地方。
陸元鬆的身旁，居然站著一位粗布衣裳、一頭銀發、滿臉皺紋的老者，老者感應到陸元鬆的目光，扭頭對視，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你莫怕，我乃陸揚眉，算是你三百年的先祖。”
陸揚眉！三百年前的先祖！陸元鬆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必背的陸氏族譜，陸氏有一千三百多年曆史，自有記錄來，便出現了族譜，記載陸氏族人姓名和主要族人的事跡。
陸氏的祖先就稱之為陸祖，隨後最主要的族人有八人，稱為陸氏八祖，分別是陸天通、陸月、陸龍煥、陸玄、陸辰峰、陸漢、陸獄、陸衝，這八人並非同一時代的人，甚至可以說每個人都代表了陸氏的一個時代。如最近的一祖就是陸衝，三百年前的人物，陸氏的第一個大儒，甚至被稱為聖賢也不為過，他的橫空出世，將陸氏從武術世家帶入了書香門第的時代。
而自稱為陸揚眉的老者，是與陸衝同時代的人物，雖然地位不及陸衝，卻也是陸氏族譜記載中用濃墨重彩刻畫過的英傑。
當時，有陸氏四傑，陸衝和陸揚眉都是其中之一，另兩人分別是陸揚瓊和陸揚豸，陸揚眉能與陸衝並稱四傑之一，而陸衝後被稱為陸氏八祖之一，可想而知，陸揚眉何等優秀。
三百年前的人物就這般出現在陸元鬆眼前，陸元鬆默默捏了自己一把。疼！這是真的！一個人居然活了三百年！
陸元鬆腦中靈光一閃，精神陡然振奮起來。這個叫陸揚眉的老頭為何能活三百年？有長生不老藥，還是什麽長生訣之類的修煉之法？
《大玄傳》中經篇記載那個醫學聖手沒有為皇帝延壽，自己卻活了兩百多年，陸元鬆以為這是誇張，人怎麽可能活兩百多年呢？古代年齡過百歲的人都寥寥無幾。
可如今，如果這個老人真的就是三百年前的陸揚眉，那陸元鬆豈不是有希望從此人身上得到長生的秘訣？長生啊，對於人而言，這是何等美妙的夢！
“你真的是揚眉老祖？”陸元鬆聲音都有些發顫。
“如假包換！”陸揚眉聳了聳眉頭。
“瘋魔陸揚眉，你居然還沒死！”紅裙女子恰時尖叫起來，似乎看到陸揚眉不能置信。陸揚眉在族譜上的稱呼就是瘋魔。
“咳咳，留在世上苟延殘喘罷了，比不得你們禽獸類修為高深後壽命悠久。”陸揚眉以手背捂嘴輕咳，臉上卻笑眯眯的。
“你……”紅裙女子臉上滿滿怒意，忽然，她想到了什麽，急切地問道：“陸衝呢？你沒死，陸衝是不是也還活著？他在哪裏？”
“衝哥他……”陸揚眉臉上笑容一頓，浮現一絲陰翳之色：“封印你後三年，他就自縊而亡了。”
“怎麽會？”紅裙女子臉色呆滯，身軀微微搖晃，目光靈動停滯：“你都沒死，他怎麽可能死，他應該要死在我手裏，我沒要他死，他怎麽能死！”
“你是不是騙我？”紅裙女子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陸揚眉，那神情與陸元鬆在後世聽到女友說分手時是如此相似，無助、彷徨、不能置信。
“你不信？去裏麵看看！不過，無論如何，你絕不能再為難這個小輩！”陸揚眉衣袖一卷，手指向祭廟，他口中的小輩，自然就是指陸元鬆。
紅裙女子沒有理會陸揚眉後麵那句，轉身望向祭廟。
“嗚嗚！”白狐低鳴著蹭了蹭紅裙女子的小腿。
“盈兒乖，在殿外等我！”一言既畢，紅裙女子身軀陡然騰飛而起，幾個跳躍，落在祭廟門前，默默看著殿內熏煙彌漫，一步踏入其中。
白狐幽咽，一步步緩緩走向祭廟殿門。
“走吧，一起進去！”陸揚眉一把抓住陸元鬆的肩膀，根本不曾詢問陸元鬆的意見，在陸元鬆還未反應過來時，蓬勃力量爆發。
唰！陸元鬆隻覺雙腳離地，整個身軀飛起來，狂風吹得他的眼睛都睜不開，衣服鼓脹，耳邊風聲呼嘯，但僅僅是兩個呼吸，風靜人止，雙足落地。陸元鬆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就是身前不遠處的紅裙女子，地麵鋪滿數十個黃色蒲團，往前看，密密麻麻的靈位足有數百個，一層又一層，二三十層。
第一層，隻有一個靈牌，上書：陸祖之靈位。簡簡單單，並未敘述介紹。
第二層，有八個靈牌。陸天通、陸月、陸龍煥、陸玄、陸辰峰、陸漢、陸獄、陸衝，正是陸氏八祖！
陸元鬆能夠察覺那紅裙女子的目光異常炙熱地盯著‘陸衝’的靈位，那靈牌上寫著：七祖陸公諱致遠太一之靈位！
“你居然死了！”紅裙女子喃喃失神。
“咳，春娘，人死如燈滅，你與衝哥之間無論有怎樣的恩怨，現在都應該放下了。”陸揚眉頷下留有短須，他撫須輕聲說道。
“人死如燈滅了麽？”紅裙女子被稱之為春娘，她倏地轉過身來，恨聲道：“封印我三百載，就憑你一句‘人死如燈滅’我就不再計較？哈哈，我狐族一脈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千百年以來從未有過改變。他死了，那我就要找到他的轉世之身，殺他一次！如果找不到他的轉世，那我就滅了陸氏血脈！”
“你瘋了！”陸揚眉臉色一變。
“若無當年的封印，怎會有今日的境況，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春娘身上彌漫出緋紅霧氣，六條棍棒般毛絨絨的紅色狐狸尾巴自其身後搖曳而出。
“住手，祭廟之物，豈容破壞！”陸揚眉神色大變，一腳踏前，掀起狂風，凝而不散，化為龍卷，衝向春娘，而陸揚眉自身雙拳狠狠擂在一起。
轟！聲若洪鍾大呂，聲浪一圈圈蕩漾而開，將緋紅迷霧壓製一團。
“練髓如霜，練血汞漿。武聖手段，果然不愧是活了三百年的陸氏一代豪傑陸揚眉！”春娘的聲音平淡地傳自於迷霧中，一個巨大的紅色身影緩緩走出。
“嗷嗚！”巨大的紅色狐狸仰天長嘯，縷縷乳白色的光芒透過祭廟殿頂垂落下來，滲入赤紅毛發中，毛發愈顯鮮豔，殷紅如血。
“鬼仙！”陸揚眉麵色凝重：“你務必小心，以她的修為可輕易將你奪舍！”
“奪……舍？”陸元鬆腦海中出現借屍還魂的場景，驚懼都望著赤紅狐狸，“老祖，為了不讓您分神照顧我，要不我先出去？”
“你知道不讓我分神就好。”陸元鬆聽到陸揚眉的第一句話心中一喜，可還不待他準備出祭廟，陸揚眉繼續道：“所以，我才會讓你務必小心，好好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武者，勇猛精進！”
唰！陸揚眉眼中精光爆射，身軀陡然一晃，下一刻，身形出現在春娘的狐狸真身前，一掌拍出，血氣之旺，近乎實質，血氣洶湧燃燒，化為焰火，落在嫣紅的皮毛上，發出‘嗤嗤’的摩擦腐蝕聲響。
“還魂！”狐狸尖細的嘴裏吐出兩個字。
陸揚眉身軀一頓，血氣燃就的焰火如遇水澆而滅，但隻是這一瞬的功夫，陸揚眉就反應過來，瞬間手掌握拳轟落在狐狸的下顎。
嘭！六條紅色巨尾同時拍在陸揚眉後背。
場景陡然靜止，陸揚眉與赤狐保持這樣的姿態一動不動，赤狐龐大的身軀遮掩在緋紅迷霧中，那紅霧也靜止下來，好似空間凝固了，就連祭廟內熏香煙氣也靜止在半空。
如此詭異，陸元鬆慢慢轉頭看向殿門，那隻白狐昂著腦袋盯著殿內，卻也一動不動。
“發生了什麽事？”陸元鬆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