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李建夫妻回到內室,李磐自由奶娘、丫鬟帶下去休息。李建隻是有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馬飛燕知道他心中苦悶,卻不知該如何寬解,隻好拿起酒杯,跟著一起喝酒。她出身世家,名門閨秀,平日極少飲酒,三兩杯下肚,便覺得有些醉意,臉上更滿是紅暈,越發顯得嬌豔可人。李建見她如此,心中不忍,伸手按住愛妻玉手,道:“你何苦陪我?”
李建為了籠絡陸雲,將其老母接入太子府中安養天年,馬飛燕也深知夫君心意,常去向陸老太太問安。當日冷翌私下虜走陸夫人之事,恰恰被她撞見。這些年馬杲在太子麵前越發專橫,而太子也越來越放手將權力移於馬杲。在馬飛燕的眼中看來,翁婿和睦,並無不妥,可是心中卻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看到陸夫人之事,馬飛燕更是覺得父親所作所為,似乎並不是全心全意為了太子。所以私下將此事告訴李建,而李建聽後當然是勃然大怒,竟當著馬飛燕之麵,將邊關危急之事說了出來。
帶李磐入宮進見桓皇後,也是馬飛燕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打算能乘機將事情原委稟告皇後。再由桓皇後主持大局,更希望能借此功勞,讓太子免罪。可是馬飛燕這點小小的伎倆,也被馬杲識破,竟連她母子也不得出府進宮。外麵大局為馬杲父子控製,後果不堪設想,馬飛燕看了看李建懊悔無奈的神情,隻能幽幽一歎,低聲道:“是臣妾對不住殿下。”
李建慘然笑道:“隻怪孤平日太…唉。”說著又拉住妻子雙手,道:“孤現在最擔心的便是母後的安危,形勢再如此發展下去,隻怕他們便要……”馬飛燕聽得渾身一震,她自幼喪母,缺少母愛。在嫁入皇室之後,桓皇後視她如親生女兒,待之甚厚。在馬飛燕的心中已將桓皇後看成母親一般,現在馬杲既然想要謀逆,那麽桓皇後肯定是第一個要除去的障礙。馬飛燕又怎麽能忍心見到這一幕?不由顫聲道:“殿下,那該如何是好?”
李建苦笑搖頭,道:“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不過他們也該明白,若要成事,非得孤合作不可,否則以他二人之力,難道還能顛覆我大充朝廷麽?”馬飛燕點了點頭,道:“殿下說的不錯,可是……殿下也要多加小心。兄長素來寡情,若是激怒了他,隻怕……”李建打斷他的說話,冷笑道:“孤難道還怕他不成?”說著卻又長長歎息一聲,道:“隻是你與磐兒,倒真是讓孤放心不下。”語氣之中蘊藏深深的愛意,馬飛燕默默歎息,這樣的兒女情長,固然是自己所想要的,但作為一國的太子,李建這樣就顯得有些不相稱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隻是輕擁而坐,心中各有擔心。不過片刻,就聽外麵馬則高聲喊道:“殿下,楚王千歲過府求見。父親請殿下前往大殿。”李建二人急忙分開,互相望了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妥。這幾日凡是前來求見李建的親王重臣,都被馬杲父子擋駕回去,怎麽今天偏偏楚王李昌前來,就肯讓他們兄弟見麵?莫非其中有什麽陰謀?看到馬飛燕也微微搖頭,李建遂答道:“孤乏了,讓他回去吧。”其實他二人也不知馬杲是何用意,但是覺得隻要馬杲讓做的事情必然不會有好事,所以應該拒絕。
李建剛回答完畢,便聽馬則道:“磐兒,可要隨舅舅去外麵玩耍?”雖然語氣之中滿含長輩對待晚輩的愛撫之意,可是聽在李建夫妻二人耳中,都嚇得魂不附體,急忙起身走到門口,隻見馬則正抱著李磐,笑吟吟地望著兩人。
李磐年紀幼小,並不知道大人之間的種種恩怨,今日沒有能夠進宮見到皇祖母,聽說舅舅願意帶自己出去玩耍,自然是千肯萬肯,樓著馬則的脖子,問道:“舅舅要帶磐兒去哪裏玩耍?”
“磐兒,到娘這裏來。”馬飛燕看到兄長目光中的笑意,隻覺得渾身發冷,急忙呼喊李磐過來。馬則卻更將李磐抱緊,轉對李建道:“楚王和父親還在大殿等候殿下。”李建心中固然極怒,卻又不便在李磐麵前發作,隻好冷冷道:“孤這便去。”馬則這才滿意地放下李磐,輕輕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磐兒先去娘親那裏,改日舅舅再帶你出去。”
馬飛燕見他放下李磐,急忙衝上前去,將愛子一把抱住,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小臉蛋上。“娘,你怎麽哭了?”李磐隻覺得母親臉上冰冰涼,不由問道:“是爹爹惹你生氣了麽?”
“沒有,沒有。隻是磐兒以後千萬不要再離開娘了。”馬飛燕抱著李磐,狠狠地看著馬則。而馬則似乎並不覺得妹妹目光中的恨意,隻是對李建道:“殿下,請。”李建看了看旁邊的母子二人,道:“好生照顧磐兒。”便向大殿走去。
“殿下。”馬飛燕在後麵喊了一聲,最後也隻能是小聲地叮囑一句:“小心。”李建回頭淡淡一笑,便又跟著馬則離開。夫妻二人心中都是萬分的悲苦,隻是尚不明事的李磐還在繼續說道:“舅舅,不要忘了帶磐兒出去玩哦。”
李昌並沒有想到求見太子的事情會如此的順利,當他跟著馬杲來到東宮大殿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李坤等人想要見太子一麵,千難萬難,怎麽自己就能輕鬆地被馬杲獲準?李昌心中固然疑惑,卻不能詢問馬杲,隻能含笑坐下,等候李建前來。
聽到“太子駕到”四個字後,李昌與馬杲雙雙起身,垂手侍立。等到李建入內,參拜完畢以後,李昌才抬眼看向太子兄長,卻發覺原本該是春風得意的李建也是滿臉的不悅,心道,莫非他已經知道自己前來是為了替李霸求情,所以先擺下這副麵孔麽?
“三弟前來求見,不知所為何事?”聽到李建詢問,李昌急忙答道:“小弟在府中聽到十弟被殿下派人擒拿。所以前來詢問殿下,不知十弟所犯何罪?”李建冷冷看了旁邊的馬杲一眼,道:“還是讓馬大人告訴三弟吧。”
“微臣遵命。”馬杲於是清清喉嚨,道:“魏王殿下擅闖禁宮,在宮門行凶,毆打禦林侍衛,太子殿下多次勸說無效,隻好命人將其拿下。”
“哦。”李昌答應一聲,便又道:“十弟雖然素來行事魯莽,但也不至於膽大到如此地步?莫不是中間有什麽誤會?”馬杲冷哼道:“太子親眼所見,還能有什麽誤會?”李昌眉頭微皺,雖然馬杲位列丞相之職,但自己與李霸都是親王之尊,在他語氣之中,竟然聽不到半點尊敬,未免過於無禮。複轉對李建道:“殿下明鑒。小弟聽說十弟強行闖宮,乃是為了求見母後。我等身為臣子,向母後請安問好,似乎合情合理,禦林軍卻再三不肯放行。小弟委實不知其中原委,還請殿下明示。”
李建心中冷笑,轉望著馬杲,仍舊是那一句:“還請馬大人代為向三弟言明。”聽到這話,李昌固然是眉頭直皺,馬杲也不禁有些不悅,答道:“太子殿下不肯將事情說明,隻是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驚恐。楚王殿下有所不知,據老夫得報,鮮卑慕容啟為了能擊敗我朝大軍,已經派遣高手潛入京城,欲刺殺太子與皇後,在京中製造動亂。前幾日,太子便險些遇刺,所以不得不全城戒嚴,而且皇宮禁內,也不能讓閑人進入。”
“十弟也算是閑人麽?”李昌終於忍不住大聲反問。馬杲微微一愣,隨即答道:“太子殿下為了皇後娘娘的安全,所以下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等不許進宮。梁王殿下未得太子手諭,禦林軍所以不敢放行,確實是職責所在。但梁王殿下卻動手傷人,無視太子殿威嚴,所以也該受些懲罰才是。”
“所謂不知者不罪。”李昌又道:“十弟不知內情,理當從輕發落。被殿下擒拿之後,想必已經知道悔改,還請殿下念其初犯,將其釋放回府。”李建還沒有答話,馬杲卻又立刻出言反對。在大殿之上,這兩人便圍繞著放不放李霸爭論起來。
馬杲與李昌爭辯的同時,馬則與冷翌都換上了一身黑衣,隱藏在殿外。冷翌額頭冷汗直冒,雙手不住的搓動,顯示出內心極大的不安。馬則瞟了他一眼,微笑道:“總管大人怕了?”冷翌咽了下口水,強笑道:“末將既然效忠丞相大人,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會皺皺眉頭。”馬則點了點頭,道:“家父知道將軍忠心,事成之後,必不薄待將軍。”眼看著殿內兩人的爭執已經到了尾聲,馬則乃將黑巾蒙麵,低聲道:“進去之後,刺殺太子,卻萬萬不可傷其性命。”
冷翌點頭領命,也用黑巾蒙麵,隻是臉上汗水太多,十分的難受。兩人準備妥當,正打算飛身進殿,卻見另外一名黑衣人以更加快速敏捷的身法衝入殿內,大聲喝道:“李建,拿命來。”舉劍便刺向太子李建。
殿外馬則、冷翌二人固然是被這突然出來的一人驚住,裏麵三人也都顯得十分驚慌。就在刺客接近李建之時,楚王李昌先醒悟過來,擋在兄長身前,高聲喊道:“有刺客,保護太子。”說時遲,那時快,隻這幾個字的功夫,刺客的長劍已經刺入李昌的腹中。
而李昌的大喊,也讓外麵的侍衛趕入殿內救護。那刺客身手並不高明,被幾名侍衛圍攻之後,便不能在繼續刺殺李建。李昌受傷頗重,已經倒地昏迷不醒。李建與他畢竟是一母撫養長大,此刻又見其奮不顧身地營救自己,心中既是慚愧,又是感動,親自抱住李昌,連聲傳召禦醫。
馬杲今日答應讓李昌與李建會麵,便是想讓人假冒鮮卑刺客行刺太子,以此來解釋這些天京城戒嚴的原因。他本是讓馬則與冷翌二人行刺,但聽刺客聲音,又不像二人,複見當真傷了李昌,才隱隱覺得不對,急忙大呼侍衛入內擒拿刺客。那刺客雙拳難敵四手,在一眾侍衛圍攻之中,顯得左右難支,隻好漸漸退向殿外,想抽身而去。
馬杲看穿刺客心意,又連聲高呼,向讓侍衛截住退路。奈何以這些侍衛武藝始終不能將刺客擒下,竟讓刺客越牆而去。外麵馬則與冷翌二人,雖然聽到馬杲的呼喊,但是二人身上都穿的是夜行衣,根本不敢露麵,隻好任由那刺客離開。然後等侍衛追出府外,才悄悄潛回房中,更換衣服,趕來大殿。
此時大殿之中已經圍滿了東宮醫官,見是楚王殿下受傷,都下心查看傷勢,絲毫不敢有所怠慢。李建突逢大變,早慌得六神無主,不住詢問李昌的傷勢如何。醫官中年紀最大的雷太醫開口答道:“刺客這一劍雖然深入楚王千歲腹中,但劍鋒剛好從肝髒與腸道之間穿過,並無性命之虞。”
李建方才鬆了口氣,就聽馬杲在旁道:“既是如此,可速送楚王殿下回府靜養。”馬則聞言正要上前,李建卻沉聲喝道:“三弟傷勢沉重,不宜在車馬顛簸,就留在太子府中靜養。”馬杲頓時皺眉,道:“這恐怕於禮不合……”李建卻重重哼一聲,道:“三弟為救孤負傷,難道留在府中靜養兩日,也不妥麽?”
馬杲雖然跋扈,但在太子府眾人麵前,還要為李建保存幾分顏麵,轉念又想,將李昌留在太子府中,也正好可以一並監視,於是不再反對。一麵讓侍衛抬著李昌下去靜養,一麵派人前往楚王府報訊。
經過這場風波,太子府中的戒備又比往時森嚴許多。馬則、冷翌奉命追捕刺客,加強警戒。大殿上又隻剩下李建與馬杲二人,李建的臉色越發陰沉,怒喝道:“那刺客是你指使的?”馬杲心中大驚,連忙否認道:“殿下何以懷疑老夫?”
李建雖然性格柔弱,但卻不是傻子,馬杲剛剛提到“鮮卑刺客”一事,即刻就有刺客潛入,這難道隻是單純的巧合?當即喝道:“你是想取老三的性命,還是想取孤的性命?”馬杲雖然明知那刺客不是自己派遣,但現在無論如何解釋,李建也不會相信,隻得道:“老夫所為全是為了殿下,又怎會傷害殿下性命?”
“這麽說來,你是想殺老三了?”李建重重哼下一聲,道:“馬杲,你給孤記住,若是老三此次有什麽三長兩短,孤絕不放過你父子二人。”他心中怒極,竟口不擇言,也不想想現在的局勢,又有什麽能力說出這樣的大話。
那馬氏父子雖然有意謀逆,可是卻必須依仗李建。大充立國近三十載,國泰民安,如果沒有李建這麵太子旗幟,以馬氏父子之力,想要顛覆朝政,簡直是癡人囈語,比登天還難。看到李建正的動了肝火,馬杲也隻好道:“殿下放心,方才醫官不是說楚王千歲性命無礙麽?”李建又哼一聲,還待再言,卻聽外麵侍衛道:“殿下,楚王千歲已經醒轉,請殿下過去說話。”
李建聞言於是暫時不管馬杲,徑自向內院走去。馬杲稍作猶豫,便又跟在李建身後,雖然太子府中侍衛多已換上心腹,但仍舊擔心倘若自己不在場,李建兄弟私下謀算自己。特別是現在的李建,越來越不受控製,當真讓馬杲有些惱恨。
由於李昌在太子與齊王的明爭暗鬥之中,沒有偏向任何一方。所以平日裏,李建與他的關係並不十分要好。可是今日李昌居然能拚死相救,不禁勾起李建多年的兄弟情誼,再見到李昌虛弱地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嚇人,李建竟有些鼻頭發酸,兩眼微紅,道:“三弟,今日可是多虧了你。”
李昌看著李建真情流露,心中是感慨萬分,問道:“那刺客可被擒下?”李建搖了搖頭,瞟了馬杲一眼,道:“侍衛無能,居然讓刺客逃了。”李昌“哦”了一聲,心中鬆了口氣,怕眾人生疑,急忙改換話題道:“十弟之事,殿下可……”不等李昌說完,李建便道:“孤立刻就下令放了十弟。”
馬杲望了二人一眼,急忙道:“老夫這就去辦。”走出房外,低聲吩咐幾句,便又立刻回轉房中。李昌隻說了幾句話,便又有些難以支撐,李建也不願總是讓馬杲跟在身邊聽他兄弟說話,於是道:“三弟且安心養傷,孤已使人通知弟妹,片刻便可來看三弟。”李昌點了點頭,謝過李建,複又道:“小弟還有一不請之請。”
李建此刻自無不允,乃道:“但講無妨。”李昌遂道:“小弟多日不見母後,甚為想念,希望殿下能恩準小弟覲見母後。”李建還沒回答,馬杲便搶先道:“殿下傷勢頗為沉重,若讓娘娘知曉,必然擔心傷懷。微臣以為,還是暫時不見為好。”
李建明知馬杲不肯答應,隻得對李昌道:“等三弟傷勢好轉,孤再與三弟一起進宮向母後問安吧。”輕歎口氣,便與馬杲一道出來。李昌看著二人背影,也不禁暗自搖頭,謂左右醫官道:“有勞各位大夫,孤乏了,你們退下吧。”一眾太醫散去之後,房中就隻剩下李昌與楚王府中帶來的幾名侍衛。
李昌頓時精神大振,轉謂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葉壯士,馬杲執意不肯讓孤與母後見麵,怎麽辦?”那“葉壯士”不是別人,正是在馬則、陳飛手中救出秦舒、傅羽二人的葉嘉。刺傷李昌之人,卻是秦舒。三人謀劃妥當,想借此讓李昌博得李建的信任,進而能求見皇後。可是三人都萬萬沒有想到,現在的李建也僅僅隻是一個傀儡,馬杲才是真正掌握實權之人。葉嘉微微搖頭,道:“事到如今,急也無益,隻好見機行事。”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道:“此藥服下之後,對殿下傷情大有裨益。”
李昌拿在手中,頓時覺得異香撲鼻,更不遲疑,當即服下。葉嘉與李昌認識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但見他居然能如此相信自己,不禁在心中暗讚,好一個胸襟開闊的王爺。
李昌服下藥之後,隻覺得一股暖流由胃中四散開去,渾身舒坦,便是傷口處也疼痛大減,乃笑道:“壯士妙藥,果然極具奇效。”說著便又頓了頓,才問道:“壯士極力輔助朝廷,卻又不願為人所知,不知可否告訴小王其中原委?”葉嘉微微笑道:“殿下日後自知,草民現在有家父嚴令在身,不能擅言,還請殿下恕罪。”
李昌不便強人所難,於是絕口不問。兩人互相仰慕,又另起話題,交談起來。不久之後,楚王妃張氏也帶著侍女趕來太子府中探望,看到李昌受傷,不禁眼圈一紅,急得流下淚來。李昌見有太子、馬杲在側,也不敢顯露自己的傷勢好轉,隻是低聲寬慰妻子。太子妃馬氏也在旁不住勸慰,張氏才好歹收住哭聲。
此刻房中除了張王妃是在真心為夫君擔憂,其餘眾人的心中都是別有所想,氣氛在無形之中,顯得有些沉悶,誰也不願開口打破。隻是外麵侍衛的一聲喊話,讓眾人都是心中一驚,“皇後娘娘駕到。”
這一聲大喊之後,李昌、葉嘉自然是喜出望外,卻又不敢有絲毫的顯露。而馬杲、馬則父子卻是大驚失色,都不知一向深居宮內的皇後,怎麽會突然前來太子府。至於李建夫妻二人,則是互望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是憂喜參半。還是張王妃最先反應過來,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對李建道:“太子殿下,該迎接鳳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