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宴

重生之名門閨秀

臨近初冬,夜晚的風是極寒的,雖然不如北方那般刺骨,卻也將王涵和夏冬雪的臉頰弄的幹幹的,帶著淡淡的疼痛。夏冬雪提議回屋,卻被王涵一把拉住,眼看著那張委屈巴拉的小臉,衝著她撒嬌道:“在待一會嘛,我最怕吟詩作曲了,萬一被叫過去肯定丟臉。”

“傻孩子,你才多大,誰還會讓你作詩啊。”

“可是我也是有老師的呀,就怕有那壞心眼的人故意整我,看我出笑話。”王涵的身上滿是嬰兒肥,走路搖搖擺擺,穿衣服又都是大號的,礙於她爹是巡撫大人,許多同齡小姑娘表麵不說什麽,背後竟是取笑她的,並且不愛與她結交。

夏冬雪無語,便隨了她的願了,隻是她穿的不多,身子有些冷,便命思盈回屋拿件衣服。隻不過轉眼的時間,卻發現王涵竟是向遠處走了,嚇的她急忙跟了過去,輕喚道:“怎麽了?”

王涵回頭眨眨眼,將食指放在嘴唇中間,噓了一下,小聲道:“我剛剛看到有個人影嗖的一下就飛過去了。”

“嗯?”夏冬雪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腕,莫說那人影是幻覺還是真人,就算真有人,她也不能讓她過去,這不是給自己找危險嗎?隻是她似乎是還是晚了一步,王涵被她一拉扯,再加上小短腿不太利落,撲通仰躺摔了過去。夏冬雪被帶的踉蹌了一下,果然看到不遠處假山後麵有人,而且還不是一個人。隻聽耳邊傳來了一道渾厚的男音,道:“把那倆個人先禁錮起來。”

夏冬雪茫然失措,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不知被誰駕到了假山背麵,月光之下,他們在明,對方在暗,她環視周圍凜然是一副埋伏好的樣子,斷定這些人都是肖雲觀裏麵的人,或者說大公主府的人?那麽,此時此刻,這些人嚴禁以待,在等些什麽?

夏冬雪一陣懊惱,她早就該想到,和皇家牽扯就不會發生什麽好事,如今聖上年歲已高,世道安康太平,幾位不再年少的皇子多少會起了異心,就算是為了日後打算,如今也該在這江南重鎮布下棋子了。隻是她實在想不通,這和大公主有什麽關係。現在的二皇子尚未登基,他是皇上眾多兒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位,連帶著大公主也不應該剛剛回來便被牽扯到政局裏吧?

莫非……夏冬雪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猛的回頭,對上了不遠處樹上一道銳利的視線。那人的輪廓不甚清晰,但是一雙寒星般深邃的眼眸在這漆黑的夜色裏顯得分外明亮。是他!是前幾天在大公主屋外見過的那個冷漠的男人,她記得公主身邊的嬤嬤說他是大公主的長子,隋麽寒。

能讓大公主的兒子上樹保護的人該是何等身份,夏冬雪瞬間明了,怕是這次大公主歸京的隊伍中藏著個人呢。一想到此處,她渾身不自在了起來,前幾日外祖母的信函中提到,近來太後身子微癢,莫非那人隨大公主歸京是為了這個嗎?隻是那人分明也是皇子,看望長輩何苦如此遮掩?真搞不懂這些人的心思。

王涵一臉崇拜的望著周圍一動不動聚集在假山附近的黑衣人,小聲說:“冬雪姐姐,這便是傳說中的高手嗎?我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大的事情。”

廢話!夏冬雪一陣哀歎,心底不停的思索,若抓他們的這些人是大公主的人倒也罷了,畢竟在人家眼裏,她和王涵就是兩個小不點,禁錮他們不過是怕他們壞事罷了,倒不至於懷疑什麽。隻是這些人在等什麽,莫非真有人潛了進來,又或者某人做局抓人呢。

突然,身後的樹林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壯漢走了過來,隋麽寒一個越身跳了下來。那人屈膝跪下,道:“後山有動靜了!”

隋麽寒眉頭一皺,迅速帶人離開,臨走前不忘叮囑道:“把這倆丫頭先帶到後院書房候著。”

壯漢點點頭,好像拎小雞似的一手一個抓著夏冬雪和王涵以飛快的速度消失於夜色之中……

夏冬雪前世是養在閨中的侯府小姐,哪裏經曆過這種事情,狼狽的被人扔進了書房,門口還放了兩個婆子守候。王涵一點也沒有危險意識的自覺,渾然覺得這可比什麽作詩吟句好玩多了。不一會,門外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夏冬雪胸口一涼,拉住了因為好奇想要去門口偷看的王涵,道:“老實呆著,這可不是前院,小心丟了命。”

“哦……”王涵應承著,臉色煞白,不似剛才那般無所謂了,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前院擺齋,丫鬟家丁都聚集在一處,顯得後院冷清了不少,或許這書房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的動靜小了,夏冬雪趴在紙窗的縫隙處向遠處望去,隻覺得一片漆黑,哪裏有人的影子,若不是此時她還渾身冰涼,身上的汗珠滴答到了地上,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又做了一場噩夢。不一會,遠處走來了一個嬤嬤,可不是那日陪在大公主人邊的王氏。她對門口的婆子說了兩句話,便推門而入,笑盈盈道:“不好意思,讓巡撫千金和夏小姐受到驚擾了。”

驚擾個頭,夏冬雪滿腔怨氣化作一個驚恐的表情,佯裝害怕的結巴道:“王,王嬤嬤。”

王嬤嬤眯著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寒光,恭敬道:“奴婢已經和公主,巡撫夫人和布政使夫人請示過了,剛剛後院柴房起火,擾了兩位姑娘,為了避免傷及姑娘,暫時請到了書房避難。”

夏冬雪扯了一抹笑容,拉了拉王涵,後者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見夏冬雪點頭,也跟著傻傻的點了下頭,放才被人帶走。蔣嵐見到臉色蒼白的女兒,一句話都沒說便拉著夏冬雪告辭了,一路上更是沉默不語,隻是嚴厲的盯著夏冬雪,淡淡道:“你可是知道錯了?”

夏冬雪垂下眼眸,輕聲說:“女兒不敢瞎跑了。”

“這就完了?”

夏冬雪一臉迷茫,搖搖頭,道:“女兒,不懂。”

“嗯,想你經曆了落水一事,我卻是有些太高看於你,再怎麽樣你也不過八歲女童。”

“母親……”

“肖雲觀還好,不過是一個清修之地,日後你隨我回了京城,拜訪親友,對方皆是豪門大戶,豈是可以在人家隨便亂逛園子的?你可知道有多少姑娘就因為一個大意二字被人算計?上次在徐府我就找不到你了,若是此間傳出什麽風言風語,毀的是你的清譽。我知你少時身子不好,不會與人交往,但是凡事有個學字一說,冬雪,你不能永遠如此。”

夏冬雪知道母親誤會了,她不過二世為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一大群女眷,才懶得交往。而且前世的陰影擺在那裏,記憶中女人與女人之間,除了心機便是心機。

“你可知我找不到你的時候心裏有多著急?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你大舅舅不是你外祖母親生的長子,甚至和你外祖母心有疙瘩,但是最後卻娶了薛家女兒做嫡妻的事情嗎?”

“嗯。”

“你可知你大舅舅憑借的是什麽才成全了薛家女兒?他是如此厭惡你外祖母,甚至放棄襲爵,遠赴邊疆,自己闖出一份天地,也不樂意和侯府扯上一點關係,他又如何忍得了你外祖母給他定下的親事,並且八台大轎抬走了你大舅母?”

夏冬雪抿著嘴唇,認真聽著母親教誨。

“不過是設計你大舅舅和薛姐姐在梅園巧遇,待了片刻,又正值深夜,還被人撞見,單憑這片刻,你大舅舅卻是不敢不從,否則光是違逆嫡母和毀人清譽兩條就夠禦史將他的爵位參沒的。”

夏冬雪急忙應聲,誠懇道:“女兒記母親教誨,絕不再擅自亂走。”

“罷了,這次的事情另有緣由,大公主家的兩位年長公子都已經議親,我倒不是擔心人家算計咱們,隻是你日後行事切莫注意。尤其是在接觸和皇家有關係的人的時候。大公主擺宴你都敢回避,你可知蘇家姑娘和兩位郡主還特意問你呢!再加上後院柴房莫名起火,若是再惹出個什麽刺客之流,你脫的開關係嗎?”

夏冬雪頓時覺得今日自己行為失當,她作為本次宴會注定被關注的人居然玩失蹤,還被蘇家那個冤家點出來,若是其他庭院出了什麽事情,難保不被人說到她的身上,所謂“失火”是小事情,就怕被牽連至本與她無關的事情之中。

蔣嵐一頓利斥之後,表情緩和了幾分,淡淡道:“我再次跟你確認一次,為何不在會上。”

夏冬雪眼波流轉,看著母親審視的目光,委屈道:“我和涵兒妹妹在庭院裏遊玩,偏巧遇到柴房失火,被王嬤嬤請至書房休息,直至火勢撲滅。”

“好,你記住了便罷。”夏冬雪看著母親複雜的視線,心裏頓時明白母親什麽都知道的,隻是有些事情你明白是一回事,對外宣稱是另外一回事。總不能說她和王涵闖進了別人的局,人家怕他們添亂給禁錮到書房了吧?

“不過,今日之事我還會與你父親商議,他若是問你什麽,你記得如實說出來便可以了。”

夏冬雪點點頭,這事事關官場,自然不可能瞞著父親。若是二皇子真的混在大公主的歸京隊伍裏,那麽是否說明,外祖母特意提及太後微癢,實際是皇上的身子骨也出了問題?回顧大黎國曆史上的儲位之爭,有多少本打算被立為繼承人的皇子因為不在京中,便失了先機的。但是他記得這位聖主應該還能活個幾年,這次二皇子怕是注定白忙活,到時候還要偷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