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見

重生之名門閨秀覲見 重生之名門閨秀 看書窩

夏冬雪陪母親在屋子裏坐了一會,便見門外的遠處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女子身著一身棕色袍裝,高高束起的發髻泛著一絲花白,給人感覺像極了母親身邊的趙嬤嬤。她恭敬的福了下身,淡淡道:“老奴是大公主身邊的王氏,聽聞我家小少爺剛才驚擾了布政使夫人,特來賠罪。”

蔣嵐客氣的謙遜一番,表達了對大公主的慰問之情,王嬤嬤果然接話道:“如果方便,我家主子在後廳恭候夏夫人。”

蔣嵐點點頭,淡淡道:“那麽就叨擾大公主的清淨了。”

王嬤嬤急忙說哪裏,夏冬雪拉著至哥,老實的跟在蔣嵐身後,向後院走去。在進門之時,碰巧見裏麵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身材挺拔,一襲黑衣,玉麵如冠,就是一雙眼眸分外冰冷,如果說徐旺青給人的印象是溫和親近的,那麽遠處的男子便好像冬日裏的溫度,讓人無法靠近。他本是走偏門離開的,見院外有人進來,銳利的視線輕輕的掃了他們一眼,不待他們近身,便轉身走了。王嬤嬤看了他一眼,小聲在蔣嵐耳邊道:“那是我家大公子,麽寒少爺,性子較冷,夫人莫怪。”

蔣嵐溫和的搖搖頭,心底卻暗道這氏族子弟凡是沾了一個“皇”字,就多了一分清高和孤傲。這大公主身前的丫鬟婆子不多,卻都十分規矩,見他們來了也是低頭行事,不曾胡亂張望,一個個謹慎小心,不敢有分毫怠慢。想必大公主是個非常嚴謹的人,夏冬雪心底暗自琢磨。

進了屋內,空氣裏漂泊著一股混合著檀香的藥味,大公主將湯碗放入丫鬟托著的盤子裏,道:“可是鎮國侯府的蔣妹妹到了?”

蔣嵐恭敬隨禮,夏冬雪拉著至哥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一襲臧紅色的便服,寬大的拂袖上繡有五彩金邊,麵容蒼白,略顯疲倦。站在她身旁的是兩個女孩,打扮也十分樸素,分別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輕紗衫和淡黃色的裙妝。

“王嬤嬤,請夏夫人和姑娘,小少爺坐。”大公主言辭淡定,一雙睿智的眼眸凝望著蔣嵐,歎氣道:“還記得當年你入宮做四妹妹伴讀的模樣,如今時過境遷,卻也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蔣嵐急忙搖頭,謙遜道:“哪裏沒有變化,那時年少無知,如今都是孩子娘了。”

“是啊。”大公主似乎頗為懷念,笑道:“我們都老了呢。”她似乎是在南域待的太久,很少見到京城舊人,如今碰到蔣嵐,雖然說以往交情不深,卻覺得特別親近,連帶著閑話家常,回憶年輕時的往事,頓時讓屋子裏的氛圍輕鬆不少。夏冬雪見大公主不似想象中苛刻之人,言語中是發自內心的感慨良多,也放下了懸著的心。

蔣嵐南下多年,那股子思鄉之情被大公主帶動了起來,話匣子打開後便關不住了,兩個人聊的甚是投機,都忘了幾個兒女還在身邊呢。大公主的三個兒子,最小的麽齊被嬤嬤帶回房間午睡,另外兩個嫡子因為年紀略長,並且議親了便規避沒有出席,如今在屋子裏陪著的是她的兩個嫡女,隋麽凝,隋麽語。那二人也不敢打擾母親的興致,無奈之餘隻好看向了夏冬雪,三個小姑娘彼此對望了片刻,見他們的母親早把眾人忘了,忍不住忽的都笑了起來。

一時間,大公主才注意到蔣嵐身後,還跟著兩個蘿卜頭,不太好意思的笑道:“看我這個記憶,見蔣妹妹甚是投緣,竟然把你家姑娘和小少爺忘了。”

蔣嵐柔和一笑,說:“我家丫頭和哥兒年幼,一點也不介意咱們忽略他呢,你瞧他那嘴邊,全是糕點渣子,怕是求不得我們繼續聊著。”原來王嬤嬤見公主和蔣嵐聊著,便命人上了吃食糕點,夏冬雪自然是不好意思拿的,可是至哥煩了,獨自吃了起來。這大公主身邊的廚子都是從皇宮裏出來的,又在南方曆練多年,那糕點味道很是誘人……

大公主看至哥可愛的模樣,想起了自己家的麽齊,也笑了起來,說:“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夏東至不太情願的被大公主拉住了小手,扯出了一抹苦苦的笑容,蔣嵐想敲打他一下,卻見大公主擺擺手,說:“倒是個真性情的孩子,日後等你家大人回京述職時,至哥也可以來找齊兒玩。”這話說的極為長遠,蔣嵐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淡淡道:“那時,嵐兒定要帶哥兒和姑娘去公主府上叨擾了,還望大公主不覺得麻煩。”

“哪裏的話,道家講緣,我們今日巧遇也是一種緣分。”說罷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佩,塞到了東至手裏,又命人取了幾束珠花,賞給了夏冬雪。大公主思念忘夫,身體一直不好,王嬤嬤隨他一路北上,難得見大公主心情不錯,便主動提醒公主留飯,蔣嵐沒好推辭,命人提前回府和夏子旭打了招呼。因為肖雲觀的李道姑法力極高,大公主被說動留下做法式三天,索性不再隱瞞行蹤。於是乎拜訪人物絡繹不絕,大公主無奈之下決定宴請江南官員女眷,當然,吃的是齋飯。

蔣嵐在大公主麵前極有體麵,夏冬雪深知是躲不過的,便認真準備起來。既然是在肖雲觀的後院,那麽排場不會太大,但因為是公主宴請,凡事必然精致。她投起所好,抄背了幾本道經,以備不時隻需。果然,聽說大公主擺飯宴客,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吏名門的夫人小姐皆好好的準備一番,又因為蔣嵐提前見過公主,一時間她收到了許多信函,皆是問公主喜好的。就連夏冬雪,都收到了王涵和徐旺湘的帖子,和她閑話公主家郡主的模樣,可是好接觸的?

夏冬雪一陣無奈,話說那日她也沒有和郡主說過幾句話,加上她本不是奉承之人,大家不過是點頭之交。不過她對兩位郡主印象極好,都是溫婉低調規矩之人。

(下)

大公主要在年前趕回京城陪太後過年,所以在蘇州停留的時日不多。肖雲觀本是位於西山的半山腰上,從後院的樓閣向遠處望去,依山傍水,林海茫茫,帶著幾分悠然自得的仙氣。因為大公主辦齋宴的緣故,蘇州知府命人將西山封路半日。從早日開始,一路路家眷便乘坐著華麗的馬車湧向山腰。整個兩淮地區,七品以上的府邸皆收到了大公主的拜帖,原本公主做事是講究麵麵俱到,不好駁任何人的麵子才廣發拜帖,卻沒想到,眾人十分熱情,哪怕趕上兩三天路程,也要出席。頓時,肖雲觀的庭院,顯得狹窄起來。

蔣嵐母女算是在公主麵前說的上話的,兩位郡主見到夏冬雪,仿佛救星一般靠了過來。與其麵對一大堆陌生長輩的笑容和小姐的攀談,還不如將他們交給夏冬雪。可是夏冬雪才多大年紀?這裏年長的女子十五六歲,和她站在一起,頓時顯得夏冬雪就是一個小蘿卜頭了。夏冬雪繼承了母親北方人的血統,身材略高,可是極其纖細,雖然比實際年齡稍微顯大一點,在眾多即將議親的花季少女之中,還是單薄太多。蘇家雖然沒有官職,但是因為在徐家做客,又是王府親戚,也跟著徐夫人來參加齋宴了,蘇孜純早就看到被人群圍住的夏冬雪,臉上滿是不屑。極少有人主動和她說話,到場之人,都是女眷,品頭論足之間沒有人會因為你漂亮便高看三份,而是根據背景說話。夏冬雪應酬了一番跑到角落,天啊,女人的世界實在是太繚亂了……更何況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

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說是弄個詩會大賽,為公主歸京討個彩頭。大公主皇族出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沉寂三年,如今見到眾人的興奮模樣,心情也放鬆了不少,便許了大家的意見。夏冬雪兩世為人,才情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可是她不樂意出頭,便躲到了屋子外麵。蘇孜純平日裏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如今卻如草芥般無人和她交談,正愁沒地方發揮,在公主麵前長臉,於是積極的湊到了前排就坐。

王涵年齡小,又是個貪玩的,見夏冬雪去了外麵,也追了出去。

“雪姐姐,外麵涼,你在這裏站著做什麽。”

夏冬雪嚇了一跳,尷尬道:“屋子裏人太多了,我倒是覺得熱呢。”

“恩,涵兒也熱,這種宴會真無聊,還不如去看金魚呢。”

夏冬雪笑她小孩心思,兩個人站在樹影後麵,仰望著天空中無垠的夜色,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雪姐姐,我娘說,過了年我們就要回京了,以後怕是難見姐姐了。”

“嗯?”夏冬雪一怔,京城,那個歌舞升品,繁花似錦的地方,值得懷念嗎?又或者叫做難以遺忘,她曾經在那裏生活八年,鎮國侯的紅牆綠瓦,禁錮了她所有的情感。

“我不想去京城,上次京城裏來了個表姐姐,一副扯高氣昂的模樣,想起來就討厭。他們那的珠花樣式哪裏有南方好看,偏要做出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樣,好像什麽東西沾上了京城二字,就高貴了多少似的。”

夏冬雪揉了揉她的腦袋,淡淡道:“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自然與其他地方不同。也許你爹述職完了還會外放呢,都說不好呢。”

“恩,但願吧,我可不想跟著伯伯叔叔擠一個園子,天天還要去祖母麵前立規矩呢。”

“哈哈。”夏冬雪念她心思單純,沒有多說,隻是道:“我外祖母家也在京城,等我爹任期滿了,早晚也要回京述職的。”

“那太好了,那時候雪姐姐千萬記得來找我玩哦。”

“必然的。”夏冬雪一時間神情恍然,想起了前世的所有,吊兒郎當的二表哥,比女人還俊美的三表哥,還有眾多姐姐妹妹的,真是仿佛轉瞬間的事情,如今卻是一去不返,全部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