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兵連
第10章新兵連
遲遲看著手裏的半包雞汁麵，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等著莫勁修換了一身家居服，黑沉著臉從他自己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她手裏還拽著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的麵……
但是，愣歸愣，客廳與房間的接口，那一與房間的整體溫度相差甚大，且氣場強大而氤氳的物體，遲遲還是不能忽視的。
她趕緊將雙手背到身後。
“遲遲！”
“誒。”動作還沒進行完，莫勁修已經吼了出來了。遲遲趕緊側頭，看著聲源體，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
莫勁修撫額。
他是真的有好大的火氣的，奈何，對著遲遲，這氣，撒不出來啊！光是震怒地吼她的名字，都是無盡的曖昧。名字弄疊詞什麽的，吼起來真的太沒殺傷力了。
莫勁修打消和她吵的念頭，三步並作兩步走向遲遲。
遲遲瞧這陣勢不對，立馬縮進沙發。不就是一包張君雅麽？？？至於麽？跟被搶了銀行一樣……
誰曾想，遲遲連垂死掙紮都不打算用了。莫勁修卻根本沒有拿她怎麽樣，而是手指上捏著根細長烏黑的頭發伸到了她麵前。
怎麽回事？
遲遲兩隻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好幾個圈，疑惑的盯著莫勁修深沉的俊臉。
半晌後……
“啊！”遲遲想起來了，她前天晚上剛洗完頭發就接到了他的電話，然後人犯懶，沒去清理他的浴室
！！！潔癖啊！！！這可是比偷吃零食嚴重一百倍的事情了！用他的浴室之前，她就說過，要是被他發現了，肯定會有一頓吼的！
遲遲一激動，“嘩”地從沙發上衝了起來。卻不想起來得急，沙發又軟綿綿的，一個趔趄，她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
“當心點！”莫勁修強忍著不讓自己腦門兒上冒出黑線，一手捏著頭發，一手攬住她的腰，不讓她掉下來。
遲遲穩住身體後，卻又趕緊推開他，跳下沙發，急急忙忙地找拖鞋穿上。
“我……我馬上去收拾。”
遲遲邊穿拖鞋，邊揪著自己的耳朵，小臉紅紅的。當然是因為弄髒了莫勁修的浴室，羞愧而紅的。都老夫老妻了，也沒有在冷戰中了，要是摟摟抱抱下就臉紅得跟滴出血來的紅蘋果一樣，那那啥的時候還了得啊……
“算了。”看她趿個拖鞋都毛毛躁躁的，莫勁修搖搖頭，攔下她。轉念一想，不對勁啊，如果不是要打掃衛生，她應該半步不會踏進他房間的吧？於是，又多嘴問了一聲，“你浴室出問題了？”
“嗯，”她點點頭，“浴霸壞了，前段時間忙，沒管。後來，又不知道原裝的在哪裏買，就幹脆沒理了。”遲遲實話實說。主要是莫勁修這人太講究了，生活品質非常高端，亂七八糟不配套的東西，遲遲壓根就不敢往家裏抬。加上，真的沒時間，也沒心情。
“不會通知物業？”莫勁修皺眉。
“那個，物業名片不在我這裏。”遲遲就差沒哭了，用不用這麽歸根究底啊！
哦……莫勁修幾乎無語了。這人，怎麽活到27歲的啊！難道，他不在家，她吃她自己？
莫勁修朝鄙視地看她一眼，鬆開抓著她胳膊的手，繞過長長的真皮沙發，在兩個沙發拐角之間的小櫃子前停住。然後沒好氣地拉開抽屜，翻了一疊名片出來，認真的找到物業的電話，撥了過去。
看著他手裏的名片，遲遲瞬間麵癱，為了躲避莫勁修的羞辱，趕緊撒開了腳丫子衝進莫勁修的房間。果斷沒有富太太的好命，她還是乖乖地做回她的廉價鍾點工，替莫勁修收拾幹淨浴室再說。
莫勁修看著她逃得飛快的身影，諱莫如深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意味不明的笑容。
莫勁修嘴上說是養一大群高管當擺設，實際上，卓遠動不動就關乎幾億的大案子他還真放心不下。遲遲還在收拾屋子的時候，他便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匆匆忙忙的出了門。臨出門還不忘囑咐，要她別出門，等下會有修理工來安裝新的浴霸。
遲遲是早就習慣他的忙碌了，嗯嗯啊啊的答應著，仍舊波瀾不驚的繼續做她的菲傭。
因為接待新兵，歡送老兵的什麽的，從十一月份開始到現在，遲遲都沒有好好休息一天。本來想著趁這幾天調休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爸爸莫誌國出訪歸來了。又是體檢，又是去莫宅，弄得手忙腳亂的。
畢竟，部隊不像一般的企事業單位，要麽單休，要麽雙休。遲遲這個，是根據部隊的安排來的，就算是休假吧，也得隨喊隨到。
等她不忙了可以坐下來好好休息了，偏偏，上頭一個電話打過來，她四天的調休忽然縮減成了兩天，眨眼的時間都不夠，又要開始工作了。
遲遲是軍校出身，後來又在家裏人的安排下，被送到的北京。
一開始是在一個裝甲團的外聯辦事處。後來軍電選拔，她因為聲音甜美被選送到了軍藝進修，然後就直接調到了解放軍廣播電台，一直在一檔軍事欄目中做電台主播。
前段時間，欄目組一直都在做征兵活動的宣傳，本來，這個係列的節目已經全部都錄製好了。但是，晚上，軍電策劃部的曹部長打電話說這期節目效果非常好，市民們的反應頗高。全國同時段內，這期節目的收聽率最高。曹部長臨時決定加錄一期，也就是去部隊采訪下新兵，然後將他們剛剛進入部隊時的生活和訓練簡單的記錄一下，為這一係列的節目重新做一個收尾。
節目剛開始錄製的時候，遲遲就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當時製片人覺得時間不充足，且做的是電台，又不是電視采訪，隻有聲音，壓根不需要畫麵，沒必要折騰。財務也覺得沒有必要花費那麽多的人力物力財力而專門去部隊拍個外景。於是欄目組就將這個提議給否決掉了。
如今，聽到曹部長最後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遲遲自然也很樂意開工。
采訪的部隊在郊區，遲遲需要跟隨部隊的錄製組趕赴燕郊。好在這兩日天氣都不錯，遲遲雖然畏寒，裹個軍大衣，也該扛得住。
編導的意思是，一開始以新兵們訓練的的喊聲為開場，拉開這個采訪的序幕。，然後是士兵們集體朗聲宣讀軍紀。最後，是士兵們訓練結束後，遲遲去新兵們的宿舍進行采訪。整個節目在一封自白書中結尾。
前麵的采訪是新兵們每日訓練的必要內容，不用刻意安排，采訪很容易就完成了。
遲遲雖說是部隊出身，現在工作的地方，也仍舊是在部隊。但是，畢竟不是在軍營裏頭。而且，因為是電台采訪，通常都是嘉賓到電台進行現場采訪並直播的。真正跟軍營直接接觸的機會，那真的是少之又少的。
遂，采訪完，仍舊站在一邊看著了會群新兵們刻苦訓練。操場上，他們剛剛那麽堅定，慷慨激昂地宣讀軍紀和誓詞還在隨風飄蕩。
那些似曾相識，與現在的物是人非，一時之間，遲遲感概頗多。
她也是在部隊待了兩年的，後來才轉去了軍事電台。那個人，到現在，應該差不多五年了吧。了無音訊，五年了。
遲遲緊抿著唇，視線一點一點拉遠，直到眼前一群群解散的士兵們，與記憶裏那道堅硬的剪影融為一體。
“遲……遲……”
“遲……遲，過來采訪啦！”
遲遲正望著操場上一群綠軍裝的新兵們神遊，身後，編導徐玉拉長了的聲音悠悠揚揚地傳過來。
遲遲回頭，看著幾個人成一排站在宿舍樓底下等著自己。瞬間回過神來，她是來工作的！
“走了，遲少校。”新兵連的吳連長走過來，招呼遲遲。遲遲現在是少校軍銜，軍裝上還有她的名字。因著遲遲的軍銜比他高，吳連長自然而然的選擇了這樣的稱呼，還帶著點尊敬。
“嗯，”遲遲打量了他一眼，隨後點點頭，“這是你帶的第幾批新兵了？”
“啊？”吳連長顯然沒想到遲遲會問他問題，以為她瞬間就進入了采訪狀態。
“別緊張，我就是問一問。”
遲遲笑了，微薄的陽光下，她薄唇微張，露出點點牙齒，潔白亮麗。
“哦……”吳連長經遲遲這麽一說，這才放鬆下來，答道，“這是第一批。”
“嗯？”第一批，也是才回來麽？她愣了愣，神情有些飄忽。
“我今年才從別的地方調回來，”吳連長看她的蹙眉的樣子，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再定睛看了一眼遲遲的麵容，他思索了下，又加了一句，“不過，從哪裏調過來的，這就是軍事機密了。”然後，就是他憨厚的笑聲。
遲遲回神，點點頭，掩嘴笑看著他。看他有些熟悉，有些憨厚的笑容，在冰天雪地裏，帶來不一樣的陽光明媚。
按照先前敲定的程序，首先要采訪的是男生宿舍。因為怕進行的不自然，事前便沒有刻意通知，新兵們並不知道自己要進來宿舍采訪。
當然，也怕部隊領導在場，新兵們不會暢所欲言，吳連長隻將遲遲他們一行人帶到了宿舍，然後去了指導員辦公室，並沒有跟遲遲他們同行。
於是，一群新兵蛋子，忽然見宿舍裏來了幾個女的，還有幾台機器和麥，都有一瞬間的征愣。
遲遲輕聲解釋說是軍事電台來采訪的。
畢竟是北京軍區接受采訪最多的一個守備團，即使是新兵們，也很快的適應過來，一個個都恢複了先前的鎮定。客氣的幫遲遲他們幫了凳子過來，又一個個都正襟危坐著，力求狀態最好，也力求不給自己的連隊扯後腿。
編導將訪談稿遞給遲遲，遲遲接過來，笑容滿麵的走到一個黑黑的，瘦瘦的，看上去很是靦腆的男孩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