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頭明月
第三十八章 心頭明月
雪白的牆壁，除卻一張大的成品十字繡，無其他裝飾品。
暗黃的壁燈，給整個房間籠罩一層柔和的光暈。
冷色係的大床，藍色的床單，溫軟的枕頭，同色調的棉被邊沿，長發散落露出一張小巧的臉來。
不算美麗，這麽多年，還是不算很美麗的女生。
皮膚很嫩，白裏透紅，算是很好的。鼻翼幾粒微小的雀斑。嘴巴好看，嘴唇不用任何修飾粉嫩嫩的。
剛剛給她擦了擦臉，卸了妝，現在展現在江西彥眼前的，是個完全天然去雕飾的臉蛋。
江西彥對她很是熟悉，認識快十年了，也不短了。
江西彥就這樣坐在床頭。一如多年前，她替他喝了一杯白酒的那個夜晚，他把她放在旅館的床上，自己在椅子上看了半響，坐了一夜。
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看她了，這種久違的愜意的熟悉感，讓江西彥很是舒爽。
床上的女子像是做了什麽夢似的。開始扭捏，翻來覆去。江西彥趕忙輕輕隔著被子拍打，女孩才安靜下來。隔了半響，又呢喃起來：“我渴了，要喝水。”
江西彥看著她，長發淩亂，甚至眼睛都還沒睜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她就是缺根筋，她的危機意識太弱了。
江西彥不敢想，如果他沒有趕去把她帶回來，熙寧會怎樣。熙寧一定會吃虧的，這是江西彥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江西彥去倒杯溫開水，把熙寧扶起來，墊著枕頭喂她喝下。江西彥對自己本來很是隨便，而這溫開水，是特地為熙寧準備的。
很久以前，也許是不久以前，江西彥也曾把這個叫做阮熙寧的女孩，疼到骨子裏。
女孩喝了水終於安靜下來。江西彥甚至不敢把她放下去，隻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她背下墊著枕頭，依偎在他的懷裏。
“我要尿尿。”女孩在江西彥懷裏，不過一會兒，又喊了起來。
江西彥無奈了。
時間過的很慢，自己把她安頓下來才去洗過澡，現在洗手間的地麵還沒完全幹。江西彥扶著熙寧，踉踉蹌蹌，最後決定直接把她抱在懷裏，抱去洗手間。
他對她的身體，不算很陌生。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他們也曾有過很多個相擁而睡的夜晚。
江西彥扭捏的輔助熙寧上廁所，別扭極了。
怎麽說，以現在的關係，熙寧對自己避之不及，他是不敢有什麽親密舉動的，哪怕她不知情。隻要她不願，江西彥骨子裏不敢輕薄熙寧。熙寧，是他的初戀，無數美好的記憶，內心深處的瑰寶。
上完廁所回來，江西彥把熙寧放回床上，掖好被角，關好燈。準備自己去沙發上湊合一夜。
沒想到熙寧卻醒了。
“嘿，西彥，你要去哪裏呢？”嬌懶的女聲，酒醉之後特有的沙啞，西彥眼裏迷人的聲線。
“你安心睡覺，我去客廳沙發湊合湊合。”西彥不敢看她。
“你想去哪？”熙寧的聲音尖了起來。“你還是不願見我嗎？你還是要丟下我嗎？”
西彥手足無措，開始想著更好的措辭，安撫熙寧，要她平靜下來。
“為什麽你不相信我呢？從十五歲到現在，我隻有你一個男人。正經的男朋友，一直隻有你一個。”熙寧嗓子越來越酸澀，開始哭了起來。“為什麽你不信我？嗚嗚，你不信我。”
西彥徹底糟了。熙寧醉了，現在乍一看自己，潛意識把時光倒回三年前的聖誕節。
西彥後來是後悔了的。他記得那年聖誕節，他跟熙寧終於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西彥骨子裏是珍愛熙寧的，他也想要把第一次留給洞房花燭夜，奈何奈何。
那晚他橫衝直撞，不知疲倦的索取。第二天一大早，他卻因為沒有看到落紅，拂袖而去，把熙寧一個人留在原地。
經年後，西彥明白了更多，知曉了自己當初的衝動與任性。後來，他谘詢過醫生，據說，有人第一次也不會落紅，而落紅與否根本不能代表是否是第一次。
西彥追悔莫及。事實上，衝動過後，他應該明白，他愛熙寧，就要熱愛她的全部。這個女子給了他從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到青春少女所有的美好時光，可是，他就那樣不信她，冷落她了。是他自己把心愛的女孩逼上退路，可是，那個兔子一般可愛的女孩，再不給他回首的餘地。
他拂袖而去，而她，遠走他鄉。
一個故事，兩處傷心，三年分離。
西彥不禁酸澀不已。走上前去，用力的擁抱她，像是要把她揉到骨子裏。“我不走，不走。熙寧，我愛你。”
女孩在西彥的懷抱裏逐漸安靜下來。
良久，才呢喃：“不要不喜歡我，我一個人很辛苦，我也害怕，很害怕。”
除了回以更用力的擁抱，江西彥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不是不知道她也吃了很多苦，一個女孩子漂泊他鄉豈有那麽容易呢。
料急切過馬路，見過她不敢反抗女領導為了一個合同被色狼算計。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對她說：“等我們結婚了，我把你養在家裏吧，我舍不得你出去工作看人臉色受氣。你給我做飯洗衣服，你給我生孩子，我賺錢養孩子和你。”
她也曾羞澀的低頭：“誰會說了要嫁給你了。”
可是現在，看著她的艱辛，他卻實踐不了當初養她的願望。
江西彥深深的擁抱著，曾經熟悉的睽違已久的軀體與容顏，那麽普通，卻帶給他那麽震撼的滿足感。江西彥深深的歎息。
最後，女孩子徹底的安靜下來，她終於睡著了。
江西彥望著女孩沉靜的睡顏。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忍不住在她額頭烙下一吻。
恨不得，恨不得，夜那麽長。隻盼，隻盼那黎明永遠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