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手

21歲的喬芮那年大三,一天最少要在畫室裏待十個小時。

因為這幾個人都在不同的城市讀書,隻有喬芮,又青和冷耀留在T市,三個人的學校離的都不近,所以這九個人差不多半年才見上一次。

喬芮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剛分手時,雖然冷耀已經把自己的座位換到別處,但一個班裏免不了要見麵。

再加上他們時不時就要出去玩,喬芮麵對他還要假裝無所謂,當真是心力交瘁。

在一起不到半年,分手倒是分分和和太多次。

但喬芮隻記得,他對她很好。

記得閻茜剛脫單時,一次他們一起回家。半路上,喬芮被冷耀一下子拉住,對著閻茜和青峰說,“你們先回去。”

喬芮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麽,張口就要喊茜茜等等。

“你別打擾人家二人世界,行嗎?”冷耀表麵上嫌喬芮白目,但下一秒就牽著她的手從另一條路回家了。

喬芮沒說話,乖乖的讓他牽著。潛意識裏覺得,是他自己不想被人打擾。

想到這裏,喬芮心裏不由得美滋滋的。

冷耀是專注的。同樣,他也是極其敏感的。

KTV裏,喬芮離開他身邊一小會,和魏然一起唱首歌,他就要鬧別扭。

班上男生跟她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就要跟人單挑。

校園裏有女生向他示好,她假裝不吃醋,惹得他一星期沒理她。

她示弱地在雨裏跟他講和,他卻頭也不回地回家了。

喬芮心直口快,分手總是脫口而出。

但不出幾天又被他哄回去。

因為,她喜歡他啊。

他是她甜蜜的初戀。

……

高三上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

喬芮忙著備考。兩個月前,兩個人又為了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分手,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又青和四個男生報了同一個補習班補習。

新的環境總算給死氣沉沉的高三增加了些許的新鮮感,幾個人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直到有一天,何晴被這幾個人追著鬧著喊“冷嫂”,白白的小臉唰地紅了。

喬芮聽得後腦勺發麻,直想“嘶,嘶”地倒吸氣。

原來補習班裏大家都看出何晴和冷耀有貓膩。昨天晚上補習功課後,冷耀特意把何晴送回家。

喬芮難受是一方麵,可更多的是尷尬。

為什麽他們要在一個班裏啊?

“冷嫂”,嗬,她和冷耀在一起快半年,沒聽過有人這麽稱呼過她。

對象還是何晴,她最討厭的矯情綠茶女表,何晴。

怒火攻心,但喬芮還是正常發揮,應付過了期末。

新年辭舊迎新,怎麽能不好好地玩一場。

原本以為會看見綠茶晴,但意料之外她沒有來。

閻茜說,何晴的父母讓她好好學習,

先不要考慮戀愛這種事情。

春江滑雪場。

喬芮提著裝備,單板雙板齊上陣,出了設備室,往滑雪場走去。

望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情大好。

手上的重量一輕,隻見冷耀一手拿著自己的裝備,一手將喬芮的也扛在了肩上。

有人願意當勞力,喬芮為什麽要客氣。

到了坡頂,喬芮迅速地換上了單板,咻地順著山坡滑了下去。

冷耀無奈地搖搖頭,這次喬芮可沒那麽好哄了。

憋了這麽長時間,喬芮終於可以擁抱大自然了。

她從小喜歡雪,後來喬爸便教她滑雪,每年都要帶她去北海道或是附近的滑雪場撒撒歡。

高中這幾年學業比較繁重,她也沒這麽多時間了。

和技術比較好的魏然,齊軒花樣雙滑,做跳躍轉身,但身邊總有個人陰魂不散。

可是很快喬芮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他也是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間需要這樣斤斤計較嗎。

於是,她馬上又鯉魚跳龍門似的,在整個滑雪場裏活蹦亂跳了。

這次他們真是見識到了她的運動神經。又青說,“也對,頭腦簡單的人必定四肢發達。”

又滑了好一會,喬芮一個重心不穩來了個前滾翻,“哎喲”,齊軒和冷耀連忙上前扶起她。

“沒事吧,喬!”魏然焦急地問道。

“嗚”,喬芮悶哼了一聲,“沒折,估計也就是青了一塊。”

“我們回去休息會吧。”魏然又說,“估計他們在等我們了。”

“嗯。”喬芮雖然被攙著,但走幾步就回複了姿勢。

看來傷的不重。

……

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喬芮放下畫筆,是陌生的號碼,但是同城的,喬芮也就猶豫著接下了。

“喬芮。”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嗯?”

“有空嗎?”

“最近在學校,忙著交期末設計稿。”

“出來見一麵可以嗎?”

“有事嗎?”

“……”冷耀頓了頓說,“想和你說說話。”

“……”喬芮安撫了四年的心,此刻劇烈地跳動著,“有事電話裏說也可以。”

聞言那邊輕聲笑了:“重點不是說話,重點是見你。”

喬芮腦子嗡地炸了。認識六年,她從來沒聽過冷耀直接了然地對自己說他想幹什麽。

她猜不透他。

當初以為自己是他專注的唯一,但現實將她一巴掌抽醒。

滑雪當晚,冷耀一直把她送到樓下。

“喬,你的傷...”

喬芮笑了,“冷耀,誰滑雪不摔幾跤,拜托別這麽小題大做。”

“我擔心你。”

“……”

“恐怕你這次不會那麽輕易原諒我了。”

“……”原以

為已經結束,喬芮沒想到他來了這麽一句,“我就問你一句話。”

“你說。”他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你和何晴,誰追的誰?”

“……”

“我追她。”良久,他才說出這句話,“是你讓我滾的。”

“……”喬芮想不起來當時的情形,但很顯然,這是她的口頭禪,他卻當了真。

“我明白了。”在她覺得那次又是他們習以為常的小矛盾時,他就已經判了她死刑。

又或者,在他將目光轉向何晴時,便將她的緩刑改判為死刑。

“我原諒你了。”喬芮輕鬆地說,“作為朋友。”

轉身進了樓道,喬芮委屈地哭了。

因為他的敏感,他的較真,他的冷漠,她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了。

回到家喬芮隻覺得自己刷牙的力氣都沒有了,燈也沒開,穿著衣服和鞋子就跌進了床裏。

胳膊壓在眼睛上,無聲地哭著。

她想不通為什麽。

很多事,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楚,可他會選擇回避,冷戰,等她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他又出現,說他錯了,哄她和好。

可這一切都敵不過他想跟何晴在一起的念頭。

在她還全心投入這場感情時,他已經不知不覺功成身退了。

可她不能怪他,那時他們已經分手了。

她隻能沒有骨氣地哭著。

他喜歡過她,她不能否認。

即便又青她們都以為,她和他是嚴廣臣硬湊在一起的。

因為兩個人根本就不親,即使坐前後桌交流也不多。

可她感覺的到。相信齊軒和之前的同桌鍾南也察覺到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帶著跳動的笑意。雖然表情永遠的低氣壓。

她站在他的課桌旁邊,和嚴廣臣,鍾南打鬧的時候,他總是斜著身子靜靜地看著。

她分明看到其他女生同樣在他周圍打鬧,而他,不耐煩的站起來出了教室。

在一起之後,她回頭讓坐在最後一排的他幫忙接水,他接了總要自己也喝幾口。

無聊的生物課上,鍾南把頭歪向她這邊,趴在桌子上睡覺,他一腳把他踹醒,下了課就把他的位置挪了過來。

可是,他可以說退出就退出,沒有一絲留戀。

男人確實冷血,就像嚴廣臣昨天和又青說著愛情,轉天便與她背離。

所以又青選擇了友情,既收獲快樂,又不會失落。

那晚的事,誰都沒有再提起,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四年。

起初的每次聚會對喬芮都可以說是煎熬。到後來漸漸淡忘,每到寒暑假相聚又被打回原形。到現在沉溺於畫室,倒是很久沒有想起這個人了。

他的聯絡方式,她連一個都沒有。

估計就算是世界末日,她也想不起來,要給他打一個電話。

分手,雖然比他慢,但卻是她早已接受的事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