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鬱大夫高論橫青雲 艾教授低徊斷腸情

第九回 鬱大夫高論橫青雲 艾教授低徊斷腸情

秦根把小謝昵稱為鞋,俗中有雅。雅俗結合得好就是詩。

鞋子穿在腳上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真正一開始就很合腳的鞋是沒有的,大多數合格的鞋是穿出來的,開始總有些不合腳。

艾教授的鐵杆老友鬱文大夫腳上的第二雙鞋無疑是挺合適的,雖然第二任妻子年齡上比他小的多多。鬱大夫第一雙鞋也非常合腳,但因政治原因硬是給卸掉了,第一雙鞋穿了十個春秋,他這輩子穿了兩雙半鞋,都很合腳,是幸事,也是辛酸事。

鬱文大夫是當初艾椿上大學時結交的青年醫生,祖上是舊家子弟 ,舉手投足都顯得有根有底,且有三吳兩浙一帶人氏的靈秀氣。

那是艾椿上大一的時候,剛進大學不久,艾椿得了盲腸炎,是鬱大夫主刀。下半學期,因裹皮長了老發炎,跑去找鬱大夫。

“住院,手術!”鬱文醫生檢查後,當即開了住院單。艾椿那時候顧慮重重的卻是手⺷;淫,那個時代的觀念是不可救藥。上初中的時候教務主任閔老師教動物學,告戒男學生切莫手⺷;淫,一滴精十滴血。可是他時常在夜間檢查學生房間的時候,先把手伸到被窩裏代為手⺷;淫,然後換上嘴吸納青春的精液。後來他被吸進了大牢,這事發生後,許多男學生睡覺時都護著寶,艾椿自然不例外,可這一護,弄成了所謂手⺷;淫。到了大學,bao皮發炎加劇,經鬱大夫把過長的bao皮切掉。兩次手術都是年輕的鬱醫生主刀,醫患之間很熟絡了,艾椿方敢詢及對身體危害如何?鬱醫生毫不猶豫說:

“手⺷;淫隻要不過度,對身體沒有危害,蔣介石年輕時就,在遇到性的苦惱時,又克製著不想再去**,就藉此振興精神。我們這人的手啊,總是愛摸他喜歡的東西,男**撫摸心愛的器管是健康的標誌,隻不過,你不能老是去觸摸它,所愛的不能愛的過火。我很欣賞賈寶玉的‘**’,不少人錯解了‘**’,這裏當‘體貼’解才對,說賈寶玉對女孩‘泛愛’‘鍾情’,都不準確,惟有‘體貼’才能恰倒好處表明他對純潔女性的深度理解和關愛。男人喜歡自己有關器,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要是不愛它,倒是反常!而且有必要適時地去愛撫它,問題是不能沒有節製。一句話,要體貼它。手朤淫不可救藥,這是毫無科學根據的。”這番高論,對年輕的大學生艾椿是聞所未聞。鬱大夫竟知道蔣介石的事,很使大學一年級的艾椿驚奇,這是在大學課堂內聽不到的。

鬱大夫精湛的醫技以及他的不凡的談吐,使艾椿十分看重,鬱文大夫也覺艾椿這個青年學子聰穎純樸,兩人遂成莫逆,進而發展成金蘭契友,鬱文大夫成了**後艾椿不僅沒有疏遠鬱文,反而對他更為關心。人生中的患難契機使艾椿同鬱文結下了終生不渝的塵世之良緣,成了傾蓋如故的知交。

記得bao皮切割後,連續的陰雨,沒有了換洗內褲,因為忙於上課,換藥不及時,傷口有些感染,即將愈合時,特別的癢癢,艾椿的兩手就沒空著,使感染處形成小小的病灶,但與生活無大礙。本來可以再通過一次小手術消除病灶,但是這時候全國掀起反**運動,**先生巨眼生翳,把許多優秀知識分子 看走了形,佰樂失顧,即成駑馬,鬱大夫不幸添列駑馬行列,鬱大夫很快去了勞改農場,艾椿想等鬱大夫回來再由他治療,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不短不長的二十年。短的是錯覺,長的是麻木。

鬱文成了**後妻離子死,二十年後**改正,他回到醫界重操舊業。

鬱大夫**改正後,茫然四顧,老伴已經回不來了,有人勸他再組建家庭。這期間,一位實習護士主動示愛,男人在女人的進攻下少有能抵擋住的,何況是一位品貌膽識能力都不錯的年輕女子。結婚時艾椿講師正忙著拚湊所謂的論文申報高級職稱,沒有趕去參加鬱大夫的第二次婚禮。

艾教授的老伴去世後,心情不暢,前列腺又加重,校醫建議他手術,艾教授想如果要手術,由鬱大夫來做最為放心。於是抽空去了省城,許多年沒有見麵的鬱文沒有像一般劫後重生的人那麽滄桑,反倒是容光煥發。鬱文告訴艾椿,妻子對他很體貼,雖然年齡比他的**年齡還大,但是各方麵基本和諧。這時他的年輕的妻子已微微的挺起了肚子,正是朝花夕果。

艾椿教授去省城本來想多呆幾天,再順便把幾十年前手術留下的小病灶解決掉,但不巧,鬱大夫要去另一個城市緊急會診,艾教授隻好匆匆地回去了。不久,鬱大夫受聘來這裏的醫學院做學術講座,講座結束,鬱大夫上門拜訪了艾教授。

“你這個教授怎麽當的?”鬱大夫一進艾教授的近乎家徒四壁的家,快言快語的說:“真不明白你的女弟子怎麽看上你的,你該不會是真人不露相吧!”

“不滿老兄,老伴治癌的錢還沒有還清。”

“教授,古往今來這‘貧賤夫妻百事哀’可是不變的硬道理啊!這窮老頭可別在老少感情中瞎折騰了。”鬱大夫給艾檢查了前列線,建議不要手術,他以很專業的語氣說:

“我遇到不少老人說自己前列腺有問題,其實老年男人前列腺中的白血球含量大多數超標,但隻要不疼不腫,你就不要當回事,你如果杞人憂天,憂心重重,過度治療,反倒有損健康。我看老兄也是杞人憂天,這人身體的不適,同心情和心理大有關聯。”

“有道理,現在看來,那些死盯住老人錢袋的所謂醫療機構,利用廣告刻意渲染前列腺炎的危害,這真是醫療殺人,廣告殺人啊!”艾椿大為感慨。

“手術是不得已的事。人身上的每樣東西是億萬年進化過程中選擇的結果,都有它的不可替代性的用處,我們對自己身體要有充分自信,我們的各種器官自有它們的抗病能力。它們的逐漸衰退是正常的。就說前列腺吧,主要有肌肉和結締組織構成,隨著年齡增加,到了青春發育期,緊隨有關器官的蓬勃發育,前列腺管加速發育成線泡,到二十四五歲發育到高峰,到了三十左右,這上皮細胞向線泡裏麵折迭,使線包複雜化,接近五十歲時,線包裏的折迭的上皮組織逐漸消失,前列腺就逐漸退化,但有退有進,圍繞著尿道周邊的腺體則開始增生,形成了醫學上稱之為‘外科包膜’,它有些像浩浩長江在三峽受山體裹束,使江水不能暢行。”

“上帝對男人過於苛求!”艾教授感慨一聲。

“其實女人也有前列腺。其尿道後部也有相當於男性前列腺的腺體,隻是它比較隱秘而已。它病變時也會使**下部變窄,尿流不暢,甚至血尿。但許多醫生欠缺這方麵常識,把它誤當泌尿係統感染。”

“女性身上的有些東西似乎比男人隱秘。這男人的外科包膜,幹脆割掉算了?”

“不能!許多前列腺盲把前列腺看成了過街老鼠,豈不知他對人體功莫大兮。對有的男人來說,他們不能恰當的使用器官,**過於頻繁,前列腺就會過度充血甚至發炎,它是在警示當家的要節製,不能縱欲過度。”

艾椿頻頻點頭,暗自檢點自己這一個時期來的老少生活。

“動物中太熱衷**的是人和狗,人是不分季節性,這個狗呢,它是分季節性的。但進行時時間太長難於自拔,人狗互補,這世界怕就多事了,是了不得的。所以,英明的造物主在不分季節的人身上設置了前列腺裝置,多少能防控**過度,如不節製前列腺就亮紅燈,乃使你的身體嚴重失調。但是如果你過於清心寡欲,前列腺也會向你亮紅燈,這就是說,上帝既然給了你器官,你不去使用是不對的。在狗身上設置了季節性性欲控製閥,優惠它的是進行時間少受限製。從這點來說,上帝還算是公平的。”室內充滿笑聲。

這時艾教授女婿來了,他早聽說嶽父有這麽個醫界至交:“爸,我去飯店安排下吧!”鬱大夫說:“不用,這兩天招待的夥食吃的很油膩。我看你爸院子裏的蔬菜長的很嫩,中午下碗素麵最好。”

“我中午有個飯局,不能給你們做飯。我帶來了一些鹵好的鴨翅膀、牛肉、素雞,你們倆喝上一杯吧!”女婿便洗淨碟子,裝好鹵菜,放在桌上,又打開一瓶紅酒。

“這敢情好!”鬱大夫說。女婿走後,鬱大夫誇了女婿。

“我這女婿可比兒子好,尤其他很理解我的感情走向。看來現在女兒比兒子好。”艾教授見鬱文沉默,就刹住話題。鬱文的小女兒是在他去農場勞改後不幸病故的,而他又是特別疼女兒的父親。人生往往疼什麽就缺什麽。艾教授端起酒杯敬酒。

鬱醫生說:“我在農場勞改的時候,好多男人前列腺部位不適,因為男人行**時,前列腺也參與了運動。生命在於運動,身體任何部位都要適當的運動啊!當然運動多度也不行。記得那時在勞改農場,早晨起床時一排男人站在低矮的廊簷下,一排水槍放的又高又遠。水放完了槍筒還挺著。可愛的張賢亮先生的《綠化樹》中寫一個勞改犯失去性的記憶,出去後在一個女人的溫柔啟示下方才覺醒,這是典型的文人瞎扯淡,隻能哄騙大多數沒有坐牢經驗的讀者,他是借性做文章,套路並不新,典型的小說家語。如果說有在勞改農場影響這方麵能力的,那是餓肚子,營養太差造成的,根本不是該機能本身的問題。”

“既然前列腺如此重要,世界為什麽不設一個前列腺日?就象9月25日是心髒日。”

“人身上的器官沒一個是不重要的,你能說不重要?設立世界這一器官日怕不可能吧。”

“可是沒有它,哪有心和腦?”艾椿調侃道。

“說是這樣說,可這個器官不知為什麽遭人討厭,就像改正**、同性戀、老夫少妻等,總是遭人煩。至少在感情範圍內,同性戀、老夫少妻在我國上不了正席,難有文字將其不偏不倚表述,更不用說詩化。我喜歡在閑暇時打開文學網站瀏覽一番,少男少女戀情文字泛濫,且少有佳作。誰能寫寫寫老少婚戀酸甜苦辣呢?”鬱文感歎,“希望老弟拿起筆來真實的寫下老少間感情種種。另類感情其實不另類,是人類正常的一種精神現象。”

“我沒有這樣的才華,也沒有哪家出版機構對這方麵的東西感興趣。”艾教授見一瓶紅酒已空,又上了啤酒。一人一瓶啤酒喝完後,鬱大夫洗了手,要給老友檢查bao皮手術留下的病灶:

“你這病灶像個死火山,已不會噴發,摘不摘除都可以,真難為你還要等我來收拾,我要是倒在那個地方呢?幸虧我占了醫犯的光,離開了死重死重的體力活。”

“醫犯?”

“對,給犯人看病的醫生,當然醫生也是犯人。”

“看來還是有一技之長有活路,不管是什麽朝代,餓不死手巧的。像我這樣的無用文人到了那裏就隻能是幹重活的犯人,不死也得跨。”

“我也不是一去就當醫犯的,原先有一位醫犯,有回一位得感冒的犯人突然於夜間死了,估計是有心髒病,後來把責任推給醫犯,因為頭天下午病人吃了醫犯開的藥。這樣醫犯的位置就讓我填補,這是我去農場一年後的事。我醫犯的位置坐穩當,同我治療一位年輕犯人的一處炎症有關。病人**過長,看來是長期不衛生所致,局部已有潰瘍。我建議農場送病人去外麵治療。領導說,那玩意兒上一點小病值得送醫院嗎?我看病人很痛苦,主要晚間癢疼的睡不穩覺,睡不好覺可是人生一大痛苦。我對領導說,那我來動手術吧,領導說,前提是保證不死人。我知道死人的事不太可能會發生。病人年輕,檢查他的心髒沒問題。征得病人同意後,就在醫務室兼我的臥室中進行,我用白布圍成個簡單的消毒室,由前任醫犯當助手,他是搞內科的,可能是關心我,悄悄問我有把握嗎?其實這手術對我來說小菜一碟。實施環切後,為了防止術後傷口感染,我讓病人同我一起住了近一個月,直到完全痊癒。由此,他視我為恩人,犯人們和農場領導都高看我一眼,尤其犯人,簡直當我神醫。”

“犯人中有你這樣的醫生,也算不幸中的有幸。”艾教授說,“你被譽為神醫當之無愧,比之現在用綠豆治百病的所謂神醫。”

“因為信賴,夜間我敢悄悄問病人,你能幹那種事兒嗎?他一驚,用嘴在我耳邊輕聲反問怎知道他不能呢?他說是冤案。 他這案子確實有些虧。原來,經人介紹,他同鄰村一位女孩做了朋友,有天他邀女孩來家,晚上因大雨就把女友留宿在家,這晚他想把女友睡了,早晚是自己的人。但因**過長,加上女孩是頭一回,又不配合,好事難成。不幸女孩掙紮中傷了誇骨,女孩又極傳統,回家對父母一說,父親一時暈頭,把男方告了,判為強奸未遂。未遂也是強奸啊。我說你怎麽不早說?他說為啥?我說留下割去的東西以後翻案作證。他說,已經快出去了,不翻!自己也確實不該欺負人家,坐幾年牢換個心安。那時的鄉村人真是純樸的可以。”

“在那個時候,女方隻要告,那種罪都能成立,**罪、非法同居罪都行。”艾椿教授說,他想,假如他和柳留梅在那個6月4號的異夢同床,她一紙狀子上告,他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弄好了當個監獄裏的文化教員,但不會有當年鬱文的稱號“醫犯”,不會賜給他“教犯”。不由得生出感慨:“這對男女歸根到底缺少愛。無愛和有愛的背景下發生的同樣的事,後果是大不一樣啊!環境影響人的命運。”

“後來的結果是喜劇式的,這個強奸未遂犯出牢後,見女方還老大沒嫁人,因為輿論說她是個破鞋,高不成低不就,耽誤下來了。出牢人心裏很內疚,就劃破了手指給女方寫血書,表示還是愛她,坐牢幾年也沒變。加上他人很能幹,感動了女方,而女方事後一想也覺有歉意,終於結成秦晉之好。正月結婚,年尾就生了個龍鳳胎,高興得不行,照了照片後,特別的給我寄了一張,信上說,還真虧了坐牢,慶幸遇到我這個醫犯恩人,要不他就不是個真正的男人,合格的丈夫。”

“看來這不是個好東西。”

“我在勞改農場,還給一個犯人動過這方麵手術,他那處炎症已經發展到大部糜爛,新婚夜,他好事不成,床頭放碗水也不行,妻子生氣回家後不願再回來,他去嶽母家鬧事,把老丈人打成重傷,被判了三年刑。”

“據說世界上的罪犯,有30%牽連到這敏感點。”

“世上有的民族,男孩生下後,統統要行割禮。至少從現在看來,這東西是有害無益,盲腸還有些功用。可笑的是,當年我給那犯人手術後,他把那東西要去放在酒精裏泡著,讓家人帶回去保存著,說是留個紀念。”

艾教授笑著說:“那我這死病灶就留著吧,也算是你我幾十年交往的見證。”

老友相見,就這麽個南北支離、胡亂東西的扯著,樂在其中。

話題自然集中到艾教授的師生戀。艾教授麵有憂色的說:“這事我擔心處理不好,對不起她。當初沒有及時商之於你。”

“我也並不比你強啊!當初我從勞改農場出來,五十多歲還覺是好光景,再加饑不擇食,鬧了個老少配。憑良心說我那位是百裏挑一,不嫌我老,不怨我每況愈下。事前,有朋友勸我找個年齡大的女人,日子平穩些。說什麽老夫少妻是絲瓜藤上掛葫蘆的事,掛不穩掛不長久。 我結婚後,有人諷刺說,年輕時不熱戀,是心有問題;老了鬧老少戀是腦子有問題。看來你我都屬於腦子進了水的。”鬱大夫幽默地說。

“我現在所慮者,較多的是結局。”

“不必要,人有兩次熱戀不算多,既有之則愛之吧,好好的愛她。更不要考慮什麽結局。每個人的結局是衰老死亡,誰不是排著隊去火葬場?大可不必考慮人生的終局。人類的大終局是從地球上消失。據考古學家論斷,地球每隔250萬年左右,地球進入超冰河時代,人類在地球上已經過去25萬年,也就是說還有225萬年人類全部消失。人類消失後的2萬年裏,人類的所有文明遺跡將一絲不剩,20萬年後,就找不到人類在地球上存在過的證據。”鬱大夫是考古學的愛好者,他感慨地說,“這就是人類的大終局,不能不說是個天大的大悲劇。可你去想著這大終局幹嗎?好好的把握現在,把每天當節日過,對待你遭遇到愛情也是這樣,愛情也是有生命的事物,也有衰老和死亡,正因為愛情避免不了死亡,就更應該珍惜現在的相愛。”

“你這是很達觀的生死觀的表述。”

“最近我在重讀《紅樓夢》。說林黛玉原是‘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草’,需要‘逐日以甘露灌溉’。不隻是林黛玉,凡女人都少不了感情的甘露澆灌。但無性婚姻實體並不是三條腿的桌子,人終究不是沒有理智的動物,這感情是一種相互關愛,情濃的是生死相依。所以你既然有了很愛你的女弟子,你就要方方麵麵體貼她。我同我的那位,已經大體磨合好了,這就證明老夫少妻不是像那些輕浮的局外者所搞笑的所醜化的那樣。我的婚姻假如有一天有變化,決不會是這方麵的原因。所以你自己不要思緒萬千的瞎愁,好好的體貼對方。年輕力壯的人並不一定過得好夫妻生活,要不為什麽離婚的大部分是年輕的搭檔?隻有懂得愛並善於經營愛的人,才能有一個和諧的兩人世界。這夫婦間的那種事,我把它看成中藥裏的藥引子,有了它,可能藥力能更好的發揮,沒有它也無關大局,隻要藥的質量和配方好,依然是好中藥。夫婦生活本質上說是人精神世界內愛同善的顯示,這愛同善就是主要的‘配方’麽。”

艾教授的心為之一顫。眼前這個兄長般的摯友,畢竟在八卦爐煉了二十年,見解超凡。

“照你的觀點,那我得將革命進行到底?”

";假如革命尚未開始,那我勸你莫進入,因為你們文人往往不夠堅定。你如果同女弟子的戀情尚未淋漓的展開,那我送你公交車上貼的標語上的那句話——請勿將頭和手伸出窗外。對老人來說,實在是一句格言。老人的晚年就是坐公交車,找個座位,安安穩穩的坐好,沒幾站路了。你要是受到**,把頭或手伸到窗外麵去,就有事了。現在你的頭既然已伸到窗外麵去,你要做的是兩件事,一是防止受到傷害,在中國,另情之旅不會被看好,就像我國民間永遠不會改變尊劉貶曹、帝蜀寇魏的觀念。因此老夫少妻總是易受太多的流矢。二是把你的頭磨練的硬些再硬些,心髒功能強些再強些,經得起碰撞。可你們躲在黑暗中,怕受到碰撞那怎麽行呢?”

鬱文的告誡使艾教像服了一付清涼劑。尤其是人生終局之說,如醍醐灌頂!人生在世,有個有見識的好友就是不一樣啊,這樣的友人,能啟迪你的心智,能給你溫暖,而在你發昏的時候,能給你潑盆涼水。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諍友的。

臨別時鬱文說:“記得我的祖居梁上有副對聯:依光日月,曳履星辰。小時候不解,後來方知為人在世,要堂堂正正的生活。不見日月終易發黴。”鬱大夫鄭重而言,“愛人之心得配有愛人之道,讓愛情走進陽光,是愛情之道吧。 ”

若幹年以後,艾椿教授才恍然明白老友的這句話:愛人之心得配有愛人之道!不過等到明白已經太晚了。 人生中許多事理都是太晚了方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