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共飲一杯
比起雕像和聲望，馬婕複原才是讓王小山真正開心的事情。
王小山和馬婕一起騎著一頭小毛爐，身後跟著薛祥和薛瑞兩兄弟，一起離開了安海城。
跟來時的風塵仆仆，淒涼幽靜不同，離開時，百姓夾道相送，而王小山在確定了馬婕身體無恙以後，也鬆了一口氣。
他們打算去找長生宮，但是這次卻不是那麽的緊急。
王小山和馬婕又開始了慢條斯理的天下遊，隻不過這次多了兩個小跟班而已。
王小山四人由金國的東南方向西北方前進，一路上走走停停，遊山玩水，一直過了六個月才到達了金國最北邊的一個大城市——禦魔城。
進入城中，薛祥和薛瑞兩人在前麵領著路，尋找酒館客棧。而王小山則和馬婕一起騎著一匹黑色的毛驢，慢悠悠地走進城中。
經過這六個月的時間，王小山成功突破到了禦氣期八層，而馬婕也突破到了禦氣期六層。雖然修為的進步很慢，但是他們卻並未放在心上。
長達一年半的日夜陪伴，才是王小山和馬婕的最大收獲。而他們的心境，也成熟穩重了不少，再也不似當初的浮動難安。
“師傅，前麵有一家望月酒樓，是遠近最好的一家店，裏麵坐滿了客人。大哥給我們搶到了一個座位，我們快過去吧。”薛瑞笑著跑過來道。
王小山淡定地點了一下頭，道：“帶路。”腳下不急不緩，依舊勻速前行。
望月酒樓一共有三層，而薛祥搶到的是二樓的一個靠窗的位置。這二樓也是整個望月酒樓中最熱鬧的地方。因為有一個老夫子正在這裏大聲地給大家講著故事。雖然他的聲音大的三層樓都能聽見，但是大家還是喜歡往近了靠。
王小山和馬婕入座以後，隨意地點了一些食物。
等王小山點完東西以後，店小二笑著道：“客官是第一次來我們禦魔城吧。”
薛祥驚奇地道：“你怎麽知道？”
店小二自豪地解釋道：“不是我跟你吹牛，凡是來過禦魔城的老顧客，也都來過我們望月酒樓。而來過我們望月酒樓的人，都會點火焰甘茶。幾位既然沒有點，那一定是新客人。”
王小山笑道：“這火焰甘茶是什麽東西？你這裏不是酒樓嗎？怎麽還喝茶？”
店小二答道：“客官你有所不知。這火焰甘茶是我們酒樓的特色。似茶非酒卻又香醇勝酒，回味無窮卻又不醉人心。禦魔城地處極北，終年大雪，若是能喝上這麽一杯茶，能暖上一整天。客官要不要來一壺？”
王小山點頭道：“聽你說得那麽神奇，不來一壺可就此行有虛了。”
店小二大喜，走下去吩咐廚房出菜。
這時，老夫子剛好講完一個故事，又開始說下一個故事。
“這一次，我們要說的是長生老人大戰不死老鬼的故事。在說故事之前，我且考考你們。你們可知道這禦魔城，為什麽叫做禦魔城嗎？”老夫子喝了一口茶，笑嗬嗬地問道。
“這個誰不知道啊，當年魔教危害人族，正道門派聯手禦敵，將他們趕到了五國之外的北方極寒之地。而這禦魔城就是當年修建的，用來抵禦魔教入侵用的。這些縣碑上都寫著呢。”有一個人不耐煩地道，催促老夫子快向下講。
老夫子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道：“你說的沒錯。可惜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魔教被打跑以後，正道出了八個最頂尖的門派，分別是趙國丹陽門，趙國長生宮，趙國兵武堂，金國飛雪殿，夏國天空城，蜀國龍鳳穀，蜀國明鏡門和楚國玉溪門。”
王小山本來漫不經心地聽著，突然聽他提起了自己的門派，不由得多關注了幾分。
“這八個頂尖的門派就在這禦魔城中，做出了一個八派同盟的約定，合稱禦魔堂，世代鎮守五國邊疆，不讓魔教入境。”老夫子說道。
有人質疑道：“怎麽你說的這些門派我們都沒怎麽聽過啊，你是不是瞎編的？”
老夫子紅著臉道：“老朽講史研學一輩子，從來沒說過一句虛話。你如果不信，大可不聽。”
周圍人紛紛起哄，把那人趕了出去
。
老夫子這才繼續說道：“這些門派都是數千年前最強的門派，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各個都銷聲匿跡了。不過老夫聽說十幾年前，玉溪門的最後幾個門人被人趕出了山門，也不知道是否屬實。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就是風水輪流轉吧。”
王小山突然開口道：“老先生不是要講長生老人大戰不死老鬼的故事嗎？怎麽越扯越遠了？”
老夫子脾氣很不好，瞪了王小山一眼，道：“還不是你們這些人給我帶偏了去的？”
他喝了口水，將扇子一搖，道：“言歸正傳，這長生老人就是八派中長生宮的掌門。當年魔教被打跑以後，數次反撲，想要東山再起。雙方就在這禦魔城方圓百裏之內，展開了劇烈的爭鬥。”
“不死老人是魔教不死門的掌門，最擅長的就是控製死人，用死人做武器進行攻擊，把死人當成了戰爭的工具，手段極其邪惡。”
“兩人在禦魔城外，大戰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
後麵的對話王小山就沒有太過關注了，因為從老夫子的語氣來看，事情是有的，結果也是對的，但是戰鬥的過程卻是他自己瞎編的。
王小山搖了搖頭，端起店小二推薦的火焰甘茶，放在手上吹了吹以後，遞給了馬婕。
馬婕喝了一口，陶醉地道：“不虧是招牌美味，果然不同凡響。你們也嚐嚐。”
薛瑞恭敬地給王小山和馬婕分別倒了一杯，然後給哥哥薛祥倒了一杯，最後才給自己倒上。
王小山讚許地點了下頭，端起茶杯輕輕一抿，感覺清香撲鼻，令人陶醉，入口溫和，至腹回暖。看來店小二沒有吹噓，這個火焰甘茶的確有獨到之處。
薛祥大呼小叫，已經一口氣連喝了七八杯了，直到茶壺見底，他才不好意思地停下，嘿嘿直笑。
王小山看見他窘迫的模樣，笑道：“喜歡就再點兩壺吧。”
薛祥大喜，笑著跑去找店小二了。
他剛剛離開，就有一個白衣少年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笑問道：“四下無座，兄台不介意一起擠擠吧？”
王小山搖頭道：“相逢是緣，在下王小山，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白衣少年端起一杯茶，在鼻子下聞了一聞，道：“在下童殊，敬王兄一杯。”
王小山和他對飲了一杯。
童殊放下茶杯，開口道：“王兄似乎對他講的故事不怎麽感興趣？”
王小山笑道：“都是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事了，權當故事聽聽即可，無需當真。”
童殊笑道：“王兄說的有理。不知王兄對正魔之分，可有什麽看法？”
王小山不動聲色地道：“願聞其詳！”
童殊指著茶壺道：“正魔之分，猶如水之清濁。魔教不比妖族，同樣都是人族，正魔本是同根，就好像同是一壺水一樣。”
王小山點了點頭，靜待他的下文。
童殊道：“一壺清水，倒入一片黑池之中，則與池同黑。別人見到了會說，這裏有一池汙水，卻沒有人發現，汙水之中也有清流。同理，一壺汙水倒入清池之中，則與池同清。別人見到了會說，這裏有一池清水，卻沒有人發現，其中混著汙水。”
童殊總結道：“既然如此，那麽清池中的汙水，汙池中的清水，就都不在了嗎？”
王小山不置可否，道：“童兄微言大義，見微知著，令人佩服。”
童殊問道：“不知王兄心中，正魔之分，又是如何？”
王小山微微一笑，道：“童兄剛才所言，不外乎正派之中，也有敗類，魔教之內，亦有豪傑。”
童殊點頭道：“正是！”
王小山指著窗外的大雪，道：“那我就以這雪做一番比喻。”
童殊拱手道：“王兄請講！”
王小山道：“不論清水還是濁水，隻要他們蒸發向上，就會變成純潔的雨雪。而雨水落入泥土沙塵之中，就又會變成了濁水。此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固然有能潔身自好如堅冰不化者，亦是少數。”
童殊臉色微變，道：“此處人多，不如去一個幽靜的地方
，我們好好聊聊。”
王小山答應道：“也好！”
兩人離開了望月酒樓，一起走到了一個湖心亭中。
這裏早有熱乎的酒菜相候，童殊伸手示意王小山入座。
王小山看著滿桌的佳肴，笑道：“童兄弟恐怕是早有準備吧。”
童殊笑道：“王兄一連擊敗流風、回雪，魔教之中名聞遐邇。”
王小山問道：“不知童兄是何名號？”
童殊答道：“輕雲！”
王小山笑道：“輕雲、蔽月、流風、回雪、淩波。魔教五公子，童兄可是派第一。”
童殊搖了搖頭，道：“這不過是大家叫著順口點而已，與實力無關。就好像剛才那老夫子的說法，玉溪門放到了最後，難道就一定是最弱的嗎？”
王小山讚同道：“你這麽一說，也有點道理。說吧，找我過來為了何事？”
童殊道：“就不能是喝喝酒聊聊天嗎？”
王小山揶揄道：“恐怕不止吧，不然就不用換地方了。”
童殊正色道：“那我就直說了，我想跟你談一樁買賣。”
王小山問道：“什麽買賣？”
童殊低聲道：“掀翻長生宮！”
王小山臉色一變，道：“你剛才難道沒聽老夫子說嗎？我們玉溪門和長生宮是聯盟，專門來對付你們魔教的聯盟。你覺得我會答應你的要求嗎？”
童殊喝了一杯酒，大笑道：“你剛才都說了，這些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事了，早已成為了曆史。現在最重要的，是利益。”
王小山問道：“你為什麽要掀翻長生宮？你身後有怎麽樣的勢力，為什麽選我聯手？”
童殊似笑非笑地道：“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好。不過我卻知道，你的小情人受了傷，變成了一個老太婆，你需要長生訣來幫她恢複樣貌。”
王小山冷然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就不勞你們魔教操心了。還有，嘴巴最好放幹淨點。不然，我會用雙手告訴你流風是怎麽敗的。”
童殊嘿嘿一笑，道：“怎麽還生氣了呢？好好好，我給你陪個罪。是老美人。”
刷！王小山一掌拍出，直取童殊腦門。
童殊不慌不忙，輕輕一掌，和王小山印在一起。
王小山向後退了兩步，而童殊腳下的石凳也碎成了粉末。
“哼！”王小山一聲冷哼，向亭子外走去。
童殊站了起來，在他身後喊道：“正派非正派，魔教非魔教。是非曲直，不是聽別人說的，而是要自己去看的。如果你有時間，不如去北方看看，那裏究竟是平民的樂土，還是地獄。”
王小山停了下來，道：“你什麽意思？”
童殊笑道：“你在應元洲的所作所為，我們都有所了解。正是如此，我們才會找你合作。安海城城外妖獸，明明隻用一個結丹期高手就能輕易解決，為何還要每年獻祭三人？五國的統治者都已經麻木不仁了，你和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對了，趙國可能要有所改善了，因為他是你們玉溪門的人。不過權利與欲望容易迷失人心，你可要看緊你的師弟啊。”
王小山瞥了他一眼，道：“說完了？”
童殊點頭道：“最後一句話，去北方看看吧，那裏有你想要的答案。”
王小山不置可否地轉身走了，留給他一個背影。
看著他的背影，童殊嘴角輕揚，自言自語道：“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王小山回到了望月酒樓中。
馬婕關心的問道：“那人是誰？找你聊了些什麽？”
王小山開玩笑道：“他說他有個妹妹，問我要不要考慮娶了。”
馬婕白了他一眼，道：“那你怎麽一個人回來啊，這種好事，可不能錯過。”
王小山拉著她的手，笑道：“我跟他說，我的妻子會打死小三的，他就慫了。”
“要死啊你！”馬婕佯怒道。
在禦魔城待了兩天以後，王小山他們決定離開了。而他們的目標，則是更北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