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識_第23章 施針

男子一席白衣若雪,那白衣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織成,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寬大的衣袍鋪在了身後;大約是逃亡的時候,男子束發的玉冠傾斜了下來,三千青絲鋪在了羊毛毯子上和白衣上,極至的白,與極至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美的驚心動魄。

男子有一雙好看的劍眉下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本該是多情的丹鳳眼,偏生這個男子的眼卻十分冷,似乎隨時能夠將人凍結;高挺的鼻梁,不同一般曦國男子溫潤的麵龐,男子的五官十分深邃,好看,卻又帶了不容人褻瀆的冷意。

這樣的容貌,就連身為女子的她都有些自慚形穢,也難怪永安侯府的世子會對他念念不忘。

可是此時,也不知什麽緣故,男子白皙的皮膚上泛起了一層紅暈,緊咬著下唇,手握著拳頭,似乎是在忍受著什麽一般,傅雲書猶豫了片刻,想要靠近前去,卻被男子狠狠的打開,惡狠狠的瞪著傅雲書說道:“滾出去。”

冷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讓傅雲書愣了愣。

看著陌生男子這般的模樣,傅雲書猶豫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脫口而出:“你服用了逍遙散?”

曦國盛行靡靡之風,輕裘緩帶,醉酒吟詩,還有服用逍遙散,都被譽為雅士,貴族之間,爭相效仿,而為了助興,那些青樓楚館裏的女子、伶人也都會一同服用。若是這個男子是永安侯府的男寵的話,被逼服用逍遙散也是屬於正常。

那因為藥癮發作而正痛苦不堪的男子,聽見了傅雲書的話,似乎是被觸碰到了最難堪的地方一般,神色變冷了幾分,馬車裏的氣溫又降了幾分。

就算這人是個男寵的話,傅雲書也不由得有幾分佩服,在這般難堪的情況下,這個如同謫仙半的男子,卻依舊風骨傲然,有的人就是這樣,就算是低到了塵埃裏去,可是絲毫不能折他一身風骨。

傅雲書的性格素來冷清,本來救了這位陌生男子已經是仁至義盡,沒有必要再插手了。可是見著他被逍遙散折磨成這般模樣,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逍遙散一旦成癮,便就很難戒掉,毒發的時候如同螞蟻在骨頭、血液裏爬一般,劇痛劇養,讓人會產生幻覺,一下子如同在冰凍裏麵、又如同在火中烤一般,十分難受,緩解的辦法隻有再次服用。

吩咐滄海在外麵把守好馬車,傅雲書試探性的靠上前去,男子瞪了傅雲書一眼,但是如今藥力發作,男子已經沒有危險性了,傅雲書從懷中拿出了一瓶丹藥想要喂男子服用下,但是顯然男子不會很配合的,幸好他因為藥效發作,而沒有了之前的威脅性。

傅雲書將大半個身子壓製住讓男子,一手固定住了男子的頭部讓他不要亂動,便將藥丸喂到了白衣男子的口中,見著白衣男子憤憤的眼神,傅雲書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戳著男子的俊臉難得的有小孩子氣的說道:“讓你方才凶我,現在是遭報應了吧。”

男子本來就黝黑的眼神越來越深,如同千年玄冰一般似乎要將人凍結住,而傅雲書隻顧著戲弄男子,卻絲毫沒察覺到二人之間的姿勢十分的親密……

給白衣男子喂好藥之後,傅雲書好心的放開了男子,說道:“我身上沒有

逍遙散,這藥服用能讓你鎮靜一些,待會我在你身上施針,緩解你毒癮發作時的痛苦,看樣子你意誌力挺堅強的,挺挺也能過去。”

“你會醫術?”一直沉默的男子終於開口,問傅雲書的時候聲音中有些詫異。

畢竟曦國禮教嚴格,而傅雲書的穿著打扮又是大戶人家的姑娘的打扮,怎麽會學習醫術這麽不入流的技藝呢。

傅雲書見著男子一臉詫異,似乎女子學醫是不應該一般,小臉微微的沉了沉,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麽就隻有男子能學醫不能女子學了?我若是不會醫術的話,你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男子顯然不明白傅雲書為什麽會如同一個刺蝟似的一碰就炸,知道傅雲書是在救他,男子也沒有之前那般的抗拒了,卻見傅雲書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長短不一的銀針,男子的眉心微微的抽了抽,傅雲書邊將銀針拿出來還一邊的喃喃說道:“想不到我第一次用針居然是用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倒是便宜你了。”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想必傅雲書早就死過無數次了。

傅雲書雖然是這般說,但是下針的手法倒是非常的快和麻利的,很快便將男子身上的幾處重要的穴道封鎖住,男子隻覺得身上麻木,什麽感覺都感覺不了了,雖然不痛也不難受,可是該死的這種不能動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馬車外麵傳來了言叔的聲音,“小姐,言叔回來了。”

外麵滄海低聲的說道,傅雲書也將針施好了,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剛出馬車,便見言叔擔心的說道:“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倒是沒事,言叔,你方才去哪裏了,我們等了好久呢。”滄海替傅雲書回答道。

言叔見滄海詢問,眼神閃了閃,方才說道:“方才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馬車周圍打探了好久,我心中有些懷疑,便追趕他們去了,小姐放心好了,都是小混混,沒事的。”

傅雲書見著天色不早,若是再不回去的話,家中怕是會擔心的,便對言叔說道:“言叔,你將他抗到外麵去。”

說著,將馬車的車簾掀開,裏麵正躺著一個不能動的白衣男子,言叔嚇了一跳,說道:“小姐,馬車裏麵怎麽會有一個男子呢。”

傅雲書說道:“言叔,他是從永安候府跑出來的男寵,被我無意間救下了。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動,我們不能將他帶回家的,你就找個地方將他放下來吧。”

躺在馬車內的男子眼睛閉了閉,將眼中方才有的一分感激之意收了過去,該死的,她竟然將自己當做了男寵!

言叔自然是不會違抗傅雲書的命令,將裏麵的白衣男子半扶著出來,男子的身高比較一般的曦國人還有高大,比言叔都高山了一個頭,再看這衣服和氣度,言叔有些擔憂,這人真的隻是永安候府一個小小的男寵麽?

“小姐,將他放哪裏去?”言叔有些為難的問道,畢竟現在太陽快要落山了,找個地方安頓好他,再回傅家肯定是來不及了,今天晚上傅永信在家中用膳,晚膳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在一起用的,

傅雲書想了想,看了巷子角落裏有一堆雜物,便說道:“將他放在角落裏吧,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他身上的穴道

可以自然的解開,到時候他自己就可以走了。”

看著那放著餿水的角落裏什麽東西都有,大白天的偶爾還有蟑螂和老鼠爬過去,言叔看了看這一身貴公子打扮的男子,有些猶豫了片刻,但是還是提著白衣男子放到了那裏。

無視白衣男子可以殺人的目光,傅雲書巡視了一下周圍,說道:“放在這裏怕不安全,若是那永安候府的人再找過來怎麽辦。”

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什麽一般,將周圍裝著剩菜的破框子拿了過來,放在男子的前麵,掩蓋住了男子的身影。

做完這一切之後,麵對著男子可以殺人的眼神,傅雲書有些心虛的拍了拍手,跳上了馬車,說道:“我們走吧。”

傅雲書這般的做也帶著幾分的報複心理的,誰讓方才那白衣男子讓她在馬車上受了不少的驚嚇呢。看著臨走前,那男子比衣服還白的臉色,傅雲書隻覺得莫名的暢快。

鋪著白色羊毛柔軟的毯子上,放了一塊碧綠色的玉佩,玉佩通體碧綠,上麵雕刻著朵朵的梨花,放在手中有冰涼的感覺,傅雲書在裴家的時候,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這塊玉佩分明是珍貴的海玉做成的,無論做工還是材質上來說,都是屬於上上品,而且上麵雕刻了一個“闕”字。,想必是方才那個男子留下來的。

能有這麽珍貴的一塊玉佩的男子,身份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男寵嗎?傅雲書有幾分的心虛,似乎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呢。

朱雀街,後巷呢……

一個時辰過後,卻見寧靜的巷子一個角落的地方微微有什麽動了動,一個修長的手將蓋在身上的破籃子給挪開,鐵青著臉色爬起來。

原本白色的衣襟上沾著黃不拉幾的東西,這是有老鼠爬過的時候留下的痕跡,衣服的下擺上都是汙水,是被那該死的女人扔在那裏的時候沾染上了。

看著自己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男子恨不得跳進護城河裏洗上三天三夜,男子閉目忍了忍,將外袍脫了,從懷中掏出一個哨笛吹了幾聲,卻見不過一會兒,從遠處有一行護衛打扮的人過來,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勁裝,蒙著麵,跪在地上行禮道:“公子,屬下終於找到你了。”

抬頭的時候,卻見男子這般狼狽的模樣,連外袍都被脫了,驚訝的問道:“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男子眼神冷了冷,硬生生的讓這陽春三月變成了三九嚴寒的天氣,“追痕,去查一個人。”

聲音的陰冷的讓追痕都不由得抖了抖。

傅永信一直忙於朝中的事情,很少能在家中用晚膳,今日傅永信在家中,傅家所有人自然都到齊了。

傅雲書稍微的讓滄海梳洗打扮了一下,掐著時間點到了大廳中。

她來的時間不早也不晚,到了大廳中,來的人隻有二姨娘宋氏和四小姐傅雪,此時傅雲書回到傅家不久,再加上之前兩次傅雲書在老夫人麵前露了臉,所以此時的宋氏與傅雪兩個人倒是沒有將本性暴露出來,見了傅雲書過來,起身道:“大小姐來了。”

別人不找傅雲書麻煩,傅雲書自然也不會主動找別人茬的,笑了笑,算是回禮。之後她在傅家的日子還長著呢,犯不著現在她與她們一個個撕破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