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一僧一師一徒
一顆星球，簡陋的竹屋，老僧坐在竹屋門口，盤膝，左手念珠右手木杵，敲擊著擺在竹地板上的木魚，發出清脆的聲音，在森森竹林中傳得悠遠清脆，卻始終沒有吵到竹屋床上躺著的黑發黑衣的龍佛爺。
老僧念經從日出到日落，中間不曾有半點停歇。
龍佛爺睜開彷佛的雙眼，躺在床上盯著屋頂，身上再無半點佛氣可言。
“你醒了？”老僧終於停止那無休止的木魚敲擊，起身，收好念珠木魚，一臉慈悲的笑容，兩條長長須眉，讓他飄然出塵。
龍佛爺費力轉過頭，看著這個救過自己一命，自己又對他敬畏有加的僧人，謝道：“多謝前輩救我！”這麽多年了，他一直都覺得這個守閣老僧深不可測，身上有著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直到他在佛塔前判出佛門，守閣老僧出麵救他，他才真切知道這個守閣老僧的修為是何等高不可攀。
就他擋下聖佛那一擊，便可看出，老僧定然已有聖佛修為，至少也相差不了多少。
“這有什麽好謝，說道謝，我倒是要謝謝你，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倒是讓我又造了七級浮屠了！”守閣老僧說得嚴謹有氣氛輕鬆。
“那也得謝！”龍佛爺掙紮起身，守閣老僧上前輕輕攙扶，道：“要謝就不要亂動，你這傷一時半會好不了。”
龍佛爺不再掙紮，又慢慢躺了回去。
老僧端著早已熬好的藥，走到龍佛爺身邊，為他喝下，道：“你這傷不僅是聖佛造成，而且還有你入魔時，你身體裏充沛的佛門佛力和剛生出的魔力互相衝突造成的傷，這傷比起聖佛給你的傷害恐怕要難纏了許多！”
龍佛爺並不反駁，他的身體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兩人相對無言，龍佛爺喝下守閣老僧的藥，躺下休息，守閣老僧坐在那張簡陋的桌子邊，拔動著念珠，閉目念經。
“前輩，我記等您曾說聖佛還不是聖佛，這話是什麽意思呢？”龍佛爺躺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熬過這沉默帶來的心悸，出聲打破沉寂。
守閣老僧捏住佛珠，轉頭看向龍佛爺，依舊是一副笑著的模樣，說道：“就是字麵的意思。”
“那聖佛不是聖佛，他又是什麽？”龍佛爺問道。
守閣老僧舉頭往望向屋外，目光有些深邃，問道：“你是否聽說過儒門儒聖之位已經懸空許久，無人能繼其位。”龍佛爺點了點頭，他的確聽說過，彷如小聖賢莊的成風儒，與他有著幾分交情，雖說成風儒沒有直接說出，但從成風儒的語氣也得到一定證實。
“佛門同樣沒有佛聖！”見龍佛爺點頭，守閣老僧繼續說道。
龍佛爺震驚，雖說修為地位都已到了這個層次，但佛門中仍然有許多他們不能接觸到的東西，例如佛塔的存在，就好比儒門中的聖賢莊。
隻是相對儒門中的聖賢莊
，佛塔似乎更加超然宗門之外，不然也不至於成風儒都知道儒門沒儒聖，亦或是世人皆知，卻無人知曉佛門同樣沒有佛聖。
“不光如此，儒門沒儒聖，佛門沒佛聖，道門亦是沒有道聖，而武者那個所謂你武聖不過就是一場精心策劃了許久的騙局而已，這個想必你也已經知曉了吧！”守閣老僧緩緩說出這個秘密，龍佛爺驚訝之際同樣驚得無話可說。
守閣老僧見龍佛爺不說話，他便繼續說道：“千機坊中出了一分榜單，我知道那是年輕一輩的排名，但這其中卻包含這千機坊的一份考量，我前些日子注意過這些人，也暗中對這些人進行過調查，名單中的十個人，哪個不是天資卓越的人，這些人都有可能成為一門至聖，雖說道門獨戰六席，這難免不是因為千機坊便是道門一隻的原因。”
“那暴露出這些人，就不怕他們還沒成長起來就被人暗算滅殺嗎？！”龍佛爺聽著覺得愈加心驚了。
守閣老僧搖頭說道：“除了武道一門，剩下的人哪個有那麽容易殺得了？慧侖頓悟便成佛，光那份修為，想來沒人敢去動他，況且他身後還有整個佛門，佛塔。儒門雖說派係眾多，但總歸不希望落後其他三門太多，是以有一個能成儒聖的柳清風，他們自然是要全力保護這個人成聖的，隻要柳清風不死，他就是儒門焦點，不過最近去了趟文聖星，小聖賢莊的一個叫小魚的孩童恐怕也有成為儒聖的資格，如果被發現，恐怕柳清風在儒門的地位就要降一降了。”
“那豈不是一旦消息流傳出去，柳清風便會有性命之憂了？”
“這倒不能這麽說，誰不希望自家門派強大一點，一人成聖也好，兩人成聖也罷，總歸是對自己宗門有好處的。”守閣老僧輕撫了一下下巴上的幾縷長須。
“其實真要說起來，天下第一門當屬道門莫屬，但奈何崇尚無為的道門卻是最為分裂的一門，人心向背，這才有了現在這個局麵。”
龍佛爺點頭，以他這些年的見識，的確到處都是修仙者，佛者、儒者的確少了不少，尤其是那武者一門最為凋敝。
“如同前輩分析，那豈不是林一凡和青鸞兩人最為危險？”龍佛爺說道。
守閣老僧搖頭，回道：“若是以前我也是如此認為，但是自從修仙者滅武一事之後，青鸞和林一凡反倒是安全了，罪域七星主去救玄武星，這無一不是說明青鸞與那七星主關係匪淺，再說青鸞為非作歹那段時間，不也是有一個古仙陪在身側嗎？”
龍佛爺點頭，守閣老僧繼續說道：“放著這八人為青鸞撐腰，誰敢動青鸞？而且就算青鸞背後沒有半點背景，這八人一出現，便無形為青鸞造勢，想來青鸞身後定有一股神秘力量為他撐腰。”
“至於那林一凡，被劍九視為平生勁敵，想來除了劍九，沒有人會對這個人動手了。”守閣老僧最後說道。
聽
完守閣老僧的話，龍佛爺卻突然有些悲哀，雖然他已經退出佛門，但依舊為佛門未來有些擔憂。
“你有所擔憂？”守閣老僧直洞人心，看龍佛爺麵有疑慮，雖能猜出七八分，但還是問了出口。
龍佛爺皺眉說道：“道門有六人可能成道聖，武者一門和儒門皆有兩人可能成聖，為何偏偏隻有我佛門隻有一人呢？”
“你還是佛門的人嗎？”守閣老僧一臉嚴肅的看著龍佛爺問道。
龍佛爺先是有些慚愧，後又有些憎恨，到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道：“我從出生便在佛門長大，除了佛門，我又能是哪裏的人呢？”
龍佛爺話說完，守閣老僧笑容更勝，道：“不費我救了你！”龍佛爺有些不明白守閣老僧的話了。
“以前佛門的確隻有慧侖一人可能成聖，但現在起卻也是兩位了！”守閣老僧繼續說道。
“兩位？還有誰？”龍佛爺疑惑問道。守閣老僧仔細端詳龍佛爺道：“就是你了！”
“我？前輩您沒開玩笑吧，我自己的天資我清楚，比起象佛爺都要差上許多，要不是當年有人暗中提點，恐怕我都成不了龍佛爺。”
龍佛爺謙虛，守閣老僧又不自覺的輕撫胡須，說道：“其實以前我也一樣不看好你的資質，當年那一點提點不過是見你為人老實，卻也沒想到有今日之功。”
“提點我的人是前輩？”龍佛爺睜大雙眼，一臉疑惑。守閣老僧點頭承認。
龍佛爺爭紮著想要爬起來謝恩，老僧讓他不要動，龍佛爺躺回去，繼續詢問道：“那前輩為何我有可能成為聖佛呢？”
“自你願成魔救蒼生的那一刻起，你便有了成聖佛的資格，以前佛門有一道，以魔身修佛，修煉道途艱巨，需時刻正心，稍不注意便會永世成魔，所以這一道途最終被佛門遺棄了，我今日便將這修煉之法傳授與你！”守閣老僧說話時眼神精光閃爍。
龍佛爺沒反對，老僧走到龍佛爺身前，一手點在龍佛爺眉心，佛光閃爍之間卻也帶和絲絲魔氣，龍佛爺腦中也出現了守閣老僧的一絲過往。
守閣老僧便是以魔身修佛的開創者，隻不過這法太過艱險，最終得不到佛門同意，也讓這位老僧如他一般被逐出佛門，但最後他卻悄悄回到龍象禪院，他眼中的目標便隻有慧侖一人，他覺得慧侖便是他功法的最好繼承者，但奈何慧侖卻比他預想的更早頓悟，因此他離開了龍象禪院，直到龍佛爺入魔，他才出現救下龍佛爺。
龍佛爺魔身已成，他便決定讓龍佛爺成為魔身修佛的傳承者，最終大量的信息讓龍佛爺昏睡過去。
守閣老僧傳承完他開創的功法之後，看著昏睡的龍佛爺，臉上微微一笑，推開竹屋竹門，揮手打開佛陣，一步邁向虛空，一陣大笑破空，踏空而去，天上久久回蕩一句話：“一僧一師一徒，老僧魔聖佛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