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淆

混淆

場麵並不血腥。

這多虧多憂細心的功勞,他將孩子用軟布包裹的很緊,以至於沒有一絲血水滲透出來,秀芯還是一副熟睡的樣子,沒有哭,沒有叫,連一聲嗚咽也沒有,寂靜的仿佛做著美夢,不原醒來。

有人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不是集權,他的目標很明確,要將雨而唯一的信念毀滅殆盡,秦仲平的孫子,春柳院的秀芯,雨而口中親喚的少爺,這個牽人心神的小孽障,此時隻剩一把骨肉躺在地上,了無生氣。

眾生萬物突然少了幾草幾人,無妨。集權以前是這般認為的,可當他用腳踩踩確定秀芯死透之後,這微小生命的離去卻讓集權高興得渾身發抖,這種興奮異常的歡愉感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摔死的不是孩子的性命,他摔的是掛於孩子身上那顆持久不散的心,雨而的心。

集權明白,雨而能夠忍辱吞聲仍由自己肆意妄為,為的不是自己的愛情,是躲藏在愛情背後的利益,集權以前每次吻完雨而,都會掰著他的臉仔細看,雨而明亮的眼中雖然印有變形的自己,但集權仍然感覺自己像是薄薄的空氣,被麵前的視線射穿,徹底無視。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回秦仲平的孫子,隻是為了這個。

從遇到雨而的開始,明明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可為什麽。。。不甘心的感覺會如此強烈?集權對這個問題冥思苦想,想來想去得到一個結論:萬惡總有源頭!

問題出在雨而,原因出在秦仲平,那麽集權口中的萬惡,當然就是眾人牽掛的孫子!秀芯!

他對喜歡的人都可以心狠手辣,對這個毫無關係的小奶娃怎麽可能會手下留情,而且集權在吃醋的情況下,通常都不可理喻。

將秀芯摔死以後,高興到巔峰,竟然微笑著抱起秀芯。

集權這邊傻了,還有一個看戲的差不多也瘋了。

如果外界的刺激過於強烈,表情反而跟不上心裏的變化,多澤此時隻能麵無表情的看著,大腦一片空白,就連集權抱著秀芯的屍體走出廂房都沒發現。

多澤愣了片刻,環顧四周,看看地麵。

沒有集權的身影,也沒有秀芯的血跡,多澤犯渾的大腦開始回想事情的真實性

做夢吧?是不是做夢啊?人呢?秀芯呢?秀芯。。。。死了?被。。集權摔死了?

問別人問題,是難為別人,問自己問題,是純屬找虐。

下一秒,多澤跌跌撞撞的奔出房門,失魂落魄的邊跑邊扯著嗓子喊

“殺人啦!快來人呐!殺人啦!”

剛跑沒兩步,就被守在樓梯口的打手一棍子敲暈扛到肩上,老鴇在一旁朝看過來的客官賠笑

“哎喲,讓大家見笑啦,這孩子是新人,第一次陪客就嚇得亂嚷嚷,沒事沒事,大家該吃的吃該玩的玩”

說完就吩咐打手把多澤扛到自己屋裏,用繩子綁好之後,朝臉潑了一盆冷水將他弄醒,看著多澤恍惚的掙開眼睛,老鴇直切主題

“剛才你看到什麽?”

“嗯?”

多澤的後腦還有些疼,用力的甩甩頭試圖清醒一些,老鴇知道他此時頭暈眼花,非常體貼的抽下頭上的金簪紮進多澤小腿,

金簪極細,動作極快,多澤剛剛因為痛感而嗚咽出聲,老鴇就已經將金簪插回發裏

“腦袋還暈麽?可清醒些?”

多澤看看出血的小腿,趕忙搖頭道“不暈了不暈了”

“不暈就好”老鴇起身睡到搖椅上,晃著紙扇問道“在問一遍,剛才你看到什麽?”

“看到。。。”多澤剛吐出兩個字就慌忙閉嘴,他才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老鴇這樣做的理由隻有一個,多澤都沒往深處想就直接明白了,殺人滅口!

“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

“沒看到?那你奔出房門亂說什麽殺不殺人的,還叫嚷得眾所周知”

“啊?哦。。。那個。。那個集老爺太彪悍了,我。。我受不住就。。就叫殺人啦什麽的”

“原來如此”老鴇點點頭,又開口問道“分給你的秀芯呢?”

多澤聽到這兩個字,身體本能的一抖,而後疑惑的抬頭看看老鴇奸笑的肥臉,坎坷不安的回

“秀芯呢?”

“死小子,我問你你還反過來問我啊”

多澤艱難的搖搖頭,低聲說不知道,老鴇看他如此反應,開心的笑了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點頭示意打手幫他鬆綁,等多澤站到自己麵前時,老鮑才接著說“秀芯出了天花,我為了你們的身家性命,無奈將他丟了出去,明白?”

多澤此時已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命點頭,而後老鴇也不知道嘰裏咕嚕的說些什麽,反正多澤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直到打手推推多澤肩膀,他才神遊般的走出廂房,下樓回到自己房間,定晴一看,床褥上還躺有一位嬰孩。

多澤小心的把孩子抱起來,讓他圓鼓鼓的頭輕放在自己肩膀上,睜著眼睛愣愣的看,一夜無眠。

荒tang的一夜轉瞬過去,耀眼的白天降臨開來。

窗外第一縷陽光透過薄紗撲撒在屋內,將昨晚糜爛的**氣息照射殆盡。

多優將兩眉中間擠出一個“川”字,吧嗒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雙眼,難怪一晚上都覺得胸口發悶,原來是昨晚的客官一直壓著他睡,多優雙手推肩用力將他掀翻過去,自己則起身前去梳洗,事完之後他本想叫客官也起來的,可話還沒說出口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一跺腳,趕忙往多澤房裏去。

想象中的場景沒有出現,活見鬼的場景倒是出現了。

多澤竟然抱著秀芯正哼小曲,麵前的桌上還有半碗冒著熱氣的奶水,顯然是剛剛喂過,這會兒怕是哄他睡覺呢,多優不自覺地放慢動作,輕輕把門關上,又躡手躡腳的座到多澤對麵

“我還以為你不在呢”

“不在這兒還能在哪”

“怎麽?今天不打算找你的貴人啦”多優往床的反向看看,隨後麵臉疑惑的問道“另一個呢?”

“另一個。。”多澤低下頭,半天都不說話。

多優可能是昨晚體力支出太大,累暈了,明明看見多澤臉色漸漸下沉,還契而不舍的反複追問,總算逼得對方吐出兩個字

“死了”

“死了?”多優先是一愣,而後卻笑了,鄙視之心完全浮現在臉上“我說多澤,我明白你嫌我要那十兩照顧費太多,心有不服,但是你也不能拿我將來的飯碗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是真的”

“好,那你說說是怎麽死的?”

多澤仔細回想老鴇昨晚說的話,這可是要命的口供,萬萬不能說錯了

“出天花,病死的”

“屍體呢?”

“老鴇怕傳染,所以給扔出去了”

多澤被多優打量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的轉頭回避,這舉動卻被多優看出了端倪

“秀楚和秀芯大部分都是我帶的,同吃同睡,怎麽我的秀楚感染天花死了,而你的秀芯沒事呢?”

“我也不清楚,反正秀楚已經。。秀楚!”

最後兩個字音量太高,把懷裏的孩子嚇得“哇”一聲也叫開了嗓子,多優趕忙起身伸手去接,生怕他一個激動把孩子給甩飛,幸好多澤還殘存一些理智,把孩子放到桌上,並沒有摔著

“不過是鬥鬥嘴,你這是激動什麽呀!把孩子。”

“我問你!”多澤一把拽起對方衣領,神色緊張地問“你說死的是誰?!”

“孩子哭。。”

“先回答我!”

多優本來還在反抗,聽他這麽一吼反而平靜下來,滿臉無奈“多大爺,你說誰死誰就死,行不?”

“不是說這個!”多澤解釋不清楚,隻能抱起孩子舉到對方麵前“你給我認認!這孩子是誰!”

“你連秀芯都不認得啊”

“誰?!”

“秀芯啊”多優伸手接過孩子,邊哼曲兒邊搖晃著身子哄他,多澤還是無法從震驚中走出來,瞪大雙眼接著問

“這個是秀芯?你確定沒看錯?”

“你當我跟某些人一樣傻麽,我做了記號的,秀芯用白色的軟布而秀楚是用黑色的”

多澤這廂是徹底的傻了,還好他的腦袋夠聰明瞬間就明白過來,昨晚死的是秀楚,不是秀芯,原因就是

“我抱錯了!”

隨著這聲巨吼,剛想平靜的秀芯又是一陣啼哭,隻隔一牆之遙的黝黑大漢也被吵醒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