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何寄錦書（3）
氣氛一下子有些僵硬起來。沈卿城暗暗告誡自己，到底是不知底細的人不要太相信對方，自己也不要太過於依賴他。她收斂了臉上多餘的表情，看了看羅閻和站在他身後神色冷硬的靈柩。
“請吧。”她說道，後退了兩步，似乎是沒有打算跟在他身後的樣子。
羅閻神色怪異，問：“喂，你不打算跟我一起進去？”
“我有名有姓，沈氏卿城。我不叫喂，雖然是你帶我進來的但是我還不至於想出去出不去。另外，麻煩把我的鬼使還給我。你既然看不上它，留在你身邊也沒用。”沈卿城淡淡的說著，索要自己的鬼使。
摸了摸戒指，放出那個鬼使。羅閻不知道沈卿城怎麽突然間就變了臉便道：“雖然是記憶但是難免會有什麽危險，你一個女孩子……”
“不必。”沈卿城看都沒看他一眼，對鬼使說：“跟我過來。”
到底是自己的主人，鬼鏡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能反抗，隻好跟在沈卿城身後乖乖離開。沈卿城走的很幹脆，甚至頭都沒有回一下。她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己能不能離開這裏，與之前那個大大咧咧的她完全是兩個樣子。
羅閻不解，說：“我哪裏得罪她了嗎？”
“屬下不知。”靈柩回答。
“算了，大不了等下解決問題了，再去找她帶走好了。”羅閻想了想，下了決定。
那邊沈卿城並沒有走遠，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她總覺得這裏透著某種詭異，雖然跟上次夢魔的事件不一樣但是鬼鏡的妻子著實十分可疑。
她要好好問一下才行。
“說吧。”沈卿城看著鬼使，問著。
鬼鏡說：“呃……說什麽？”
“自然是真話。”沈卿城盯著他，“不要把對付羅閻的那套拿出來對付我。那個什麽秦夫人一看就不像是會老老實實等著丈夫回來的人，所以你到底是誰跟那個什麽秦夫人又有什麽關係？”
“主人，不是這樣的，我確實是……”鬼鏡還想要狡辯。
沈卿城有點不耐煩的說道：“你知道我是言靈師，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你老實。”
“是……”鬼鏡不語良久，才道：“秦夫人確實是我的妻子。隻是，我不是秦大人。”
嗯？這種前後矛盾的話語讓沈卿城皺起了眉。她道：“說清楚。”
“什麽秦夫人……那個女人，分明是見那秦大人樣貌英俊就被他的甜言蜜語蠱惑拋棄了原配夫君，製造了假身份嫁給了秦大人。”鬼鏡有些憤憤。
“哦？這麽說你就是那個秦夫人的原配夫婿？”沈卿城說道。
鬼鏡點頭，說：“主人，這也是我死了之後才知道的。我原本是個商人，喜歡在各處遊走倒賣一些貨物，家中也算有些積蓄。這個女人是我在一次外出中救起，她念我的救命之恩嫁於我為妻。兩個人一開始也算是相敬如賓，但是時間一長這個女人就暴露了諸多疑點……”
“疑點？說來聽聽。”沈卿城站得有些累了，找了個石墩子坐下。
鬼鏡飄到她麵前，說：“她越來越喜歡向我打聽一些事情，小到各處商鋪買賣大到朝廷最新的法令。而且還經常半夜出門，不知去向。我暗自心驚，原本打算再多加觀察一段時間誰知竟然被一封家書催回老家！”
“可是那哪裏是家書，分明是我的催命書！”鬼鏡想起了什麽一樣，眼中的恨意更深。他說：“就在回家鄉的路上，被賊人殺害棄屍荒野。也不知是否老天庇佑，竟幸得鬼身尚存……剛為鬼，記憶混亂。隻記得家書，回家，所以便向著家中而去。看到她卷走我的全部家產，嫁給秦大人一時間怒火中燒。正巧被你的祖先遇到，以為我要作亂，便將我封印在了鏡子裏……”
沈卿城哭笑不得，這個鬼鏡也怎是夠倒黴的。陰差陽錯的被自己的先祖抓了起來，妻子也不是什麽好人。說起來，他還是個受害者呢。死的也是不明不白的
……
“這個秦大人你知道嗎？”沈卿城問道。
鬼鏡說：“這個秦大人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既然是紅人，那麽就可能知道許多國家大事吧？你這個夫人倒是也有點意思不是嗎？”沈卿城笑笑，“照你這麽說，你這個夫人很有可能是奸細……”
她的臉上帶著耐人詢問的笑容，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她說：“鬼鏡，那個跟在羅閻身後的鬼使，很厲害嗎？”
那不是用很厲害就可以形容的啊……鬼鏡苦笑，隻能說：“是的。”
“也罷，我也不奢求你這個又呆又蠢的鬼使能給我帶來什麽驚喜……”沈卿城搖搖頭，說：“你帶我去你死掉的地方看看。對了，你現在這個時候是在什麽地方？”
鬼鏡想了想說：“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死掉了吧。我記不太清了，這裏不是我的記憶我的記憶很多都是片段。這裏大約是她在我死之後最深的記憶吧。”
所以說鬼鏡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被封印了吧？沈卿城思索了一下，說：“啊，既然這個是你被封印之後的事情，那封印你的那麵鏡子在什麽地方？不對不對，這個時候我能不能在這裏找到我家祖先啊？”
鬼鏡黑著臉，說：“沈淳封大約不在這吧，她應該是沒有見過沈淳封的。”
“嘖，真可惜……”沈卿城有點遺憾的說道。
她忽然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然後她說：“嗯……走吧。”
——喂，鬼鏡。你說，我這麽說話她能聽見嗎？
漂浮在沈卿城身側的鬼魂有片刻的停頓，然後仿佛沒事一樣跟隨在沈卿城身邊走遠。
※※※※※※
身後沒有一個隨時都有問題要問的沈卿城後，羅閻立時就感覺輕鬆了很多。雖然沈卿城偶爾也能力提供一些方便，但是畢竟是個人類還是不要過多接觸才好。
羅閻正想著，身後傳來靈樞的聲音說：“主人，這裏有些不對勁。”
“嗯？”羅閻轉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順其自然就好。”
靈柩不再多言，安靜的跟在他身後。
羅閻那看著那個在院子裏擺弄著花卉的女子，對身後的靈柩說：“去四處看看。”
“是，主人。”靈柩領命離開了。
靈柩剛剛離開片刻，羅閻就感覺到有些不對。眼前的女子似乎一直在重複著相同的動作，雖然看似隨意但是卻很機械。
怎麽回事？
羅閻擺弄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發覺與靈柩之間的聯係斷開了，臉色一暗。難不成他一開始就進了一個圈套？可是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力量波動……記憶也沒有被篡改過的痕跡，空間也很穩定沒有縫隙。
“靈柩？靈柩？！”羅閻恍然，是了，剛才靈柩回來的很突兀。所以是剛才靈柩被動了手腳？羅閻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女子不停頓的重複著。那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剛剛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問題，沈卿城也沒有問題。至於那個鬼使……
難道是那個鬼使有問題？不可能，羅閻否決了這個想法。已經成為鬼使了，不可能再去害自己的主人。如果鬼使傷害了主人對鬼使自己也是極大的傷害。
那麽，是誰？
能夠不動聲色的禁錮冥王並且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是誰？羅閻轉身四處觀察了一下，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麽變化。
突然左眼傳來一陣刺痛，他伸手按住左眼。隱約感到有粘稠的**順著指縫流下，紅中帶金的血低落的瞬間蒸發在空氣中。羅閻看著消散在半空的血跡，抿緊了唇。他能察覺到神威封禁蔓延開，覆蓋住左半張臉。
無法控製的失控感，一陣暈眩。腿不受控製的跪在地上，羅閻鐵青了一張臉。黑暗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開，隱隱有向外擴散的趨勢。在他身體周圍的空間，甚至出現了細小的裂縫。空氣中的風愈發的淩亂起來，空間震蕩。
“
犯吾神威……”羅閻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恐怖的威壓席卷。
不知從何處傳來低笑聲，空氣中有種淡淡的花香。
——夢魘花？
為什麽這裏會有冥界之花的香氣？
該死……
冥界夢魘花，對人類沒有任何效果。但是對於冥界鬼魂以及冥神卻是致命的武器。
它隻有一種功效。
催眠！
眼前越發的模糊起來，羅閻低咒了一聲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此時天界正在跟四方鎮守之一的白虎閑聊的天帝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下去。
“陛下！”白虎大驚，連忙伸手扶住天帝。
那張俊美威嚴的臉上第一次帶了一點慌亂，金色的雙瞳中凜冽的殺氣撲麵而來讓白虎感到一陣窒息。下意識的低頭，避開那雙眼睛。
隻聽到天帝說：“冥王出事了。”
※※※※※※
沈卿城覺得不對的時候是羅閻身邊的鬼使回來的時候。雖然很輕微隱藏的近乎虛無，但是她還是在那個鬼使身上感覺到了言靈術施展過的痕跡。按照羅閻的話來說，這裏隻是一個記憶夢境而已。他們都是局外人，所以不可能被看到的。
既然那個鬼使身上的言靈術不是她下的，那麽就是說這個記憶之境裏有能夠看到他們的人。甚至，是個言靈師！
這個在暗處的言靈師就是誰，對他們有沒有惡意？這些沈卿城都無從知道，從羅閻的表情上看他並沒有發現他的鬼使身上被種下了言靈術。那個術式太過複雜，她沒能破解那是什麽言靈。隻好將計就計先與羅閻分開，為了不被對方察覺她還特地的跟羅閻鬧了個不愉快。
現在也不知道羅閻那個家夥有沒有問題……不過看他那麽淡定的樣子，應該沒什麽事吧？
擔心這個空間已經被那個隱在暗處的言靈師控製，所以她不得已放棄了跟羅閻說出實情。擔心被監聽對話，隻好嚐試著與鬼使進行靈魂交流。
——主人，這裏的確有問題。
鬼鏡看了看四周，畢竟是他生活的地方他還是從細微中發現了不同的地方。
沈卿城不動聲色的衝鬼鏡使了一個顏色。
——是夢中夢的那種麽？
——不是的，是有人控製我妻子。她死了之後應該是被控製住了，或許她自己都沒發覺。
自己都沒發覺？沈卿城皺眉，難道是言靈控魂術嗎？這種高級言靈術她現在都不能毫無顧忌的使用，到底是誰能夠控製一個鬼魂如此之久？又有什麽目的？
——主人。
——嗯？
沈卿城側頭看了看鬼鏡。
——我覺得我們還是去看一下那位比較好……
那位？沈卿城挑眉，是在說羅閻？
——我感覺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覺。
鬼鏡說的很嚴肅，臉上帶了點憂慮似乎不是作假的。沈卿城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她伸出手輕輕劃了一個印記在空中。
“言靈·解！”
暫時從對方的言靈術中脫離，雖然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但是拖個一會兒還是有可能的。她沿著剛剛走過的地方向著羅閻的方向跑去。
鬼鏡跟在她身後，神色淒然中帶著某種惶恐。
冥王作為冥界的支配者，對於成為鬼魂有著絕對的控製力。雖然已經成為了鬼使，但是對於冥王還是有著不可抗拒的臣服感。不論在哪裏，都能感受到的被束縛感。但是就在剛剛，那種壓迫突然開始衰弱起來。
這代表了什麽？！
冥王大人出現了生命危險！
如果冥王出了任何問題，那麽代表著六界將亂！到那個時候，鬼魂將不受控製……
鬼鏡不敢想象下去，隻能緊緊的跟在沈卿城身後不斷的祈禱著。
冥王大人！您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