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山中歲月
“小語,醒醒。”在淩夕的搖晃和呼喚下,項瑾語終於醒來。
“咦,小夕,真的是你,剛剛做夢還見著你了,我現在不會還在做夢吧!”項瑾語一臉迷糊道,伸手去捏淩夕的臉。
“天還沒黑就開始做夢了。怎麽,顏憂雲那小子沒纏著你了?”淩夕笑道。
“肉肉的,軟軟的,而且還是溫熱的,原來不是做夢。”項瑾語終於清醒。
“你當我的臉是包子啊?”
“感覺就是這樣啊,我說實話嘛。”
一旁的蕭亦寒看得發笑,淩夕轉過頭道:“不許笑。”卻發現一直安靜得離郇臉上也浮起笑意,“哇,木頭人終於有點表情了。”淩夕驚喜道。
引得項瑾語也不由抬眼望去,哪知話一說完,離郇的臉便瞬間恢複平日的狀態,不悲不喜,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
一路上,二人講起初會時的場景,不由感歎緣分的神奇,有的萍水相逢卻能像多年的摯友那樣親近,但也有相識多年卻依舊相看兩生厭的例子,尤其在身不由己的江湖,能做到淩夕和項瑾語這樣,不因身份背景、世俗恩怨影響到情誼的已算十分難得。
二人嬉笑之時,淩夕忽的想起雲城的上官芸,不知她如何了,不過淩夕能夠想到她每天竄進大街小巷戲耍的場景,興許此次途徑雲城能見上一麵。
“蕭亦寒,你能找到上乘的鞭子嗎?”淩夕問道。
“問這個做甚,你那朋友不是有一根千年冰蠶絲製成的鞭子嗎?”蕭亦寒見過上官芸,知道淩夕問鞭子的事一定與她有關。
“額,這個,那鞭子被我毀了,所以得另尋一根。”淩夕不好意思道,想起某天晚上二人一時興起便互相較量了一下,當時自己對戰經驗尚淺,一下子就被上官芸的軟鞭捆作一團,不得已之下運起內功,身子快速旋轉,鞭子竟被旋轉產生的罡風切斷,後來才知那鞭子的珍貴,她也十分後悔。
“千年冰蠶絲十分珍貴,所製的鞭子更是罕見,也隻有你下得去手。”
“你…你到底能不能找到?”
“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客氣了,行了,我會留意的。”蕭亦寒心情似乎有些愉悅,說話中都帶著些許笑意。
“多謝!”淩夕偏過頭,低聲道。
一路上盡是連綿不絕的山,村落極少,是以四人在太陽落山後便尋了個山洞落腳。淩夕輕車熟路地拾來幹柴,點燃火堆,又跑去抓了幾隻野雞回來。
另三人想幫忙都被淩夕回絕了,“這也算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事了,我從小在山中長大,因為練功的事情,沒少被師父責罰,幫村裏人采藥或者去打野獸,經常在山裏過夜,烤山雞可是我的絕活。”
三人很是聽話,安靜地坐在火堆旁,看著被樹枝叉著的山雞滋滋地冒油,不過半個時辰,山洞中肉香四溢,四人趕了一整天得路,這會兒正是饑腸轆轆,三下五除二便將山雞解決了,淩夕烤山雞的本領得到三人的一致認可。
飯後,項瑾語拿起玉簫,走出洞口,飛至一棵大樹上,吹奏起來,美其名曰“消食”。離郇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堆草藥,找
了個角落仔細研究起來,蕭亦寒不知跑哪兒去了,淩夕待在火堆旁甚是無聊,踱步走出洞口,找了塊石頭坐下來,靜靜地聆聽簫聲。
今夜月朗星稀,隻缺一角便圓的月亮灑下銀色的光,萬物沉寂,項瑾語低沉的簫聲傳來,如人聲低咽,訴說著過往,片刻過後,簫聲逐漸清越,曲調越發急奏,仿似進行著最激烈的戰鬥,激烈過後,節奏緩緩慢下來,聲音幾不可聞,然簫聲卻未斷,雖依舊低沉,卻毫無開頭的悲傷之感,最後以平靜安寧的曲調結束。
一陣秋風吹過,林中傳來簌簌聲響,漫天的黃葉飄飛,樹上的項瑾語飛至洞口,撫著簫問道:“小夕,如何?”
“我不懂音律,但確實很動聽。”淩夕思考了半天也隻找出動聽這個詞來形容。
“這曲子不錯,都說曲調能達人意,依剛才的簫聲來看,感情從沉寂到激烈,最後歸於平靜,想必是經曆了許多,方能寓情於曲,當然,想要達到此種境界沒有嫻熟的技巧也是不行的。”蕭亦寒的聲音響起,此時正站在山洞頂端的大石上。
“神出鬼沒,大半夜出來嚇人。”淩夕道。
“之前在義莊都沒被嚇到,如今倒是如此膽小了。”蕭亦寒笑道。
淩夕無話反駁,一個縱身,落於山洞下的樹枝上,提劍運功,於樹林間練起劍法。
與以往不同,淩夕並未拿劍,但此時她的右手確實出現一把透明卻透著絲絲藍光的劍,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光華。
淩夕從項瑾語的簫聲想起比武大會之時項瑾和與顏憂雲對戰時所用的聚齊成曲,加之以前老頭說的人劍合一,便忽的想嚐試一下聚氣成劍,此時她右手的透明之劍正是以內力凝聚而成。
此法看似簡單,實則十分艱難,不僅需要雄厚的內力支撐,且要心無雜念,全神貫注方能聚劍成形,中途不能受絲毫幹擾。不過一刻,淩夕便漸感吃力,身體越發沉重,而手中之劍也越發難以控製,終於,在一片光芒大盛中,淩夕好不容易聚成的劍刃歸於無形,而四周的樹卻也被破壞殆盡,盡數被攔腰截斷。
回到山洞,其他三人坐在火堆旁,似是相談甚歡,離郇的臉上都有隱約笑意。“你們講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連木頭都笑了。”淩夕在項瑾語身邊坐下。
“我在誇蕭公子,能對先前我那首曲子的見解如此精辟,原來本人也是癡迷音律之人,就互相討教了下,”項瑾語摩挲著手中玉簫,繼續道:“說起來我是因家族世代以簫傳家,是以從小便接觸音律,我倒是很好奇蕭公子是怎樣與音樂結緣的。”
“小語,你還是別問了,這家夥對自己的事從來都是閉口不提,不是說來話長就是時機未到,所以我從來都不問。”
“丫頭,你怎知我不會說。”蕭亦寒笑著反駁淩夕,又轉頭對項瑾語道:“說起這件事,還真是陰差陽錯,那時候我大概八歲,過年時去世叔家,偶然間碰到一小妹妹,站在雪地裏,小臉和手都凍得通紅,手中拿一支長笛,鼓足了滿嘴的氣去吹,我當時沒忍住,笑了起來,那小妹妹一臉不忿,把笛子扔給我,奈何我也並未吹過,結果就是我也被嘲笑了一通
。從那以後,我便開始學笛,一心想要再在那個小妹妹麵前吹奏一次,但天不遂人意,我再沒見過她。”
一席話聽得淩夕有些呆愣,半晌才回神,聽著蕭亦寒略帶悲涼的語氣,未再與其爭辯,隻輕聲道:“我相信你總會找到她的。”
夜漸漸深了,四人各自找了個角落歇息,半夢半醒間,淩夕隱約聽到笛聲,和上次蠱毒發作時聽到的曲調一樣,感覺有些酸澀,不覺間幾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洞外,一黑衣男子迎風而立,手執一管長笛,自言自語道:“這首曲子是為你而譜,希望你聽到時會喜歡。”
一夜好眠的幾人沒想到第二日竟下起了雨,雨勢頗大,天空中還傳來陣陣驚雷,看著空中烏雲密布,幾人明智地決定先在山洞避一避。
因此去路途遙遠,幾人提前便預備了幹糧帶在身邊,此刻倒是派上用場,不過比起昨晚的烤雞,吃在嘴裏不免味同爵蠟,就著雨水才堪堪咽下去幾口,雖肚中饑餓,現在也是吃不下了。
淩夕盯著洞外的雨簾,心裏默默念叨著,希望雨勢小一些,她也好再出去打幾隻山雞回來填肚子。上天似乎聽到淩夕的祈禱,不過片刻,雨勢果然小了下來,不過天還是那樣黑,預示著後麵將有暴雨來臨。
所以淩夕與幾人說明之後,立馬竄了出去,趁著雨小,多打些野味回來,否則這一天隻怕都要嚼著那難以下咽的幹糧。
不過這一次蕭亦寒也跟去了,淩夕沒多說什麽,隻覺得多一個人幫忙,她也能少淋點雨。兩人一前一後,誰都沒有說話,林中除了雨聲,聽不到其他聲音,動物們也都回巢躲雨去了。
淩夕不愧是在山中生活多年的,雖然見不到山雞、兔子的影子,她也能準備找到它們的巢穴,所以,因著下雨,此次打獵毫不費力,蕭亦寒隻需跟在淩夕身後,拎著被他們找到的獵物就行了,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二人便各自拎著獵物回洞。
留在洞內的離郇項瑾語二人卻是搗鼓起草藥來,自從上次見過離郇救淩夕的手法以及那滿室的藥材後,項瑾語便對醫術上了心,自己的武藝及不上兩位兄長,遇事總需要別人的保護,可她也想擁有保護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的能力,也許到那時,兄長也就不會處處幹預她了。
離郇自是不會拒絕一個對醫術有心的人,況且他對項瑾語這人的印象不錯,潛意識裏甚至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便不自覺的被吸去注意,以致於不經意做出那些連他都費解的言行。
離郇指著身邊的幾株藥草,為項瑾語一一講述它們的特性、功用,項瑾語聽得認真,二人為察覺打回獵物的淩夕蕭亦寒,他們也沒出聲打擾,默默地把野味拔毛剝皮,直到放到火堆上烤出香味時,一邊的離項二人才回過神。
飯罷,洞外的雨卻沒有絲毫停止的趨勢,幾人又開始了閑聊,不過大部分是兩個女孩在說,離郇偶爾答一句,蕭亦寒隻在需要自己回答時開口。不過這樣一起避雨談心的氛圍,四人都很喜歡,也很珍惜這樣的時光,因為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就像這天氣一樣,有晴朗就有陰雨,變幻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