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一輩子的光明

聽到焦靜懷孕,羅戰的心咯噔一下,有些背氣。

他被焦靜使勁推著,踉踉蹌蹌有些狼狽的朝另一條小路奔去。

以羅戰的速度,想跑的話,劉剛自然不是對手,轉眼間,羅戰便消失在了整個鳳霞湖腹地。

劉剛氣喘籲籲的追了回來,嘴角一直罵著,待他回到蓮花亭的時候,焦靜還在等著她,一臉淡容,似是已經忘去了剛才的事情。

“鐺婦,我他娘的劈死你。”

劉剛不由分說,一杆子就抽在了焦靜的胳膊上,手腕粗細的木杆直接把纖瘦的焦靜戳到了涼亭另一側,翻倒在地,濺起漫漫灰塵。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焦靜沒哼沒叫,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被戳倒了馬上就站起,定眼看著眼前已經麵部極具扭曲了的劉剛,其實焦靜越是這樣淡定,劉剛越發的來氣。

做了錯事,連絲毫的悔改之心都沒有,這樣的女人,還怎麽調教?

啪。

又是一抽,木杆直接橫劈在焦靜的右肋,一聲脆響,身下三根肋骨當時就斷了,她扭身翻出去數米,臉麵磕在地上,一道血痕當即映出,鼻腔處也漫出了無盡的血絲,隻是這一切都不能讓焦靜喊一聲,哪怕是張口說一聲,求求你,別打了。

不知道是見過了羅戰給她帶來了勇氣還是怎樣,眼前的劉剛被焦靜的反應都嚇怕了。

“你......敢背著我偷漢子,說,那是不是你那個前男友?”

劉剛是個性子很急的人,火氣蹭的就能上來,才三十出頭的他,已經有兩年的高血壓史了,平日裏稍不注意,高壓就能到一百六,心口憋的喘不上氣,臉色紅腫,去醫院急診都有三次了。

他這種性格分裂症,主要表現在,對自己的女人,可以往死裏打,往死裏罵,但容不得其他人沾染一分一毫,骨子裏透著一股強烈的占有欲,等於就把焦靜當一個物件,她就是我買的,專屬於我的,貼了我的標簽,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可以任意處理,隻要她不死,她都是我的,別人碰不得,多敲一眼都不成,更別說他剛才分明都看到羅戰緊緊摟住了焦靜,倆人談笑風雲那親密無間的樣子。

“是,怎麽樣?”

焦靜一把將嘴角的血跡抹掉,眉骨間也滲出了一片烏青,“你心裏很痛吧?嗬嗬。”

對這種人最大的報複就是刺激,以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去冷眼相對,便是對劉剛最大的羞辱,這樣的腔調,會讓劉剛生死難忍。

“你......你想氣死我?你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還知道你的丈夫是誰嗎?”

劉剛泛白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焦靜,一臉殘容,仿若一個幾近凋謝的花盤,踏著夕陽,做著最後的殘喘。

“我知道啊,劉剛啊,J市響當當的宣傳部科長啊,人前人後的大好人,勞模,男神,跟你相比,我算什麽東西啊,賤貨,婊子?好啊,我就是了,怎麽著?”

焦靜因為有羅戰的觸動,突然就“瘋”了,這些年,她受過多少罪,冷暖自知,她真是受夠了,再也不想這樣了,即使跟羅戰再

無交集,她也要擺脫這惡魔的捆縛,逃脫那令人窒息的禁地,去追逐,去享受,陽光的侵染與溫熱。

焦靜的突然轉變,嚇壞了一向都是絕對壓製,絕對權威的劉剛,他過去的那份剛猛和瘋狂瞬間就消失了,劉剛想到羅戰那逃奔的背影,恨的牙根癢癢,是他奪走了自己女人的心,焦靜的心思恐怕已經不再這了,即使自己將她打死,恐怕也隻是一陀沒有任何牽掛的肉身,這樣的牽絆,讓劉剛更加難受。

過去可以不在乎,但她真正離去的時候,劉剛卻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焦靜了,是她的一次次容忍,讓自己有了發泄心虛的地方,有了那樣一個找到自尊,找到男人地位的歡樂城,可現在......

仿若一切都成了空中閣樓。

“他叫羅戰,對吧?在哪工作?哪裏人?”

劉剛將木杆一丟,點了顆煙,口氣變得平和了許多,他要將這全部的罪過全都壓到羅戰身上,從他那裏尋得安慰,尋得焦靜的影子。

必須還擊,一個男人連自己女人的心都守不住,還怎麽人模狗樣的活下去?

現在的劉剛早已不是當年從家鄉裏剛考出來的窮小子了,他有著相當的社會地位和人脈,想絆倒一個窮當兵剛剛退役回來的羅戰,在他眼裏,如沙灘踏浪,戲水玩情般愜意。

“你覺得我會說嗎?”

焦靜幹脆不再爬起,安靜的躺在理石地麵上,頭頂是錐形的亭頂,向上盤旋之處,盡是各種花紋雕刻和仿製的古彩壁畫,那一筆筆栩栩如生的勾勒讓焦靜不禁回到了過去,仿若這便是十幾年前,自己與羅戰初次見麵的街弄,簡單的相遇,自己騎著單車去上學,不小心撞倒了外地來的一個民工,他氣勢洶洶的要賠償,自己隻有五塊錢的午飯錢,可他卻要五百,嚇的自己直哭,是羅戰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把故意訛人的民工趕跑了,從此,才知道,原來羅戰就住自己家巷尾,從此,自己每天上學,羅戰都偷偷的跟在後麵,直到有一天自己發現了,羅戰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隻是想看著我上學,保護我途中。

當時的焦靜,還是個略有些靦腆,穿著短裙,戴著發卡甚至牙套的純情小女孩,她被羅戰的話深深感動,從此,兩人牽手如泅水,相戀似白鷗,一切都是那麽直白與簡單,幹淨的就像大興安嶺的雪落,無人碰觸,無人侵染,沒有傷害,有的隻是歡聲笑語與執手相見。

劉剛很失落,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一般,落魄的回了家,來到廚房,突然就暴躁了起來,拿起案板上的水果刀,直接就在手臂上抹了一刀,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滲出了濃稠的血,劉剛用手指攆了一些,泯在舌尖,隻有血的味道,才會刺激到他,麵目再次變得猙獰,“羅戰,你等著吧,我會將你碎屍萬段。”

!!!

李山東親自在蓮花池一隅偷偷頂著眼前的一幕自己親手安排的大戲,幾次都讓他笑場,特別是看到羅戰見到劉剛後那狼狽逃竄的樣子,真是痛快,“羅戰,你小子也有怕的時候,哼哼,更怕的還在後麵呢。”

羅戰和焦靜收到的短信,都是李山東精心設

計的,但劉剛卻是孫萬泉親手策劃的。

他直接找的發改委紀斌給劉剛打的電話,說在鳳霞湖蓮花亭這邊好像看到他老婆了,身邊還有個男的,接到電話後劉剛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紀斌跟劉剛都是J市最近選拔的一批優秀儲備幹部,倆人同為82年,可都已經是正科級了,拋開那些官二代做著“高鐵”升官的人群,他們這兩個純靠自己考出來的碩士,算是J市正八經的人才。

兩人給所有人的感覺都非常紮實、成熟、有責任感、工作積極,家庭和諧,仿佛他們就是八零後的代言人,形象標。

兩人本科的時候是四年同窗同學,碩士的時候才分開,劉剛考上了浙大,紀斌是山大,雖然都是全國重本,什麽985,211工程,但誰都知道,浙大現在在全國的地位,甚至是僅次於清華北大的,已經與複旦,南開等百年名校相提並論了,相比之下,山大就稍微差點意思。

從學校出身,劉剛占據一點優勢,再就是給所有人的感覺,劉剛特別顧家,不抽煙,喝酒不多,不管是在單位還是外麵對誰都很客氣,就是去底下的鄉鎮視察,門口的保安,保潔阿姨,他都會很客氣的打招呼,而紀斌則非常看人行事,隻對自己有用的人和領導才會表現出出奇的客氣,但對那些低層次的特別是值班室的老頭啊,送快遞的小哥啊,送快餐的小妹啊,向來都是愛答不理,時間久了,在人緣關係上,劉剛也占據了上風。

今年,J市要成立一個省級的經濟開發區,副廳級單位,J市作為一個普通的三線地級市,能有個副廳級開發區已經算是不錯了,而那裏弄成後,自然要從各個單位和外招一些骨幹人才,充實機構。

據內部消息,就要從紀斌、劉剛這幾個儲備人才中選拔一個,直升副處級,去開發區的市直單位當一把手,掛職市裏總局單位的副局,列黨委班子成員。

而紀斌最看重的就是開發區即將成立的發改委,如果能去幹主任,一把手,在掛職市裏發改委的副主任,正經八百的副縣級,那他這輩子算是功成名就了。

當然,這裏麵的壓力不可謂不小,先不說那幫虎視眈眈的官二代,就是劉剛等幾個同年齡的正科也是一股不小的競爭,但好在,這次單位用人多,機會多,而自己有年齡和學曆的優勢,把握還是比較大,但相比劉剛而言,就差一些了。

所以,對紀斌來說,最大的對手就是劉剛。

這些事,誰都不會說出口,但暗地裏都在算自己的賬,都在較著勁,大家沒事的時候都是深入淺出,不輕易出門,生怕這段時間攤上個麻煩事,平日裏可能不起眼的小事,但這段時間一旦被揪著,特別是競爭對手知道了,那就會被無限放大,到時候就算領導有心提拔也白瞎,畢竟現在是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很多東西稍微一炒,丟到網上,馬上就收不住。

而孫萬泉把這個機會丟給紀斌,就是想讓他壓著劉剛上位,然後把劉剛對羅戰的恨徹底激發出來,讓劉剛以為,自己這次如果沒競選上要職,那就是羅戰的事,是他耽誤了自己的仕途和一輩子的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