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一切謀劃

皇甫辰讚成:“反正西涼昊隻知道公主殿下的名號,並沒見過她的真人,隨便找個容貌相似的,嫁過去就好了。”

葛呈敬覺得有些不妥,他躊躇道:“宮女代嫁不可行。宮女畢竟都出身自小門小戶,沒有公主儀態,萬一被西涼國看出來,一切謀劃,就全白費了。”

他又補充道:“還是朕召葛茉回來吧,她和黎兒年齡相仿,又同是公主,定不會被西涼國抓住把柄的。”

皇甫辰道:“如果茉公主願意待嫁,我會護送公主直到西涼國境內,保證茉公主的安全。”

天子的俱斷,無人再敢勸阻,連葛逸也改了口道:“兒臣是太子,自然會把茉兒妹妹平安護送到西涼國。”

……

葛黎和皇甫辰一前一後,回到琳琅宮。

皇甫辰站在木紋窗前,雙臂環繞著,眼眸冷冷地刺向窗外的合歡花樹枝。

寶藍底菖菖蒲紋杭綢長袍上因為剛才單腿那一跪,沾上了些許灰塵,葛黎慢步走過去,低聲問:“讓紅袖拿濕手帕過來擦一擦吧?”

“不用。”皇甫辰頭也不回,語氣寒涼刺骨,聽得葛黎一怔,有些委屈了。

西涼國皇帝叫大軍陳兵壓境,求娶本公主,我出於對責任和義務,主動說願意嫁,你以為本公主是真願意嫁到西涼國啊?

如今,雖說父皇決定讓葛茉替嫁,可本公主還是心裏不踏實。

皇甫辰,你不但不安慰安慰本公主,倒使起了臉子,真是,喪良心!她委屈地嘟著嘴,瞪著眼,不吭出聲。寂靜許久,葛黎以為皇甫辰會轉過頭安慰她,沒想到,他真有耐性,眼珠子一動不動,依舊瞅著窗外的合歡花樹。

“眼珠子都看直了。”葛黎憋不住,冷嘲熱諷。

皇甫辰久久不語,她按耐不住性子了,出口問:“皇甫大統領,你喜歡寶藍色吧?本公主記得多次見你,你身上穿的都是寶藍色的。”

還是沒有回答,葛黎可真生氣了。

她握著拳頭,用力捅了皇甫辰一拳:“怎麽著,皇甫大統領肚量可真大啊,動不動就生氣不說話,你是氣吹成的啊?”

皇甫辰終於回過臉,他眼底凝著兩團火,質問葛黎:“公主殿下真的願意嫁給西涼昊?”

“本公主想嫁給誰,就嫁給誰,用不著皇甫大統領操心!”葛黎賭氣回了一句。

“那末將告辭。”

葛黎見他又要溜走了,眼淚立馬嘩啦啦地流出來,“本公主是無奈才同意嫁,你瞎吃什麽幹醋啊,我連見都沒見過西涼昊。”

皇甫辰看到葛黎洶湧的眼淚,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他駐足,從桌上抓起一把瓜子,隨手剝了幾個,把瓜子種塞進臣臣嘴裏。臣臣吃著瓜子,兩隻毛茸茸的前爪掉在皇甫辰臂膀見,圓溜溜的眼珠子打量著他。

葛黎伸手把臣臣拽到她懷裏,手指點著它的腦袋,斥責道:“傻瓜臣臣,好賴不分,他是壞人,以後可不許再吃他給你的瓜子了。”

皇甫辰悶著頭,又剝了慢慢一把瓜子種,攤在手心遞給葛黎:“末將記得,公主殿下也喜歡吃瓜子。”

他這樣的硬

骨頭,一把瓜子應該算得上是主動認錯了。葛黎破涕為笑,不忍再和他慪氣了。

更重要的是,葛黎心裏明白,皇甫辰是不放心她遠嫁。

此生,有人願意竭盡全力,畫地為牢,把你禁錮在身邊,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幸和心安之慰。

可是,葛茉會願意替本公主和親嗎?

幾年前的一日,父皇新娶的凝貴人在禦花園放風箏,風箏斷了線,正好掉在葛茉麵前。

凝貴人仗著葛呈敬的寵愛,強迫葛茉把風箏撿起來,並且得把風箏上不知從哪裏沾上狗屎用手抹幹淨。

葛茉一邊用手抹去風箏上的狗屎,一邊恨上了凝貴人。

一個小貴人敢讓堂堂公主為她抹去風箏上的狗屎,公主再不受寵,也比貴人高貴。

葛茉又聯想到自己生母婉貴人的無情,委屈和怒氣衝昏了她的頭腦,她猛地把凝貴人拽到池子邊,用力把她推進去,死死按住她的頭。

凝貴人的侍女都不會水,等會水的侍衛來到時,凝貴人已經淹死了。

葛呈敬大怒,因為凝貴人和過世的竇皇後,眉眼有些相似,葛呈敬才寵著凝貴人。

葛呈敬在凝貴人的任性中,找到了一絲竇皇後的俏皮影子。可凝貴人居然被葛茉淹死了,葛呈敬當下恨透了葛茉,下令賜死她。

太後憐惜葛茉是葛氏血肉,而凝貴人隻是後宮三千之一,她費盡口舌,勸諫葛呈敬,饒了葛茉,對外說凝貴人是無意落水。

太後帶著葛茉一起出宮,去慈安寺修行。

葛茉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回宮了。

在慈安寺,孤燈寂寞,吃齋念佛之餘,不但被那些姑子指使幹活,還要被脾氣古怪的太後任意責罵。

接到一封召自己回宮的皇詔,葛茉得意洋洋地拜別太後,美滋滋地坐在馬車上,往朝思暮想的皇宮趕。

她在心裏暗想,自己是父皇的血脈,那凝貴人不過是父皇一時新鮮,時間就久了,父皇也就忘了凝貴人之死,給他帶來的傷痛了。

而父女骨肉情,是永遠忘不了的。

葛茉自以為是地驕傲起來,父皇既然想起我,肯定就原諒了我當年之事。

待我好好巴結父皇,成為得寵的公主後,立刻派人回來燒了慈安寺,燒死那些討厭的姑子。

到了葛都後,葛茉被兩個太監從皇宮側門抬到了慈寧宮。

慈寧宮是太後的宮殿,太後六年前出宮到慈安寺修行,慈寧宮荒廢了六年。到處草木叢生,一派寂寥。

可是,奇怪的是,父皇既然把自己召回了,為什麽不讓自己住到出宮前,自己所住的碎玉閣?碎玉閣是母妃婉貴人偏殿裏一小閣院,葛茉自我安慰:也許因為碎玉閣名字聽著不吉利,所以父皇讓我小住在慈寧宮,另收拾宮殿給我住吧。

住在慈寧宮第一夜,葛茉獨自一個人,夜風呼嘯,她有些害怕。在慈安寺時,雖然也是自己住,可隔壁就是太後,所以葛茉從不害怕。

第二日打更前,葛呈敬隻帶了一個侍女來到慈寧宮。

葛茉有些激動地走上前,躬身道:“父皇,茉兒,兒臣叩見父皇。

葛呈敬盯著她看了好半天,當初瘦小的葛茉,竟然長得和黎兒一樣高了。他高興地拍拍手,道:“不錯,很好。”

葛茉聽到父皇稱讚自己,很高興,父皇一定早就忘了當年凝貴人之事了。

前些日子在寺裏,聽姑子說,葛國備受寵愛的琳琅公主,背上了災星之名。

葛茉聽聞差點樂開了花,母妃不喜歡自己,不僅僅因為自己是女兒,而且因為自己生在二月,葛國坊間流言,生在二月的女兒克母。

葛茉自幼背著克母的名,活得甚是卑微。無意聽到自幼令她嫉妒的姐姐,琳琅公主竟是災星,這讓葛茉心裏十分暢快。

葛茉大著膽子,道:“父皇,兒臣在寺裏,聽說黎姐姐是災星,給姐姐上了好幾柱香,日日求菩薩保佑姐姐,保佑葛國呢。”

葛茉所言,一為了邀功,二為了提醒葛呈敬,葛黎是災星,我葛茉雖然克母,但不是葛國的災星。

可惜,葛茉不知道,葛黎的災星之名,早就被洗清了。

葛茉此言一出,葛呈敬的臉霎時陰森了。你一個貴人之女,竟然敢說竇皇後的女兒,朕的黎兒是災星,你簡直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當年你淹死朕的凝貴人,朕饒了你一命,你去慈安寺修行了六年,怎麽你的不知好歹一點也沒變?

不過,葛茉這個不尊敬姐姐,胡眼亂語的逆女還有用,她還得替朕的黎兒去西涼國和親。

葛呈敬壓住心裏的火氣,換回一副慈愛的麵孔,道:“這幾年,讓你陪母後在慈安寺修行,受苦了。”

葛茉還在為剛才自己一箭雙雕的話得意,哪裏注意到葛呈敬表情的瞬間萬變。

她笑著道:“不辛苦,身為葛國公主,能為葛國祈福,為父皇祈福,為葛國的江山社稷祈安,是我葛茉的榮幸。”

葛呈敬聽聞她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當年把葛茉送到慈安寺後,看護人曾給葛呈敬匯報過她的情況。

剛到慈安寺,葛茉就仗著自己的公主身份,肆意欺侮尼姑,責罵叨擾主持,惹得整個慈安寺,連野貓都遠遠地躲著她。

太後從不關心葛茉所為,她在自己房裏閉門靜修,眼不見為淨。

於是,整個在寺廟裏,沒人搭理葛茉了,她就日夜詛咒死去的凝貴人,埋怨是因為她,自己才被送到寺廟的。

葛呈敬對她所言所行失望透頂。

如今,為了黎兒,葛呈敬把葛茉召回來。

他以為在慈安寺靜修了這麽多年,葛茉能收斂一些,沒想到她半點長進也沒有。

虛偽撒謊,阿諛奉承,哪裏有半點公主風範!

她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有關心江山社稷之心。

葛茉仍沒有注意到葛呈敬的臉色,在慈安寺時,她整天和姑子一起念經,太後也不怎麽搭理她。

葛茉壓根沒人能陪自己聊聊心裏話,憋了很久的話,像一個個豆子,對著葛呈敬傾灑開來。

“父皇,您放心,茉兒這幾年吃齋念佛,求得佛祖保佑,定能和父皇一起,保護葛國平安。讓黎姐姐的災星之命早日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