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軍令狀
“臣，願立軍令狀！”皇甫辰單膝跪下，對著葛呈敬擲地有聲道。
葛逸臉色一變，沒想到皇甫辰決心竟如此之大。
隨後他話鋒一轉，道：“兩國一旦起了戰爭，戰火燎原，百姓將民不聊生，兩國恩怨，加注在無辜的百姓身上，讓無數士兵因此送命，是我葛國之不義。”
“把公主殿下送到西涼國和親，就是葛國之義嗎？用一個女子，來換平安，是我葛國之恥！”皇甫辰抬高了聲音。
二皇子葛乾突然開口，附和道：“不錯，用黎兒妹妹換取葛國的平安，舍棄骨肉之情讓自己苟安，是我葛國皇家的恥辱，是葛國男兒的恥辱！我做不到！”
其言暗中諷刺葛逸的建議，不是大丈夫所舉，不配為葛國皇子。
葛乾意氣風發，另有母族北疆國的支持，他和葛逸向來是針鋒相對。
從前，因為先皇後竇氏，葛呈敬總偏心葛逸更多點。每當他們倆有爭端時，葛呈敬總維護葛逸。
如今，牽扯到葛黎，葛呈敬默不作聲，神情肅然地聽他們爭論。
葛逸悄悄看了葛呈敬一眼，大聲反駁葛乾：“那葛國的士兵，葛國的百姓，就該為我們皇子的意氣用事，付出鮮血和生命嗎？”
葛黎慢慢平靜下來，西涼國皇帝西涼昊，陳兵兩國邊境威逼和親，還指明必須是琳琅公主。
這讓葛黎心生困惑，自己和西涼昊從未見過麵，他為什麽非指明要自己和親？後宮三千，個個花容月貌，多一個女子，少一個女子，也無所謂。西涼昊居然用舍得兵力相逼，來求娶自己。
葛黎暗暗納悶，奇怪了，本公主哪來的名聲，讓一國之君，不惜寧願發動戰爭，也要娶到自己。
暫時顧得不得多想，葛黎瞥見葛逸慷慨激昂的表情，在心中冷笑。
瞧，葛逸為了葛國江山社稷，為了葛國百姓平安，兩國和平共處，千方百計地勸父皇，把本公主嫁去西涼國。
多深明大義的太子啊。嗬嗬，在你葛逸眼裏，妹妹，骨肉親情，還不如太子府的嬌妻美妾有用吧？至少她們能為你傳宗接代。
而本公主這個妹妹，隻能為你添堵是吧？與葛逸相反的是，皇甫辰堅決維護自己，他寧願舉兵上陣，也不支持自己和親去陌生的國家。
這不出葛黎所料，也很令她欣慰。
今生今世，有人拚死護著自己，還有什麽遺憾呢。
葛乾，二皇子的維護之言，卻讓葛黎有些驚訝，自己和他來往也不多。他為什麽不順應太子葛逸，反而幫自己呢？也許，隻是他和葛逸，素來不合，任何事都要反著來？可是，不管葛乾心裏如何想的，他既然把兄妹之情掛在嘴上，不像葛逸那樣早把兄妹之情拋到腦後了，這樣的言語，讓葛黎很是感動。
“太子殿下，黎兒妹妹可是你的親妹！”葛乾指著葛黎道，他的話勾起了葛呈敬愛女心切的情緒。
瞅見葛呈敬眼中流露出的不舍，葛逸悄悄吩咐身邊的小太監，讓他把幾個朝中重臣叫來養心殿。
葛逸心想，皇甫辰和葛乾舍不得葛黎，但朝中臣子，定然會以葛國社稷為重，對他們來說，犧牲一個公主不算什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幾個權高位重的大臣進了養心殿後，望見皇甫辰的氣勢，又看出葛呈敬眸眼中的不舍，都不敢說話。
養心殿裏，雖然站了不少人，但開口的隻有葛逸、皇甫辰和葛乾。他們三個人皆對自己的主意，堅定不移，激動爭論。
皇甫辰嚴肅堅毅道：“皇上，公主殿下她是女兒身，葛國的安危，不該由她一人承擔！”
葛乾補充道：“皇甫大統領說得對，黎兒妹妹是女兒家，是我們葛氏一族的千金明珠。
我們葛國，不缺有情有義，有勇有謀的好兒郎，怎麽能讓她一個弱女子，孤身撐起葛國的擔子呢。”
他才說完，葛逸又反駁道：“女子長大了，都要出嫁，難道我葛國的公主，就得在宮裏終老嗎？
兒臣覺得，西涼國皇帝既然能在西涼宮變中，謀取皇位，定是有勇有謀之人，黎兒妹妹嫁過去，不會受辱沒的。”
葛呈敬開口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他抬頭道：“都不要爭了，黎兒是竇皇後給朕留下的，唯一的女兒，朕不能辜負竇皇後，不能讓她在九泉之下還得擔心女兒的安危，不得瞑目！”
他堅定的聲音，如同晨鍾，敲擊在每個人耳側。
葛逸這次毫無顧忌地針對葛黎，句句所言，都是讚成葛黎嫁給西涼昊，其堅決的姿態讓在場的大臣有些詫異。
葛逸是葛黎的同母哥哥，難道他對葛黎沒有一點兄妹憐愛之情嗎？其實，葛逸也不想在父皇和皇甫辰麵前，表現那麽明顯。前朝隆安太子，被三廢三立，最終被驅除皇籍，貶為庶民了。
葛逸可不願意重複隆安太子的遭遇，他要穩坐太子之位，繼承皇位，成為葛國的九五至尊。
他本不想直接和皇甫辰為敵，畢竟皇甫辰是禦林軍大統領，掌握不少兵權。
可是，那日，聽探子說，葛黎去見了雍王，和雍王載笑載言。這讓葛逸很緊張。
葛黎以前從來不和大皇兄來往，難道她知道了自己和大皇兄身份互換的秘密？
葛逸決定，這次要不惜和皇甫辰為敵，也要勸動父皇，把葛黎這個時常給自己添堵的妹妹，遠遠地嫁出去，讓她再也沒法摻和太子府的事。
西涼國山高水遠，嫁到西涼國的她，哪怕掌握了本太子的秘密，也沒法再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葛黎可不知道，自己因為不知道臣臣吃什麽，去了趟雍王府，就讓葛逸生出了這麽多猜忌。
她以為，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摻和太子府後院的事，讓葛逸心生反感和怨恨。
事到如今，葛黎對葛逸最初的親情，隨著葛逸的一舉一動，基本上已經消弭無蹤了。
葛呈敬發話之後，幾個大臣暗暗思量一番，立馬知道了自己該和誰站在一起。皇上的心思重要，但葛國的社稷也不可小視。
半響之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人，上前幾步，說道：“皇上，既然琳琅公主不能嫁，倘若用茉公主替代如何？”
老大人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一怔，然後全都看向了他。
“讓葛茉公主代嫁？”在場的人紛紛暗自嘀咕起來。
婉貴人不喜歡自己的女兒。
葛茉出生的時候，先皇後竇皇後剛去世沒幾個月，葛呈敬沉浸在痛苦悲傷中，自然也沒有心思關心婉貴人的女兒。
於是，那可憐的小公主，一直跟在乳母身邊長大，長到七歲還沒有名字。
太後知道她的處境後，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葛茉。
葛黎對小自己幾個月的葛茉，並沒有多深的印象。葛黎隻記得，當年太後執意要離宮去慈安寺修行，父皇不放心。
葛茉自請跟隨，她對父皇說，她願意陪太後一起去慈安寺修行，同為葛國祈福。
葛茉幼年時不受重視，日子過得可憐，如今，父皇又想到讓葛茉替自己嫁給西涼昊，葛黎心裏感到過意不去。
葛茉從來就不受父皇寵愛，出宮陪太後修行數年，如今召她回來，隻為了讓她替自己遠嫁。
不，本公主不可以做那麽自私的人。
葛黎握緊了拳頭，不就遠嫁嗎，不就是嫁給西涼昊嗎。
本公主既然能讓沈扶綰步步跌倒，讓蔣氏吃癟，肯定也能在西涼國後宮殺出一條生路！命是天定的，日子是自己活出來的！她轉眸盯著皇甫辰，看了他許久，眼神裏漫著一絲不舍和愧疚，命運造化，不是本公主能改變的了的。
葛黎猶豫半響後，轉回頭，她堅定地道：“你們都別爭了，父皇，我願意嫁。黎兒決定了，我嫁！”
葛逸在心裏暗暗得意，他裝出一副不舍的樣子，開口道：“黎兒，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我一定帶兵護送你到西涼國，警示西涼昊，不準讓本太子兒妹妹受一點委屈。”
這話說得，葛黎還沒聽完，就想吐了。
她在心中冷笑，葛逸，你說違心話，怎麽能說得如此振振有聲，也不怕自己惡心吐了自己啊。
本公主願意去西涼國和親，可不是因為怕你葛逸。我是為了父皇，為了葛國百姓！
葛乾看到葛逸麵上露出的得意之死，他立馬按捺不住了，他輕輕推了下葛黎的胳膊，憂心忡忡地道：“黎兒妹妹，拉弓沒有回頭箭，去了西涼國，你再後悔也沒法子了。公主，你舍得皇甫大統領？”
他說完，隱隱覺得有點不妥，悄然分別瞥了葛呈敬和皇甫辰一眼，看到他們沒啥反應後，才放下心來。
皇甫辰冷峻的眸子，橫掃養心殿跪著的幾個大臣一眼。那幾個位高權重的人，包括沈庭，都被他刺目穿心的眼神駭住了。
那邊，葛黎還在道：“父皇，兒臣不孝，不能在您身邊伺候了。兒臣走後，您一定要多保重身子，多……”
還沒說完，她就說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沒出息，一想到即將離開葛都，離開父皇和皇甫辰，就泣不成聲，心裏惶恐不安。
“黎兒……”
葛呈敬頭一次發出這麽蒼老的聲音，無論江山社稷多重要，葛黎始終是他心頭的寶，竇皇後的血脈，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貝，決不能拱手讓人。
丞相沈庭看出葛呈敬的不舍來，再加上皇甫辰的冷眼，他開口：“東漢朝曾經把一個宮女封為文成公主，嫁給了匈奴。我們不如也找個和黎兒容貌有些相似的宮女，把她封為公主，讓她代黎兒出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