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初露鋒芒 被疹所困

午膳過後,鄧綏小憩了片刻。

醒來的時候,滿屋子都是梔子花沁人心脾的芬芳。

“這些花從哪裏搬來的?”鄧綏清楚的記得,花圃裏可沒有這麽多綻放的梔子。

美淑歡喜的走進來,笑盈盈的說:“小姐您大概是被這花香味熏醒的吧?這些花都是才送進宮的。”

說到這裏,她的笑容裏不由得透出了神秘之色:“是清河王特意為您備下的賀禮。”

“清河王?”鄧綏的心猛的一揪,臉色瞬間不那麽溫和了。

“是呢。”美淑依然滿臉喜色,絲毫沒有注意到鄧綏的神情變化:“清河王還命人送了不少綾羅綢緞,金銀珠玉給您。思柔正忙著點算,奴婢這就叫她將禮單呈上,給小姐過目。”

“不必了。”鄧綏皺了皺眉:“既然是好東西便不可一人獨占。等下你和思柔挑些好的,先給陰貴人送去,隨後分發到各宮妃嬪那裏。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看著梔子花那潔白的花朵,鄧綏慢慢的勾起了唇角:“梔子花花香馥鬱,花朵潔白。隻可惜不過兩三日,潔白之色便是要漸漸泛黃,鮮嫩流逝,枯萎凋零。看久了,不免傷心。叫人送去花圃吧,誰喜歡隻管端回宮去慢慢欣賞,也總好過放在這裏泛黃凋零。”

“小姐,這些可都是清河王對您的心意。”美淑有點舍不得:“您晉封貴人,位分尊貴。清河王自然要以重禮恭賀。奴婢怎麽瞧著您好像不領情似的?”

“再好的東西又如何了?”鄧綏是真的不領情:“還不就是冷冰冰的一樣東西嗎?追逐名利之人,自然覺得這些東西價值不菲,可在我眼裏卻根本一文不值。”

“小姐……”美淑納悶的不行,還想著問什麽,妥冄閃身走了進來。

“貴人,您醒了。”

“小姐才剛睡醒。”美淑的語氣不太好:“這時候進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妥冄行了禮,笑意浮現在唇角:“方才無棱傳話,說陛下晚上要過來。奴婢想請貴人早些準備。”

“陛下晚上要過來。”美淑一聽這話,不禁樂開了花。“太好了,小姐。奴婢這就去準備沐浴的香湯。”

鄧綏皺了下眉,喚住了她:“美淑,先去辦我方才交代的事情。”

“可是小姐……”美淑還想說什麽,發覺鄧綏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便恭敬的點頭:“諾。”

妥冄則笑吟吟的拿了外衫給鄧綏披上:“姑娘放心,香湯我已經準備好了。等下就伺候貴人去沐浴更衣。”

“奴婢告退。”美淑這才不情願的走出來。

拐角處,思柔捧著幾卷厚厚的竹簡走過來:“我都點算清楚,謄抄在竹簡上了。小姐醒了嗎?正好呈上禮單。”

“不必了,小姐說挑些好的,送去陰貴人處。其餘的分送到各宮的妃嬪處去。”美淑撇了撇嘴:“小姐還真是大方。清河王出手闊綽,顯然是看中咱們小姐。可是小姐卻要咱們這麽做,不是明擺著不領情嘛!再說,前些日子馬車被

劫,鬧得咱們一貧如洗。小姐差點連添置襦裙的銀子都沒有,宮裏處處都需要銀子,小姐怎麽就不留著這些東西慢慢用?”

思柔想了想,笑著道:“你不是也說了,宮裏處處都需要銀子。小姐轉贈這些東西去各宮,不也是正經的用處嗎?咱們既然是跟隨小姐入宮伺候的貼身侍婢,就一定要聽從吩咐辦事。走,咱們去選些好東西先給陰貴人送去。”

美淑點了點頭:“也好吧。反正全憑小姐做主。”

說真的,鄧綏一點都不想侍寢。

擺明了皇帝隻把她當做一枚棋子,不足以讓她付出心力還把身子也搭進去。

“貴人,水溫合適嗎?”妥冄拿著葫蘆瓢,舀起了飄滿鮮花的香湯輕輕從鄧綏的肩頭淋下來。

“很合適。”鄧綏收回了心神,皺眉看著那浮了一層的花瓣:“難為你摘了這麽多新鮮的花瓣來。”

妥冄低著頭,神色略有些尷尬:“貴人喜歡就好。”

“自我入宮以來,你就在身邊盡心的照顧……”鄧綏撫弄著一片潔白的花瓣,笑意溫和:“真是要謝謝你。”

“貴人怎麽說這樣見外的話。奴婢能在加德宮伺候,乃是奴婢的福分。”妥冄舀了水,緩緩的從她的肩頭淋下去,不知道為什麽,心突突的跳,很是不安。

鄧綏倒是很溫和,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什麽。

才沐浴更衣畢,就聽見外頭的小太監通傳,陛下駕到了。

鄧綏披著寬大的袍子,略顯得尷尬。濕漉漉的發絲還在不住的往下滴水。

“在這裏接駕怕是不妥,奴婢還是先伺候貴人更衣吧。”妥冄轉身捧了一套華美的留仙裙,卻聽見腳步聲已經很近。

“怕是來不及了。”鄧綏尷尬一笑,裹好了自己身上的寬袍:“預備迎駕吧。”

她的話音剛落,人就已經停在了門外。

鄧綏心一顫,右手緊緊的捏在領口。

這個抵觸的動作,讓妥冄一怔。如果鄧貴人當真有心侍奉聖駕,歡喜都來不及,怎麽會這樣抵觸?

“你就預備這樣迎駕嗎?”隔著門,劉肇平和的問了一句。

妥冄剛伸手要去開門,手腕就被鄧綏握住。

“陛下恕罪,臣妾手慌腳慢的,才沐浴畢,還不成更易梳妝。若這樣迎駕,隻怕儀容有失,壞了宮裏的規矩。”鄧綏心跳加快,生怕劉肇推門進來。

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她心裏就隻有害怕。

“哼。”劉肇在門外輕哼了一聲,似是有些不高興。

“陛下不如先往殿中品茗,臣妾準備妥當便即刻過……”去字還沒有說出口,門就猛然被推開。鄧綏攥著自己的衣領,滿臉驚愕的看著進來的人。“陛下不是說晚上過來嗎?這會兒才……”

她萬分尷尬,自然掩飾不住眼底的驚慌之色。

妥冄也被皇帝的舉動嚇了一跳。這時候才想起來行禮:“陛下長樂未央。”

劉肇微微斂眸,目光落在鄧綏纖細雪白的脖

頸,不由得皺眉:“聽聞清河王送來不少賀禮。”

鄧綏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擰著眉頭行了禮:“是。”

“你與清河王……是舊相識?”劉肇的目光移至了那沾著水珠的鎖骨上,不由得喉結一動。“否則,憑清河王的性子,又怎麽會拘泥這種禮節?”

心跳的有些快,鄧綏垂下眉目,語調淡淡:“啟稟陛下,祖父壽辰時,清河王曾來府上賀壽。臣妾與清河王有過一麵之緣,卻也算不得舊相識。”

“是麽。”劉肇的語氣聽著便是不信的。

“清河王一番盛情,臣妾不敢自專。已經吩咐侍婢分送去宮中各處,與宮中的姐妹同享饋贈。”迎著皇帝明暗難辨的目光,鄧綏尷尬的不行,秀發上的水已經打濕了原本就不厚的寬袍。寬袍濕漉漉的貼在背脊上,極其難受。她卻隻能忍著,不敢亂動。

“朕,有這麽嚇人嗎?”劉肇往前一步,她便要後退兩小步。那架勢仿佛他要吃人一般。

“並不是。”鄧綏勉強為笑:“隻是臣妾這樣麵聖,實在是不妥。”

“哦?”劉肇似笑非笑的逼近兩步,雙眼眯成一條細縫:“既然不是,就別躲著朕啊!”

鄧綏慌了神,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忽然伸向了自己,連連後退。哪知道一不留神,小腿撞在了浴桶上,整個人失去重心向後仰。“啊……”她怕的捂住了雙眼,隻覺得這回是丟人丟大了。

劉肇當機立斷,大手一擎從她柔軟的腰肢後麵伸過去,向自己懷裏一攬。

身子一歪,寬大的袍子順著柔嫩的肌膚倏的滑下了肩頭,鄧綏感覺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胸口一片瑩白閃閃發亮的漏了出來。“啊……”

她驚得順手一抓,卻隻握住了他的螳臂。

“別再亂動了。”劉肇皺眉,凝神看著她雪白的肌膚。

鄧綏隻覺得臉頰滾燙的燒起來,身子僵硬的難以彎曲,像一塊石板一樣貼在皇帝寬廣的心口。妥冄低著頭不敢看,隻覺得自己在這裏多餘。可是……

“這是什麽?”劉肇擰著眉頭,語氣顯然急促。

妥冄連忙側首,靦腆的看向鄧貴人。“貴人,您身上怎麽起了紅疹?”

鄧綏下意識的低下頭,才發覺胸口的雪白肌膚上,密密麻麻一片紅色的小疹子。最可怕的是,她眼見著這些疹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來,似乎還越長越大。不一會兒的功夫,整片胸口皆是。

“傳太醫。”劉肇沉眸,將寬袍扯好裹在她身上。

“諾。”妥冄緊忙退了出去。

也是這時候,鄧綏才覺得身上開始難受了。細細密密的疹子,鑽破肌膚的那種感覺,麻麻的養。她不禁動了動肩,很不舒服。

“是怎麽回事?”劉肇疑惑的看著她:“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第一眼看見的那一片雪白,著實令他眼前一亮。可還沒來得及一親芳澤,就冒出了這麽多紅疹。劉肇心頭微微不爽:“鄧貴人,你該不會是有什麽隱疾隱瞞了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