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序章(01)

小姐，我看到皇宮了。

一輛帶篷馬車在緩慢行駛，華英坐在馬車內聚精會神地看書，此時，從馬車外傳來侍婢的聲音，聽到侍婢聲音的華英匆忙放下手中的書，打開馬車的小窗。

看到瞬間呈現在眼前的巨大牆體，華英從嘴裏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那遠遠的、連綿起伏的高牆一路延伸開，環繞著皇宮，這就是宮牆。它不僅高而且還很牢固，就好像進去以後就再也出不來似的，看著這樣的宮牆，華英突然覺得無比厭煩。

該死

雖然，兩天前通過都城的南門時，就已預想到這個點會到達皇宮，但是，預想和接受現實畢竟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在農曆十五之前，華英心中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偶爾也下過決心，不幸的是，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不要說心理準備了，根本就還沒有想清楚。但是，父親認為無需多慮，興衝衝地為華英備好了行李，可華英還是覺得不行。不對，是永遠、到死也不行。

為什麽不突然降下一道雷。

「我寧願被雷劈倒。」

華英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又立刻搖了搖頭。

「雷劈有些太過嚴重了。那，不要雷劈，這個時候突然天降暴雨該有多好。」

期待暴雨的華英再次看向窗外，可惜，天空萬裏無雲，非常晴朗。連老天爺都如此無情。

在來皇宮的路上，華英曾無數次地期待著下一個到達的城市下雨，到了下一個城市後又期待著下一個城市下雨，但奇特的是，隻要馬車進入那個城市，雨就停了，到了下一個城市雨又停了，如此反複多次。並且未發生任何事故，甚至，即使到了逢集的街道，也是空蕩蕩的，鮮有人煙。

眼看著不能再寄希望於天災，華英開始開動小腦筋：

「要不就這麽逃跑？或者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能參加？不然發生點事故也許能斷個胳膊腿什麽的？再不然我就自己斷個身體部位？」

雖然想了很多方法，最終，華英也隻能借口身體不適，勉強拖延了一點時間，負責此次護送華英的官兵們也不知是如何計算時間的，精準到可怕，雖然華英拖延了一點時間，但還是在最後一天到達了皇宮。

如果不是現在，如果是在其它時間來到皇宮，不，是都城，華英肯定會非常開心。一個月前，華英還在纏著父親讓她來都城：既為人，怎麽不能不去一次都城呢？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了都城，盤旋在腦海裏的隻有一件事情。

我應該給華珍上完腿刑之後再來

來到曾經出現在夢中的都城，沒有一絲高興的情緒，華英心裏像煮沸的開水一樣，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再次看向窗外，宮牆越來越近了。對華英而言，漸漸靠近的宮牆不是牆，是炮彈。像是在衝過來說，去死吧！看著宮牆，華英心想：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即便華英再憤怒，但木已成舟。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就再也回不去了。

應該進去。

但是，不想進去。

真的，非常不想進去。

「那堅固的宮牆就像是鬼門關一樣，隻要進去了，此生也就到此結束了。」

這種奇怪的、像強迫症一樣的想法不停地在華英的腦海裏回蕩。

其實，引發這一係列悲劇的不過是神誌不清的妹妹說的一句話。

我要進宮當皇太子妃。

初春的某一天，風和日麗，家人們都坐在茶室內，妹妹突然進來，說了這樣一句話，當時，華英不過想著：

「妹妹真是瘋了。」

華英之所以並未太驚訝，是因為她妹妹本來就有些神誌不清。看著妹妹說胡話的樣子，華英輕易地就下了結論：

「妹妹安靜了很久，隨著涼颼颼的天氣的結束，像是又犯瘋病了。」

母親，這孩子該吃藥了。

華英心想：

「反正再聽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妹妹看樣子是又犯病了。」

華英打斷妹妹的話後，含了一口幽香縈繞的茶在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華珍便瞪大了眼睛，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沒有胡說，我要當皇太子妃。

華珍的態度非常堅定，撂下豪言壯語，好像隻要下定決心，當皇太子妃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華英靜靜地打量華珍，擁有華麗至極美貌的華珍認真地站在那裏。

「妹妹本就非常固執，腦子也不好使，可能她連皇太子妃是什麽都不知道。」

華英認為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放下手中的茶杯，想要從座位上站起來。

那，我去馬廄看看。今天天氣不錯，我放馬兒們蹓躂蹓躂再回來。

華英覺得再聽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因此，說了上麵的話，正準備起身，華安兄長也覺得再聽下去會非常無聊，打算起身。

我和華英一起出去。如果要騎馬的話，多穿點衣服。天氣還冷。

華安兄長完全無視華珍，就在華安兄長起身的瞬間，到現在隻是安靜聽著、一言不發的父親突然抬起了手：

等一下。

父親話音剛落，我與華安兄長同時看向父親，此時的父親一臉嚴肅，我們很少看到父親露出這樣的表情，父親緩緩地點了點頭。並且用輕鬆的語氣地對華珍說：

皇太子妃這真是個不錯的想法。

父親？

除了父親和華珍，全家人都驚訝地叫了出來，看向父親，父親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

這主意不壞。如果我們家出了位皇太子妃，這不是光耀門楣的事情嗎？

完全意外於父親的反應，有著正常思考能力的華明兄長聽了父親糊塗的想法後輕輕地搖了搖頭。父親，這完全不可能。

我們家在華川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難道還培養不出一個皇太子妃？再說，華珍雖然有些神誌不清，但她的美貌無人能及。

父親的這句話成功地將全家人的視線轉移到華珍身上。臉蛋確實不錯。不，不應該說不錯，而是非常華美。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

出落得非常漂亮，將她帶出去也絲毫不輸給任何人，十五歲之後，議婚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不知道該選哪一個。隻是，臉蛋上麵的腦袋有些問題。

父親，現在不是看臉的時候，應該想想將來啊。如果她進了皇宮，您認為她能生存下去嗎？

如此荒唐的情形，連華明兄長都無語了，所以才說了上麵的話。

華川遠離都城，主要產業是瓷器、簪子、類似頭花等物的手工藝飾品，也正因為如此，女人的地位相對來說比較高，也比較強勢。其中，當屬管理華川的白家女兒們更為活潑特別，而華珍是比較怪異的特別。她一時都坐不住，姑且把這一點當成是家族的教養有問題，事實上，華珍非常善變，而且很容易產生厭煩情緒，整天惹是生非。

華英雖然對皇宮知之甚少，但也聽說過皇宮裏禮法繁瑣，華珍就算再自信，也不可能在皇宮內生存下去。不，說不定不用等到進宮，明天她就會把今天說過的話忘得一幹二淨，跑去追求其他男子了。到時候她便會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接下來的事情跟我沒關係，然後逃之夭夭。

華珍的為人，不僅是家人，整個華川的百姓都知道，隻有父親佯作不知。

為什麽把事情想得那麽糟糕？華珍今年已經15歲了，文靜了許多，也沉穩了許多，大家不要瞎擔心。

「真的是這樣嗎？」

大家看著父親，滿臉的不相信，最終，父親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總之，既然華珍想進宮做皇太子妃，那就趕緊給皇宮送信。正好，皇太子妃的選拔很快就要開始了，華珍如果現在就開始準備的話，肯定有把握能進宮。

父親兩眼放光，滿臉都寫著：就算當不成皇太子妃，進入後宮也不錯，這大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看著父親這個樣子，大家都無話可說，隻是不停搖頭。反正，不管事態如何發展，將來負責任的人是父親和華珍，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不，隻是當時認為沒有關係而已。

就因為皇太子長相醜陋，這個瘋妹妹就在選皇太子妃用的婚書上寫上了華英的名字而不是她自己的名字，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前，華英一直認為選皇太子妃和自己毫無關係。

白華珍，我一定會報仇的。

「你給我等著，等我選拔賽結束後回來，我會讓你後悔活著。」

華英咬牙切齒。華珍每次闖禍就隻知道裝糊塗，讓別人背黑鍋，自己卻溜之大吉，做事毫無分寸。但她這次是真的闖下大禍了。

「明知道我的性格還惹我，你現在是點了火藥庫。」

華英在考慮等她回來以後要怎麽處置華珍：

「是炸死她？還是煮死她？再或者咬死她？」

一直以來，不管華珍再怎麽闖禍，華英都懶於計較，一再忍讓，這也正是問題所在，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直接把她揍扁，讓她無法再繼續惹是生非，就因為她是唯一的妹妹，以前對她太寬容了。

「回來以後一定要打到她吐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