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飄落了燦爛

喊“不要”的則是佟掌櫃,他現在的頭簡直是巨大無比,一方麵怕得罪了廖泉沈小姐,以後這“風語樓”還能不能開門,另一方麵,著實怕廖泉傷了五味,這五味可是自己的親侄子,喊不要的時候,一把向五味的腰帶抓去。

喊“你敢!”自然是早已虎視眈眈的廖泉,沒想到在自己的地頭上,一個廚子竟敢如此造次,淩寒這裏還好說,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主要是在露瓊麵前感覺無光,所以見五味身形一動,他早已一個移位,擋在了淩寒的前麵,出手並不留情,一掌攜著風雷之力,隻朝著五味的麵門襲去。

隻是五味仿佛著了魔一般,閃身如同鬼魅一般,佟掌櫃一抓未中,他本身並未修煉武道,重心一個不穩,就向前跌落。

而五味如同背後長了眼睛,後腿向後一彈,剛好墊住了佟掌櫃的胸口,而後一點,竟把佟掌櫃彈起。而眼前正是廖泉凜冽的一掌,五味並不慌張,而是平平一拳擊出,正中了廖泉的掌心。

“好家夥!”廖泉心裏吃了一驚,因為五味這一拳,竟把自己震退了三步!不由得臉上一紅,暗暗怪自己太輕敵,隻用上五分力。

“好!”

“。。。”

“好!”

圍觀的食客一見五味用腳彈起佟掌櫃又一拳震退廖泉隻在轉瞬間,不由得爆發出一聲喝彩,但又想到這被震飛的人的身份,又急忙收住,各人大有解著小便突然又被人嚇住的感覺。隻有一個醉熏熏的酒客沒有跟上這節奏,大聲喊了一聲好!但見各位都已默不作聲,又見到廖泉怒目圓睜,肚裏的酒水都變成冷汗流出。

而廖泉並沒有注意到這醉漢的窘態,而是瞬間運氣再行撲上。而五味早已貼近淩寒,一把抓住淩寒的肩膀,向窗外一躍,就落到了街上,幾個起落就沒了蹤影。隻留下了氣呼呼的廖泉,和被這驚變嚇呆了的露瓊,還有那被油膩膩的大腿塞住嘴巴忘了咀嚼的天寶。

“你要帶我去哪!”淩寒被五味這壯漢提在手裏,雖說最近自己成長了許多,也像個十四歲的少年了,但和五味一比,還像個小孩被人提在手裏。

“別廢話!到了你就知道了!”五味道,隨手在淩寒的背上拍了兩下,淩寒便感覺嗓子一緊,便發不出一絲聲音,而且渾身軟成一團。

五味似乎對自己的封穴手法很是滿意,冷哼了一聲,隻是抓淩寒力量沒有那麽大了。

耳畔風聲呼呼作響,眼前的景物不斷變換,街道,房屋,城牆,山路。五味的速度很是驚人,幾個起落竟提著淩寒出了城,直踏上了一條山路。

山路越來越陡峭,眼見臨到絕境時五味幹脆如同大鳥般飛過,下落時準確的落在山石後斷後延續的山路上。

就這樣起起落落,到了這半山腰上。淩寒回望下風鈴城,竟隔著淡淡的雲霧,模模糊糊。又穿過一片樹林,越過一條清溪,方才看見,這半山腰上竟有個茅草屋。屋外籬笆稀疏,圍繞著幾畦菜地,種的青菜油綠,辣椒火紅,茄子紫黑,菜花鵝黃,正是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青來。

這山中的農家小院,顯得超然於俗世。

五味有些氣喘,放下淩寒,但並沒有解開淩寒的穴道。

他也不進院,雙膝跪地,一頭磕在地上。

片刻,隻聽得茅屋裏麵,傳出一聲長歎。

聽到這聲長歎,五味的那伏下的身體竟然一抖,頭伏的更低了。

“五味,你且起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茅屋裏傳出。

“弟子不敢!”五味的聲音還是十分響亮,但是已經略帶著顫抖。

“是為師沒有教好你!不怪你!不過既然有朋友來這,就應該有待客的方式。”

隻聽“嗖嗖”兩聲,淩寒隻覺得胸口仿佛被兩個硬物撞了一下,穴道驟然解開。

待淩寒一看,地上落著兩個白白的東西,淩寒拾起,捏起來軟軟的,卻是兩段蔥白。

淩寒不禁一凜,對茅屋內的人頓升敬意。因為淩寒想起了幾個月前,自己隨師父淩長野修煉,師父總

是用些下酒小菜來懲戒自己,什麽花生米,雞骨頭,但是這些都是硬物,可以著力,而且距離不是很遠。但屋裏這位未曾露麵的老人也未見到五味的封穴手法,更沒有看到淩寒所處的位置,而且用兩段蔥花就解了淩寒的穴道,更令淩寒吃驚的是這兩段蔥花竟是透過了窗紙射出來的!無論是從認穴的準確,還是蔥花的所包含的力道,這都是師傅淩長野所不具備的。

淩寒一鞠躬道:“前輩神技,晚輩欽佩不已!”

“嗯,小朋友!一定是你道出了“金玉滿堂”的缺陷,是吧!我這不成器的徒兒啊!都是我寵壞了他,導致他自己在高人麵前出醜丟臉!”老人道。

聽到這裏,五味那虯髯的臉上,又豬肝一樣的紫紅,頭伏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前輩,五味兄的廚藝也是神乎之技,小子隨口胡說,還請前輩和五味兄多包涵。”說罷深鞠一躬。淩寒也是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不想被那露瓊,廖泉輕視,卻惹出了這樣的禍端。正所謂: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小朋友不必自責!當年五味下山,我就告訴過他過,這“金玉滿堂”隻可慢火烹製,不可著急用內力控火,看來到底是沒有聽我的勸,不過這樣也好,讓他明白什麽是天外有天,這風鈴島可比不了蒼茫大陸,更比不了這大千世界。”老人道。“隻是不知小友師承何處,竟然也能懂得這‘金玉滿堂’!”

“前輩,我也隻是偶爾嚐過這菜,至於做菜的本事,可是差得很!以前隻是和家裏的廚師略學了一點。”淩寒道。雖然淩寒年紀小,當時霍廚師可沒少調教,什麽煎炒烹炸,各種食材品性,各類菜譜都沒少讓淩寒學習。淩寒當時都想和霍廚師一樣做個廚子,手烹百味。盡管他那時隻是因為父親不許他修煉武道,找點其他的事情消磨。

“不知那廚師高姓!年紀如何!”老人問道。

“那師傅姓霍,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淩寒照實回答。

“莫非是師叔霍九香?”老者的聲音有些顫抖。自己的師父在世時經常提起,說當年他這個小師弟霍九香是師祖最得意的弟子,盡得真傳,雖然自己當年的一身廚藝已經可以笑傲食林,但是和霍九香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聽師父當年說,九香師叔當年在蒼茫大陸的天都開了一家鳳凰樓,那生意是做的很大,不可能入府給人家做廚師。可是如果不是霍師叔,誰有能有這樣的本事,讓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盡得廚藝的精粹?

“小朋友,不知道這霍師傅有沒有告訴你真名啊?”屋內的老人問道。

“霍九香!這個名字倒是聽霍師傅提起過。”淩寒道:“有一日霍廚師氣呼呼的對我說:‘現在的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會燒幾道菜就要稱神稱仙了!真是氣死我了!明天讓霍九香這小子管管他那些兔崽子。城裏新開了一家鳳凰樓分號,裏麵的主廚是霍九香的徒弟,自稱‘菊台食神’,真是好不要臉!當年我闖蕩江湖的時候可沒這麽張揚!”

淩寒回想起那時霍師傅的神情。

霍師傅就望著窗外樹上飄落的黃葉,有點失神。一瞬間,淩寒似乎看到了霍廚師身上閃現出萬丈光芒,隨後又瞬間消散,好似那落葉般,消散了曾經青翠,落花般,消逝了綻放的燦爛。

“我問這霍九香是誰?他頗有得色道:那是我的徒弟!要是有機會你見到他,就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水火交融,陰陽相濟”,他一定會待你如若上賓的。他要是問你和我什麽關係,你就說你是我的關門弟子。”

“當啷!”隻聽到茅屋裏傳出了一聲響,像是飯勺掉進鐵鍋的聲音。而後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三步並作兩步的疾跑出來,一頭扣在地上道:“不肖師侄郭有瑜給師叔請安!不知師叔大駕還請贖罪!五味!快拜見師叔祖!”

五味的表情由驚愕變成了拜服,急忙朝著淩寒“當當當……”的磕了十多個響頭,邊磕邊道:“徒孫無知,冒犯了師叔祖天顏!還請師叔祖責罰!”

眼見這老小二人心意赤誠,不像是偽裝做作,淩寒急忙扶起那白

發老人道:“老人家,可別如此大禮,小子可承受不起!五味兄,快快請起!”

那老人道:“師叔!這禮您受得起!您所說的霍師傅是我的師祖,名震天下的霍全席!您輩分大,這是注定的,即使是一歲的娃娃也是我的長輩,咱們精味一門的禮數可不能亂!”

一見兩人還是不起,淩寒道:“那我是長輩,是不是!”

那師徒二人齊齊的答道:“是!是!”

淩寒道:“那長輩的話,聽是不聽!”

“聽!就是師叔讓我上刀山下油鍋,去那阿鼻地獄闖個來回,我也要聽!”郭有瑜道。真不知道這老頭怎麽瞬間爆發出比年輕人還強烈的淩雲壯誌,倒真有一股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的氣勢。

“好!那你們都起來吧!”淩寒道。

兩人誠惶誠恐的起了身,隻見那郭有瑜雖說是頭須皆白,但是發絲白亮,如雪般剔透,而麵色紅潤,竟是宛若少年般細嫩,和這銀須白發一搭配,竟似個老頑童。

“師叔屋裏請!”

淩寒進了茅屋,就是一個廚房,牆上掛滿了各種食材,臘肉火腿,幹菇雜菌,魚坯豆幹,蒜辮辣椒。屋內整齊的砌著兩個個灶眼,其中一個上麵還放著一個砂鍋,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另外一個的火苗在在灶眼中跳躍。

郭有瑜把淩寒請到了東屋,隻見屋內供著兩個牌位,一個上麵是“師祖霍公全席之位”,另一個上麵就是“恩師湯公有為之位”。

“師叔,霍祖師爺當年名震海內,但是我等都是無福一見,但師父也好,師叔也好,都會每日奉供,沒想到他老人家竟還在世!而當年我流落這島上之時,家師就已仙逝,他是霍師主的第八位弟子。”郭有瑜道。

原來當年的大陸食神湯有為是霍廚子的第八位弟子啊,並不是人們所傳說的那樣。

淩寒稀裏糊塗的被抓上山,又稀裏糊塗的收了兩個徒子徒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當時與霍廚師卻有師徒之誼,見到他的牌位,記起了從前的種種,好像就在昨天。

淩寒斂氣凝神,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磕了三個頭,郭有瑜與五味也都磕了頭。

三人起身後,郭有瑜奉淩寒上座,淩寒也不推卻,坐在上首,那二人也不落座,垂手而立。

淩寒道:“郭伯。。嗯,郭賢侄!”

“師叔有何吩咐?”郭有瑜道。

“我與你師祖情比尋常,而且也得到他老人家的指點,雖沒有正式拜師,但他老人家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稱他一聲師父也是應當。隻是我初到此地,寄宿於沈莊之中,不想讓他人得知我的情況,所以你二人不可在他人麵前,顯露我的身份。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倒是怕樹大招風,引來禍端。”

“師叔說的是,師叔請放心,這風鈴島雖然大,也有不少奇人異士,都能給小侄一分薄麵,而且五味的武道修為也尚可,定會保護師叔周全!”

“這個我倒不擔心,隻是你的名望甚高,我不想讓沈老爺有想法而已,所以在外人麵前,就不要以輩分相稱了,我叫你一聲老先生,你叫我小朋友就好!”

“這樣,就聽師叔的!五味,我平日不下山,你要保護好師叔安全!不,我隨你們一起下山,師叔,我在城外還有所宅院,不如您就搬回來住,這早晚也有個照應!”

“這個恐怕也不行,我初到沈莊,相救之恩未曾報答,而且有些事還要沈老爺相助,但有二位這親近之人,也不怕在這無依無靠。有時間我定會去到府上走動”

“如此也好!隻是不知師叔如何到的島上,要知道數十年不曾有外人到得島上,也沒有人能出去過。”

“說來話長!”淩寒知這二人可謂是絕對心腹,就把海船遇險,流落此島的經過告訴了二人。“不知賢侄是否知道這離島的辦法呢?”

“這個不瞞師叔,這離島……”郭有瑜忽然目光一凜,朝窗外望去,隻見外麵鬆濤帶風,並沒有人影。

“來者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