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誰在閣樓上

秋日之下,山頂之上。

一個酒葫蘆高掛在樹枝上,一縷亮白色的美酒飛流直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下麵的一張嘴裏麵,“噗!”一粒花生米正打中酒葫蘆,酒葫蘆直直的向下掉落,正要摔落在地,卻被一隻油膩膩的手接住,那隻手托起酒葫蘆,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才滿意的放下酒葫蘆,露出了一張紅呼呼的醉臉,正是淩寒的武道師父淩長野。淩長野看了看遠處的太陽底下赤**上身的淩寒,說道:“還有兩個時辰!不許偷懶!”

拜師之後,淩寒開始了武道的修煉,可是淩長野一開始並沒有讓他接觸武道修煉的法門秘訣,而是每天帶著淩寒爬山。此山名曰白山,綿延數百裏,最高峰曰黑峰,上下千餘石階。

那是第一日,淩長野帶著淩寒來到白山之下,道:“入我門,你要記得,我讓你幹什麽就要幹什麽,不許問為什麽!明白了麽!”

淩寒道:“謹遵師命!”

“不要文縐縐的!就說知道了就好!”

“是,師父,我知道了!”

“好,隨我上山,不得與我落下十階,否則有你好看!旁邊那兩擔寶貝給我挑上山!千萬小心,別摔了我的好酒!”

說罷就大肚一腆,一階一階的向山頂登去。淩寒朝旁邊一看,原來是早已備好的酒菜,一壇美酒,一擔佳肴。淩寒隻好乖乖的挑著扁擔,一步一步的也跟著師父上山。

剛開始,淩寒還能跟在師父的身後四五階,可上了百餘階後,明顯感覺到心跳加速,氣喘如牛,常言說的好,遠道無輕擔,何況是負重登山。

過了三百階後,淩寒明顯感覺到了體力不支,大汗淋漓,不僅濕透了道裝,而且又落下了三四階。肩頭的擔子現在仿佛是千斤之重壓在肩頭,每上一階都很吃力了,但淩寒天生有一股韌勁,硬是咬著牙堅持,一個十多歲的孩童,堅韌如斯,淩長野心裏暗自歎服。雖然這個徒弟總是沉默寡語,和自己這種酒肉穿腸的性格不大對路,心裏還是喜歡這種肯吃苦的孩子。

在上了五百階後,淩寒的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肩頭被扁擔磨得血肉模糊,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小腿繃得和石頭一樣硬且脹痛不已,每上一階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已經在落後了九階了,少年咬著牙,硬撐著。

雖然淩長野大腹便便,但上山的速度好像沒有什麽變化,依然麵不改色,悠然自得。

可淩寒馬上就要落到十階之外了,他倔強的想追上,但體力不由人了,肩頭的扁擔就要滑下,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然看到酒壇落地美酒四濺的情景。

這時,一顆花生飛了過來,正撞到淩寒的小腹之上,“啊!”淩寒大叫一聲一陣劇痛由小腹起傳遍了淩寒的全身,如同被電擊了一樣。但是經過這一陣劇痛後,淩寒感覺一股冷氣在丹田處湧出,胡亂的在身體裏流動,把身體裏的溫度降低了很多,而且感覺雙腿又有了動力,他趕緊趁著這突發的氣力緊跟了兩步。

就這樣,每當淩寒要落到九階之後,就會挨上一下,或者是花生米,或者是雞骨頭。如同製導一般準確無誤的撞到淩寒的丹田之上,激發出一股冷氣。

第一日,淩寒在挨了四十多次的打擊下,終於爬上了山頂。一到山頂,淩寒迫不及待的卸下酒肉擔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又是一粒花生米,打在了淩寒的膝蓋上,讓淩寒激靈一下,站了起來。

“懶東西,趕緊給我打坐,把上衣脫了,在這,不許出這個圈!”淩長野用一塊雞腿骨在地上畫了一個圈。

淩寒隻得依樣坐在圈裏。山頂是一塊百餘平的開闊地,東麵是上山的甬路,另三麵是懸崖峭壁,在山頂,可以看到菊花台整個大城,東門處的熙來攘往的行人,市井隨處吆喝的小販,挑著木柴趕路的樵夫,還有那三五成群的身負兵器的羽道者。

淩府的亭台樓閣也映在眼簾,那個讓淩寒心頭一跳的後院在綠樹的掩映中,露出了閣樓的一角。

小城升起了炊煙,淩長野也打開了酒壇,他找了個樹蔭的地方舒服的一坐,開始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都不看淩寒一眼。淩寒也不敢多過問,隻好在圈裏打坐。剛開始,淩寒隻是打坐在圈裏,時間長了,難免無聊,小孩的心性那受得了,剛要活動活動筋骨,馬上就有一快雞骨頭飛過來,像電擊一樣疼痛。淩寒隻得眼觀鼻,鼻觀心,平心靜氣的在圈裏打坐。

秋天的太陽仍有餘威,曬的淩寒很是難受,無意間丹田處那絲絲的冷氣就像淘氣的孩童跑了出來,在他的身體裏四處遊蕩,遊蕩過的地方,就抵去了陣陣熱浪,感覺舒服多了。淩寒也想控製這絲絲冷氣,但不得法門,隻好任隨涼氣走走停停。

當夕陽落下,倦鴉歸巢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淩長野和累的慘兮兮的淩寒就回到了府上。

第二天,淩寒的腿像烤熟了一樣腫脹起來,肩頭也是紅腫流血,但淩長野並沒有放過他,依舊是前一日的修煉內容,這讓淩寒可是苦不堪言,還是依靠花生米的打擊下,淩寒完成了功課。

但是晚上,淩長野親自來看望徒弟。淩寒心存感激,覺得師父還是不錯的。師父吩咐下人弄來一桶溫熱的水,讓淩寒泡浴。

“乖徒兒,這是我費了好大勁才配好的藥方,放在水裏你泡一下,保證四肢百骸都會舒坦!淩長野說罷,將一小包粉末倒進了木桶,還似乎有一股玫瑰的香氣。

“謝謝師父!”

“嗯,進去吧!”淩長野那充滿血絲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狡黠。

直到進了裝滿藥水的木桶淩寒才知道,天上掉餡餅,不是圈套,就是陷阱。一進木桶,裏麵像是硫酸一般,要燒壞他周身的皮膚,感覺就像千萬把刀在每寸皮膚上來回的割,淩寒本能的往出彈,但是還沒等他跳出來,就被一臉壞笑的淩長野一把按下,除了口鼻以下,全都浸在了藥水之中。

“嗷!”一聲慘叫從淩寒住的小院傳出。

掃地的老伯停下了掃帚,除草的仆人放下了鋤頭,端茶的丫鬟弄翻了茶碗,切墩的廚子擦點切到了手。這慘叫聲聲音撕心裂肺,仿佛在每個人的心頭都重重的敲擊了一下。

痛並不快樂著,這是淩寒的感受,憑借著一口狠氣,淩寒堅持了下來,過了一個時辰,身體也就適應了這種痛,感覺神經都已經麻木了。雖然這澡洗的有點像是鴻門澡,但

淩寒還是感覺有收獲的,第三天上山的時候,少挨了不少花生米。

這樣的學習生活堅持了三個月,上山,打坐,下山,洗澡。上山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淩寒始終沒有被落到十階之後,酒肉背的越來越多但是淩長野肯定不會吃不完打包再帶回來,打坐的時候那股冷氣還是像個頑童和淩寒捉著迷藏,但淩寒也摸清了涼氣的一些習性,洗澡水裏麵的藥劑越來越重,但淩寒感覺的疼痛卻越來越輕。經過這樣的訓練,淩寒那瘦弱的身體變得結實起來,每天經過藥劑的刺激,淩寒的骨骼也發生變化,個子竟也長高了不少。

每日重複的功課讓淩寒也感覺到乏味,可是淩長野絲毫沒有教授其他課程的意思。

兩個月後的一日,淩寒鼓起勇氣問淩長野:“師父,我能不能學習些新的內容啊?”

淩長野倒沒有因為淩寒的發問而激怒,而是笑嘻嘻的道:“可以啊!”

淩寒大喜過望,“師父,那我們學習些什麽啊?”

“喝酒!”淩長野把酒葫蘆扔給了淩寒“必須都喝光!”

說罷不懷好意的看著淩寒。

淩寒無奈,隻好舉起酒葫蘆,“咕嘟”喝了一口。

“啊!”淩寒感覺滿口辛辣的難以忍受,就連眼淚都差一點嗆出來。以前霍廚子也會讓淩寒陪他小酌幾杯,但霍廚子的酒都是玉液瓊漿,口感綿長。

“不許吐!我這酒可精貴著呢!我的徒兒豈有不會喝酒之理!”

淩寒隻好捏著鼻子,喝光了這壺難喝至極的酒。不過這酒雖然入口火辣,到了腹中,竟化作了一股涼氣,和自己體內的冷氣頗為相似。

“喝完別傻冷著,趕緊打坐,體會怎麽控製體內的真氣,調節呼吸,試著用意念控製!”淩長野道。“玉液生龍池,飛流入氣海!這是傳授你運氣的第一個口訣,你現在還不能自己激發出真氣,隻能借助酒來輔助,從咽喉到小腹的流向。”

淩寒一邊聽,一邊盤膝打坐,認真的體會這酒激發出的真氣,心無旁騖,萬念俱寂。

之後,就是每天淩寒的學習內容又加了一項,喝酒。於是,每天傍晚,師徒二人都會滿身酒氣步履蹣跚的回到府中。

眾人見了無不發笑,有其師必有其徒。其實隻有淩寒可以體會到,師父的用心良苦和匠心獨運。

三個月後的一天傍晚,木桶裏的淩寒忽然聽到院子裏一片整齊的腳步聲,他忙跳出去看,隻見父親帶領許多全副武裝的部下都向後院湧去。

淩寒好奇也跟在後麵一起前去,還沒到後院,就看到了一個白影站在閣樓的屋頂之上,白色的鬥篷下擺隨著夜風微微飄起,看身影正是那個欺淩自己的仇人,淩寒不禁眼中冒火,黑黑的眸子閃出冷冷的殺氣。

百餘名部下有序的圍住了院子,兵遇夜不亂,將遇亂不驚,這是在長期與魔族的鬥爭中形成的素養,尤其是淩家的子弟兵,更是個個都是精英。

“敢問閣下大名,為何深夜到此!”淩長峰問道!一邊說,一邊暗自提氣,全神貫注的注意著白影的一舉一動。手下的其他人也是手按刀柄,箭上弓弦,隻等淩長峰的指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