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其實自打那三個白豹族戰士出現在這村子的時候,奇岐就知道今天是觸了黴頭了。瞧著村人們個個躲避不及的醜樣,奇岐倒是淡然得很。
那日她正好無事閑歇在家,窮極無聊找了些針線活自個兒摸索摸索,也就是在這空當,村口的漢子跑到她家,氣喘籲籲地與她說:“不、不好了,一下子來了三個白豹族的,開口就問你家混小子的事!”
奇岐一個不留神,銀針紮進了手指,血珠立刻冒了出來。她放進嘴裏吮吸了一下,瞟了眼滿頭大汗的漢子,訕訕道:“胡扯什麽呢,我家那混小子何時跟這麽多白豹族扯上關係了,他在外頭也混得太好了吧。”
那會兒,文頃和豹子已經離開村子將近一月了,奇岐一個人過得清閑得很,每天也沒什麽大事,就偶爾做個夢,夢裏頭奇穆對她說,姐,等我賺夠了錢,我就回來看你,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村人們都瞧瞧,我奇穆是多麽有出息,羨慕死他們。然後奇岐就吧嗒吧嗒地流著淚,說好好,姐死也要等你回來。
不過如今青天白日,奇岐可不相信她家那混小子真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混出名堂來,連個過渡都沒有。所以那三個白豹族啊,鐵定不是來找她弟弟,指不定,就是來找跟著奇穆一塊走的那隻小畜生的。
那漢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一句話,抹了把汗正要補充回來,不想這會兒那三隻白豹已經行至奇岐家門口了。那漢子愣是那把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裏。
那股子濃烈的豹子氣息終於讓奇岐抬起了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就知道總有這麽一天。那豹子既然失了憶,早晚會有人出來尋他,找上她也是時間的問題。
那通風報信的漢子早就跑得沒了影,奇岐也不失了方寸,道了去:“原來皆是客,進來坐吧。”便收拾收拾手裏頭的針線活,去廚房裏倒了三杯水。
親衛隊仨人到底是出自白豹族的上流階級,該有的禮數那是一個不缺,坐下來先是做了自我介紹,然後便開門見山提起來這裏的目的了。
奇岐也不是個想無事生非非要矯情賣關子的人,就把豹子如何來到這村子,又是如何被他弟弟救下,再如何叫他生存活計的前前後後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最後補充了句:“現在,我弟弟應該是帶著他回他家鄉去了,至於到底有沒有找得到正確的路,我就不清楚了。”
桂木四處聞了聞,向其餘二人點了點頭。
隻是洪石完全沒意識到桂木的暗示,他心裏隻盤旋著一個念頭,這女人的弟弟,竟然教他們的冷麵將軍……洗衣做飯?他覺得自己應該被雷劈一下,告訴他,眼前這女人所說的都不是真的。
紋燕也是悶著頭,對這樣的描述有點驚訝。將軍在皇城之中,每日被人服侍,什麽活都不用做,別說讓他洗衣做飯,就是隨便掃個地,那也是妄想之事。況且將軍性情孤傲冷僻,從不願主動與人交談,在他的生命裏,永遠隻有對手沒有朋友。如今聽這女人描述,不論性情習慣,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個人,真是他們千裏迢迢努力搜尋的護國將軍白霄?
桂木算是比較清醒的,唯有他道了句:“謝謝您為我們提供了如此寶貴的資料,您的弟弟救了我們的將軍,我們遇見他,必會重謝。隻是不知,能否提供一兩件您弟弟的衣物,讓我們熟悉氣味,也好找得方便些。”
奇岐看了看他:“衣物倒是有,隻是……你該知道做姐姐的心思,三位能提供一些信物嗎,證明你們真是白豹族的親衛隊長。”
桂木一怔:“也對,是我們太唐突了。”隨即他從腰封裏拿出一個圓形的牌子,上麵歪歪扭扭刻著“親衛隊·桂”幾個字,然後示意其餘二人也拿出來,以示他們正統無疑。
奇岐觀察了一下那圓牌的質地,像是用金子打造的,周圍有些細小的磨損,想來佩戴的時間挺長了。她反複思量覺得不像有假,便拿了幾件奇穆的衣服出來,隻說:“以後你們要是遇見了他,對他說,我一直在這裏守著,他要是哪天在外麵累了倦了,隨時可以回來。這裏永遠是他的家,是他的港灣。”
紋燕聽著有些忡怔,同為女子,難免會想到一塊去,便不由自主回了句:“要是我們真遇到了,自然會轉達的,您放心。”
桂木和紋燕拉著洪石走的那會兒,那大塊頭還處在神遊太空界的狀態,嘴裏叨念著:“怎麽會這樣……將軍……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桂木便冷著臉一掌打在他的後勁上,將他像麻袋一樣脫了出去。
奇岐的屋外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大多數是想看又不敢靠近的,要麽蹲在屋頂上,要麽躲在角落旮旯裏,偶爾探個頭瞟一眼,然後馬上轉過臉去自欺欺人地表示什麽都沒看見。
桂木道:“這裏的村民可真可愛。”
紋燕的嘴角抽了抽。
三人走後,那些個看熱鬧的,倒是一窩蜂往奇岐家裏頭擠了,爭著吵著要打探些八卦。奇岐把門一關,插銷一撥,你們瞎忙活去吧。
……
整個一下午,文頃已經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了,莫不是有人念叨他了,這麽舒適的天氣,日頭還掛得老高,不可能會感冒啊。他揉了揉鼻子,繼續在這鐵器店裏逛悠。
老板已經觀察了他好一會兒了,這年輕人隻看不買,讓他很是鬧心。文頃也不是不想買,隻是沒有他中意的,他想要那種中間稍微突起點,四周又不圍起來的圓形平底鍋。他母親當年*蛋餅,就是用的那種類型的。那種鍋子,可以將攤上去的麵粉延展至最大,不會使雞蛋餅的麵皮太厚,如此一來,咬上去的時候,就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對內裏菜色醬料的阻礙,讓顧客覺得,他們買得非常實惠。
隻是現下,文頃逛了好大一圈了,饒是他仔仔細細認認真真,也沒瞧見符合他要求的。
於是他向老板打聽了一陣,才知這獸人鎮上,是不生產這種鍋子的,如果想要,隻能去鐵匠鋪訂做。文頃便又去鐵匠鋪跑了一趟。
從鐵匠鋪回來,他又去賣煤師傅那裏買了幾十斤蜂窩煤,直接讓人送了回來,堆到了小旅館後院,當然這也是得了老板允許的。想當初他母親*蛋餅時,每日推個三輪車,車子上放著小瓶裝的煤氣罐和爐子,一大早騎到小學門口,開始站位擺攤。獸人世界沒有煤氣罐這玩意兒,當然隻能買些煤炭。好在,獸人們已經懂得將煤炭做成蜂窩的形狀,燃燒起來應不會有什麽困難。
後來小旅店門口有人上門收廢鐵,文頃正好瞧見老板把一個廢棄煤爐拿出來,便眼疾手快以低價把它要了過來。自己再補補弄弄,也還能用。
一些大部件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文頃便琢磨著和麵的木桶和勺子,還有攤餅時用來延展麵粉的那種長得像竹蜻蜓一樣的棒子。凡是能在店裏買到的,他都盡量少花些人力,買不到的,再自己動手製作,反正也是為了重操舊業做準備,自是樂在其中。
那天文頃忙活了一下午,沒剩多少時間去購置麵粉和雞蛋,更別說去集市調查行情了。不過創業這事,本就急不得,他也沒打算一天之內幹完。
豹子回來那會兒,文頃已經將鼓搗的那些玩意兒都收拾幹淨了,不過估摸著是忘了時間,晚飯沒來得及準備。
豹子看著空空蕩蕩的桌子,愣了一陣,忽地像打了雞血一樣,撩起袖管便煞有介事地說:“文頃,今晚我來做飯給你吃。”
文頃拉住他:“小白,我做樣家鄉小吃給你嚐嚐可好?”
……
說實話,這*蛋餅的手藝,文頃已經荒廢了好多年了,現在突然要拾起記憶找回感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麵和好了,雞蛋也打勻了。
豹子坐在灶膛裏,拿著火鉗捅火星捅得很開心。
文頃盯著那大鐵鍋瞧了好一陣,直到鍋底冒起了一陣熱煙,他才後知後覺地刷上一層油。然後心就莫名其妙撲通撲通劇烈跳起來了,他趕緊做了一次深呼吸,暗哂道,不就是做個雞蛋餅嗎,有什麽好緊張的。
雖說以前做過好幾年的雞蛋餅了,他的腦子也漸漸回憶起當時那種熟稔的感覺了,但是眼下這鍋子……文頃安慰自己沒事,大不了做得脆生一點。
他將雞蛋和在麵粉裏一塊倒了進去,麵粉裏本身放了鹽,便省去了另外加醬料的步驟。
文頃將鍋鏟的背麵也塗了一層油,如此一來,將鍋子裏那些聚到一起的麵粉攤開時便不會粘在鍋鏟上。
由於豹子的飯量大,和麵之前沒做計量,所以將麵粉團整個攤開之後竟有半個鍋子大小。
文頃沒讓豹子減小火候,麵皮貼鍋的一麵很快就生出一陣脆香。豹子許是聞著香味了,就聽見他喊:“文頃,我餓了。”
文頃額頭冒著汗:“再等等啊,馬上就好。”
文頃用鏟子一點一點地蹭著麵皮貼鍋的一麵,待那麵整個脫落鬆動之後,他用手指捏起蛋餅的一邊,另一隻手借住鍋鏟的威力,嘩的一下將整張蛋餅皮子從鍋裏拉了出來,在半空快速翻了個身,啪嗒一下將另一麵鋪入鍋中。
脆響一陣陣地飄出來,隻聽灶膛內豹子的聲音又飄出來:“文頃,好了沒有,我想吃了。”
文頃呼了口氣:“小白乖啊,再等等。”
文頃示意豹子不要再加柴火了,蛋餅借著鍋底的餘熱慢慢烘至全熟。文頃瞧著差不多了,拿鏟子在中間切開一個口子,看看裏頭有沒有熟,待完全沒問題了,他便用切蛋糕的方法,豎握著鏟子在一整張蛋餅上劃了個十字,將其分成了四塊。
這會兒豹子已經擦著手在旁邊流口水了。
文頃瞧著自己的成品,泛著雞蛋的天然黃,還有薄油的岑亮,忍不住要給自己豎大拇指了。於是得瑟道:“小白,去拿盤子和筷子。”
貌似在家裏,用老灶膛*蛋餅就是這麽做的,流口水(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