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初醒_第099章 男子漢大丈夫

屋內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黴味——這是暴雨過後留下來的後遺症,不遠處的桌子上擺放著一束野花,窗口開著,微微的拂風吹進來,吹來一陣清新的花香,將黴味驅淡了不少。

外麵,隱有孩童玩鬧的聲音傳進來。

門突然一聲吱呀被推開,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跨進來,他手裏端著盆子,在夕陽的照射下,他那幹淨的下巴上,折射出一小片陰影,但那眉眼卻清晰如同一副上好的水墨畫,色彩不多,卻也足夠勾勒出一種驚心動魄的俊美。

渠水怔怔看著他,他似是也沒想到她已經清醒了,站在門口愣了愣,才微微一笑:“你醒了?覺得怎麽樣?”

“你…咳咳…水…”喉嚨處傳來的沙啞與幹痛讓她吃了一驚,她虛弱的咳嗽著。

對方大跨步走過來,將盆子放在桌子上,就倒了一杯溫熱的水遞到她手裏。

渠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對方扶著她躺下來,聲音淡淡的,卻蘊含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溫柔:“你身子還虛著,躺下來。”

隻是躺下而已,她就覺得頭一陣陣暈起來,輕聲問道:“我…怎麽了?”

她真不習慣這樣虛弱的自己!

她麵帶朦朧的看著對方,聲音也弱弱的,那眼神就像是一隻乖巧困惑的小貓咪一樣,與平日的她大相徑庭。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趙傷嘴角露出了一抹輕微的弧度,解釋道:“你發燒了,又操勞過度,所以就病倒了,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了!”

說完,他突然用手背貼了下她的額頭,然後俯下身,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對視,渠水望著他那幹淨無暇的臉頰,看著他那雙深邃溫柔的眼眸,臉就驟然紅了。

趙傷似乎也微微的不自在,站起身,將視線移開:“整整高燒了四天,我都懷疑你腦子被燒傻了!真的成一頭小豬那該怎麽辦!”

又把她比作成豬!

渠水就憤怒的嘟起嘴巴,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著他。

即使這樣虛弱,但她的神情,卻莫名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力量。

趙傷心情就愉悅起來,嘴角輕揚,伸手點了點她鼓鼓的臉:“好好養著,不要再淘氣了!”

渠水便有些模模糊糊的想,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已經不燒了,但為什麽臉頰上的溫度竟然這樣燙人呢,甚至覺得對方的手指是那樣冰冷,他碰觸的那裏,好像也沁染了一抹冰涼,一直浸透到心裏,讓她那火熱的心口也染上了一抹舒爽的清涼。

她呆呆的看著對方。

而趙傷已經走到水盆旁,擰幹了裏麵的帕子,溫柔又熟練的放到她額頭上。

那抹清爽就侵染到了全身。

渠水恍然,原來昏睡中那個一直照顧自己的人是——他!

她躺在那裏,隻覺得剛剛涼爽下去的溫度又蹭的一下上升了,一張臉好像是秋後的蘋果一樣,紅得熟透了,似乎能啪嘰一下,落到地上去,然後爆炸開來。

趙傷便皺了皺眉,又用手背貼了下她的臉頰,低聲:“怎麽,又燒起來了嗎?”

渠水不自然的避開他的大掌,閉上眼睛裝睡,並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累得很,先睡了,等小山回來了叫我!”

身後的那道身影沒有動作,也沒有離開,隻是,似乎一直注視著她。

渠水那**在外的肌膚,就在他毫不掩飾的幾乎可以用咄咄逼人的目光逼視下,漸漸染成了紅色,即使是脖子也不例外。

在這種驚人的燙度中,她漸漸又昏睡過去。

她是被一陣輕微的竊竊私語中給驚醒的。

睜開眼睛,感受到床尾站了幾個人,小山急切又壓得低低的聲音傳過來:“姐她怎麽還沒有清醒?要不要將大夫再找過來!”

“天已經太晚了,明天吧,你姐正在養病,多睡是好事。”這是趙傷清淡的聲音。

承恩便也擔憂的說道:“一直燒著,會不會將腦子給燒糊塗了!”

“你不要瞎說!”小山吩憤怒的說道,趙傷卻突然伸手製止了他:“你姐醒了!”

“真的?姐!”小山就驚喜萬分,看到渠水睜開眼睛,就忙忙撲過來,剛剛喊了一聲,豆大的淚珠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小嗓音又委屈又擔憂:“姐,你,你咋樣了?”

渠水卻吃力的瞪著他:“臭小子,男子漢大丈夫,不許…掉眼淚!”

但在病中的她顯然沒有往日的威懾力,小山就破涕為笑,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大聲:“姐,我才不會掉金豆子呢,你看錯了!”

渠水就也露出一抹笑,輕聲:“你別當我病了,就眼瞎了啊,不許再哭!”

小家夥使勁點頭。

承恩便扯著承敘擠過來,小臉上一片驚喜:“渠水姐,你醒了?”

渠水笑了笑:“這幾天有沒有聽話?”

“有!我和弟弟都很聽話,幫著家裏幹活了。趙哥哥還誇我倆了呢!”承恩就趕忙點頭邀功。

“好孩子!”渠水吃力的伸出手,挨著在兩個人的腦瓜子上摸了摸。

承恩和承敘就裂開嘴笑。

“小月呢?”渠水環顧四周,盡量不去看一直注視著她的趙傷。

在場的幾個人便都一陣沉默,渠水敏銳的意識到事情不對:“她怎麽了?出事了?”

趙傷便道:“沒有,你不要多想,於家要準備婚禮,所以前幾天將小月叫了回去幫忙!”

渠水垂下長長的睫毛,半晌才輕輕“哦”了一聲。

任何人都能看出她不高興,但是,也沒有辦法去安慰她。

隻有趙傷輕聲:“你放心,小月這個孩子知道感恩,臨走時一直擔心你的病,還對我說過,等親事一忙完她就回來!”

渠水點了點頭:“也好!”

“姐,你餓不餓,趙二嬸走的時候,專門給你熬了小米粥!”小山眨巴著大眼睛。

即使幾天沒吃過一點東西,但渠水其實沒有胃口,但她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應該要吃飯才能好得快,所以點點頭:“好!我確實餓了!”

趙傷微微點頭,又轟幾個孩子出去:“你們渠水姐剛醒,不要讓她勞了神,你們都出去吧!要是有需

要她會叫人。”

小山幾個就百般不情願的出去了。小山還囑咐一句,認真的說:“姐,你要是要啥東西,就叫我,我就在外間做功課!”

渠水便含笑點頭:“好!”

小山他們幾個出去了,留下了趙傷。

對方看了渠水一眼,就轉身出去,不一會兒,端了洗臉盆,還有一個漱口杯過來。

渠水忙小心坐起來要自己洗臉,但對方卻很溫柔的將洗臉巾洗幹淨,遞給她,又將一隻新買的牙刷,倒上一些牙粉遞給她。還親自端來痰盂就著。

渠水一向大大咧咧,但此時此刻也不由羞紅了臉。

她慌忙抬頭,大大的眼睛注視著他:“你放下就行了。”

趙傷幽黑的眸子盯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將痰盂放到床前的凳子上,讓她正好能夠夠著,便又起身:“我去給你盛粥去!”

渠水愣愣的看著他去了,想到他剛才的動作,心裏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趙傷再次回來,就端了一個托盤,上麵放了一碗小米粥,兩碟子菜,還有兩個白麵饅頭。

渠水卻什麽也吃不下去,拿了小米粥勉強喝了大半碗,才往前一推,搖搖頭:“我吃不下了。”吃多了,胃裏就有想吐的感覺。

這是還發燒的症狀,渠水的額頭其實已經由高燒轉向了低燒,低燒是很難看好的,至少也得七八天才會好。

趙傷略略頷首,將東西收拾幹淨了出去。

渠水躺在那裏,有些有氣無力,突然門簾處探進來一個小腦袋,小山擔憂的神情就展現在渠水麵前。

渠水就笑了笑,朝他揚手:“過來,怎麽了?”

“姐,你沒吃多少東西!不餓嗎?”小家夥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眉心蹙得緊緊的,小嘴也微微扁著。

渠水能幹,也能吃,可以說是女孩子中的大胃王。

如今她卻吃不下東西,是不是說明病還沒有好!

渠水微微一笑,伸手撫摸了下小家夥的腦袋:“傻小子,我是病了,等病好了就能吃東西了!再說,久病在床的人一下子不能吃太多,也要吃得清淡些才好!”

小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便扒著床鋪,睜大眼睛認真瞅著她:“那姐,你想吃啥,你以前給我的錢我都攢著呢,我從街上給你買。”

渠水心裏暖暖的,笑著搖頭:“等姐姐病好了,想吃什麽了,再告訴你好不好?”

小山就用力點頭。

渠水遲疑了下,望著小家夥的小臉,頓了頓,才是問道:“小山,姐問你個事兒!這幾天,我病了,都是誰在照顧我?”

小山眨巴著大眼睛,很自然的說道:“趙二嬸和盧姐姐輪流著伺候姐姐的,她們走後,就是趙哥哥!不過這兩天都是趙哥哥照顧你!因為趙二嬸和盧姐姐她們家裏也忙,不能總待在這裏。”

渠水的臉便莫名紅了:“哦,是嗎?”

“怎麽了,姐?”小山不解的問道。

“姐當然要問清楚,人家在病中照顧我,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以後是要還的!”渠水認真的解釋道。

(本章完)